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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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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梁帝传位六皇子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5656
  • 更新时间:2024-06-20 14:17:48

口谕。

梁帝陷入思索。

达道乘胜追击再解释道,“陛下,两份诏书,稍有差池就是梁国的安危啊,即便陛下与微臣都清楚,不论诏书上立谁为太子,最后大皇子都会反,那么,为何不制造空话,扰乱他们呢?微臣也是为着六皇子和陛下的安危着想。”

梁帝:“夙叶,烧了它。”

达道示意夙叶。

夙叶手中拿着的这个诏书可是个烫手山芋,一旦它走出这个太和殿,传到大皇子耳中,这件事,就真的成了他们二人这辈子都讲不清的事了。

万一真的发生宫变,这不清不楚的诏书就成了送命的。

达道不敢。

夙叶更不敢。

夙叶一听烧了它,速速走到黄台烛灯前,他拨动几下灯盏,将诏书从锦盒内取出,再对着灯,一尽烧毁。

一片纸都没留下,诏书成灰烬,飞在殿内半空,一直盘旋着。

梁帝看着达道手中端着的锦盒,语重心长道,“书元,朕苦心多年,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帝王之家,到了老皇帝的迟暮之年,好像谁都逃不掉这样的宿命。为继位者扫清余孽,不可让他遭受猜忌,顺利登基为新帝。又得为寻下一位储君筹划密谋多年,朕有六位皇子,能担此重任者,唯有朕的骆儿。”

达道蹲下,轻轻抚着他的手。

这双手已老去,已不复当年马背上征战时的风姿。这双手承载的,是梁国数年的风月,是边关将士们为国杀敌的担忧,更是忧心梁国的帝王之姿。

达道想起这些,眼眶泛红了。

这双手曾将他高高举起,放在肩上奔走到宫中最高的鼓楼看日落夕阳。

这双手曾亲自将他送进暗门,给了他将军,给了他正一品的官位。

可惜,暮年之久,斯人已迟暮。

再回首,不过是旧事如秋风,吹起一地落叶的悲凉罢了。

达道轻轻抚着梁帝的手,宽慰他,“舅舅,臣与舅舅这些年,亦君亦子。舅舅放心,六弟既是舅舅授予的太子,臣保证,必会让他名正言顺,不受猜忌地继承舅舅志愿。臣既有舅舅赐予的太保之位,必定拼其一生,扶持六弟做一位为天下百姓,为社稷的好君王。”

“好,”梁帝老泪纵横,“有书元,朕就放心这身后事了。书元切记,这条路走得绝不会顺遂。你要时刻提点骆儿不可忘记初衷,身为帝王,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杀。可在权衡帝王顾虑的同时,也要权衡朝中,权衡初心。”

“是。”

夙叶也跪下,“陛下,微臣与达大人并肩多年,陛下放心,微臣会为陛下继续守着暗门的。暗门乃是陛下辛苦创建,如今已达巅峰,暗门一事,必定也会被下一位君王认可。”

梁帝:“没错,暗门不可缺,暗门不能少,家国安定没有暗门绝不行。先帝活着时厌烦这些阴诡暗门,可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很多事,正规军兵办不到的,他还是闭眼让暗门的人去做了。你二人谨记,暗门是梁国的脊梁,绝不能倒。暗门若是倒了,梁国就没了根基。”

达道和夙叶跪下,行了礼,回了话。

梁帝再语重心长道,“还有一事,朕需要二位大人去做,且不可有闪失。”

说到此处,梁帝艰难掀起被褥,整个身子靠在软榻上。

他均匀的呼吸,缓缓抬头盯着对面那盏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盏灯,“此事,非办不可。”

他长叹一声,“雲宸妃是骆儿生母,这些年她在后宫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地挨着日子过。她越恭顺越显得大方得体,朕心里越觉得发毛,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她是当年齐家的后人,齐家一事,她从未问过朕一句,也从未在朕跟前抱怨过一句。朕每次去她的寝殿,她在朕这里都很大方得体,丝毫看不到任何。有时偶尔耍个小性子,惹个小麻烦,朕也一直包容着她。”

梁帝再道:“起初,朕对她也没什么芥蒂,可现今,朕立骆儿为太子的话,她又是骆儿生母,如此怕是不妥。”

夙叶一想,上前回话,“陛下何不趁着机会,将六皇子记在皇后娘娘处?”

梁帝一脸的谨慎,“夙叶将军觉得,大皇子和四皇子一旦发生动乱,朕的这个钰皇后,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中宫?”

夙叶恍然大悟,“微臣疏忽了。”

梁帝喊来达道和夙叶再靠近他,“朕说的事,是朕归天后的身后事,务必交给二位大人,朕才能放心。”

达道和夙叶速速跪下,“陛下万岁。”

梁帝白了一眼达道和夙叶,“说什么糊涂话,万岁万岁的,朕自个的身子,朕还能不知道?”

达道低头,沉默不语。

梁帝:“达大人,夙叶大人,你二人听好,待朕油尽灯枯后,将雲宸妃让暗门秘密处决了。”

此话,达道不免后背一凉。

夙叶问道,“陛下,为何要秘密处决?若是陛下不放心雲宸妃,大可以在立下诏书后让暗门的人行动。”

“迟了,本身就太迟了,”梁帝仰头感叹道,“雲宸妃,是朕心存一丝善念种下的祸根,这个祸根朕起初觉得没什么威胁,可现今再瞧,它已威胁到了立嗣一事上。现在处决了她,后宫再一动,当年朕苦心瞒下的齐家一事势必会再掀起风波和动荡的。后宫如此,老大和老四那边巴不得朕这里出个乱事,他们好趁机钻空子呢。雲宸妃只能在骆儿登基,一切步入正轨后再处决。”

“骆儿登基,中宫太后的位子,朕绝不会让齐家人来坐稳,倘若她这些年是伪装的,一旦骆儿得势,她又会如何祸乱朝纲无人知晓。若真是有这一日,整个朝纲不稳,朕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

夙叶紧紧闭住嘴巴,呆呆地跪着。

此刻,谁都不知如何去接话,虽说都是为官者,可谁又能真正地做到舍小家,为梁国呢。

扶持梁骆,传诏书,还得留意大皇子和四皇子,这些事都足以让人睡不好觉,稍有不慎就会错立新帝,败者为寇。

如今,再来一个雲宸妃,达道和夙叶显然有心无力,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可这事,是圣旨,是梁帝口谕,不得不做。

梁帝自是瞧见了达道和夙叶的担忧,他心中早就有了定夺,“朕知你二人的担忧,等朕明日召见了四皇子,自会传一道旨意到达国府和夙国府,册封梁长公主与夙夫人为一等护国夫人,再册封达大人的娘子为一等忠烈女,达家和夙家一脉,死后永享东太庙,供奉长生牌位,供后人永世祭拜。”

“不可,”达道速速抬头,他听到这些话,惊得满头流汗,“陛下不可把达国府和夙国府再抬上高位了,如此册封,乃是护国之功啊。眼下时局如此,大皇子那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怎么走,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陛下若是在此时宣读圣旨,怕是要让满朝文武,都惦恨微臣和夙叶了。”

梁帝一想,再愧疚地一笑,“朕如今,也是老了糊涂了,竟不知这些了。那依着大人的意思,朕该如何给二位大人一个安心?”

达道和夙叶相互看了一眼,达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长跪在地,作礼回话,“陛下既要给微臣一个安心,与其册封这些虚名,不如给微臣二人一个护主牌子。”

“护住牌子?”

梁帝猛然醒悟,“书元不说,朕险些把这个忘了,护住牌子是先帝开国时特设的免死牌,这块牌在梁国,无论是谁,见者必保,必不可动。”

是的。

达道要的,就是这个。

有了这个,他才能真正地为梁国,为梁帝,更能为梁骆拼命。

而这块牌护住的,便是他的一个安心。

太和殿快天亮时,达道和夙叶才离开的。

梁京宫内的长廊没有尽头,达道抬脚走了那么远,再回头,只见宫女来往走动,端茶端糕点地忙碌着,再不见旁人。

太和殿附近的城防兵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他们挪不了步子进不来,只得在外头日夜监视着。

一切,都很安静。

可一切,都很不寻常。

夙叶跟在达道身后,二人拐着长廊,看着一层层的卷帘,挪步去了翰林院。

芒山已在翰林院候了达道一夜,他靠在翰林院内的小门处擦拭着眼睛,朦胧再睁眼时瞧见了达道,兴奋的跑来,“公子回来了,今日晨起雾大,像是要变天了。”

夙叶抬眼,瞧了一眼这数年不变的宫廷楼阁,长叹一笑,“是啊,这梁京宫城,从今日起,是当真要变天了。”

达道拍拍他,“夙叶将军,要变天了,可得穿暖和些才是。”

夙叶也笑着拍拍达道,“达大人也是,务必穿得暖和些才好。”

他们彼此眼里,都有温柔的笑意,好像从此刻起,他们亦是多年相伴的老战友,又像是以后并肩作战的怜惜之人。

心照不宣。

眼眶红润。

宫里的深秋真冷啊,达道送走夙叶后与芒山回了翰林院小屋子,屋内燃着炭火也冷。

他踱步来回走动,将一个锦囊从衣袖内掏出递给芒山,“这些日子我不能回府去,你将这个锦囊交给大娘子,交代她没到关键时候不可打开,让大娘子好生保管好,随身携带。”

芒山接过,好奇问达道是什么。

达道没回话,继续来回踱步地走动。

他盯着窗外的天,看着它一点点地变亮。达道心里思量着,或许此刻的太和殿内,四皇子正在与梁帝谈话呢。

今日一过,每走一步,都是刀山泣血的艰难。

可他,必须一步步地往前走。

芒山脚步快,敢在晌午前回了达国府。

他骑着马从街面上走过,发现这些国府也好公府也好,但凡府中有人是在宫中谋差事的,都像是听了些传闻,家家府门紧闭,悬挂闭客灯。

戚国府也是,褚公府也是。

街面上有商贩做着小生意,可人到底是不如从前多了。梁京深夜不打烊的酒馆,这些日子也不开门做生意了。

芒山小心留意着周遭的一切,速速回了达国府。

浮沉和梁愫亚都在暮兕斋内,浮沉饮茶,梁愫亚围坐在罐炉前煮茶,婆媳二人有说有笑的。

浮沉担忧梁愫亚,害怕她惦记达道,假装得如此镇定。

梁愫亚和浮沉想得一模一样,她怕浮沉担忧达道,也假装镇定,斟茶煮茶的,二人这演戏做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芒山回了府,月儿速速从前院到中院再到后院,她进了暮兕斋的门一路小跑,“夫人大娘子,芒山回来了。”

梁愫亚一哆嗦,打翻了水铫子,尴尬一笑。

浮沉一哆嗦,打翻了茶杯,也尴尬一笑。

这一下都心知肚明了,方才的坦然都是装出来的。

芒山进来,行了礼,“夫人好,大娘子安,公子托小的前来给大娘子一样东西。”

浮沉速速起身,扯着芒山进来,“宫里如何了?”

芒山:“宫中没什么事啊。”

浮沉小声道,“前些日子我去公主府,瞧见城防兵很多我便再没进去,如今这梁京巷子也好街面也好,人人不出府门,这瞧着,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你老实告诉我,宫中,真的没出什么事?”

芒山认真点头,“真没什么事,昨晚陛下召见公子和夙叶将军,今日天擦亮才回的翰林院,公子一回来,就把这个锦囊交给在下,让在下赶回府交到大娘子手上。”

芒山取出锦囊,递给浮沉,“对了,公子说了,让大娘子随身携带此物,关键时候拿出就是。”

浮沉好奇接过再交给月儿,她不知这是何物。

芒山说无事,浮沉心里还是担忧。

几日前之青寻到雪隶,让雪隶暗中打听了宫中的事,雪隶打听到的刚好都和大皇子还有四皇子有关。

浮沉也算是东拼西凑地凑了一些消息出来,据她所知道的,大皇子众人惦记达国府,是想在达道身上做文章。可达道又是圣上庇佑重用之人,他们现在也只能暗着来,不敢搞大了。

梁愫亚想问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芒山回了宫梁愫亚都没能问出什么,她站在浮沉身后,看着她近日消瘦的身子,关切说道,“你瞧你这消瘦的身子,我让郎中来给你瞧瞧吧。”

浮沉一听郎中,有些担忧。

她转身时已回归正常,“母亲,这些日子我吃得好,就是睡不好,这些外头的郎中哪有兰姐姐医术好啊,兰姐姐这不才走了没几日,给我安顿了食补汤羹的我都没吃完呢。”

梁愫亚叹气,“也好也好,你也别太担忧宫中的事了,书元在宫中何时有过安生日子的时候,这些他都习惯了。”

浮沉点头。

宫变。

篡位。

这些可不是儿戏,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低头,掏出那个绑好的锦囊盯着一直瞧,这里头,到底装着什么呢。

晌午一过,到了亥时,梁帝派陈内监去四皇子府上传话,要召见梁骐了。

陈内监去时,刚巧赶上浮淰给灵娘请茶的日子。

东府的前厅上梁骐和灵娘在与陈内监说话,浮淰是侧室,她偷偷探头躲在暗处,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前厅的动静。

就连前厅出来的小婢女都不放过,死死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丫鬟翠之跟在身后,也一脸着急,“这宫里来的内监好像是跟在陛下贴身伺候的大内监,也不知召见咱们姑爷有何事,您是里头的侧室,在姑爷没有名正言顺前,您也不能单独出去,当真是急死了人。”

浮淰干咽下几口唾沫,“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咱们前些日子不是试探着问过大皇子跟前的人吗,他们口风严,但也透露了消息出来,陛下是有意疼四皇子的,这个时候不能急,等着便是了。”

话说完,灵娘从前厅出来了。

浮淰换了一副仪态,坦笑着上前伺候在灵娘跟前,“灵姐姐,方才请茶到了一半,现在再请姐姐的茶。”

“罢了罢了,”灵娘懒得搭理浮淰,“妹妹有心,如今外头动荡不安的,天色也不早了,这都亥时了,妹妹快些让马夫套了马车回北府去。”

“四爷呢?”

浮淰试探一问。

灵娘:“陛下召见,四爷进宫了。”

灵娘神烦浮淰这等货色,她没出阁时,她娘家是太傅府上的。院内的姨娘就有五位,庶女更是无数。

她母亲吴氏是当家娘子,吴氏生一子一女。

儿子袭爵,一生荣耀。

她在娘家府上有母亲疼父亲爱,这才没什么宅内事,长得如此岁月静好。但她见多了母亲和姨娘们的那些事,自是知道浮淰是什么货色。

灵娘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屋子。

浮淰没讨到好,灰溜溜地坐着马车回了北府。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等,等苦尽甘来,等春暖花开的一日。

梁京宫中的太和殿,梁骐有些惊喜,又有些激动地跪在帘子外头候着。这是梁帝重病以来第一次召见他,他眼神全是期待。

看着太医左右忙活了半天,直到帘子外剩下容亦铮一人时,他才敢抬头仔细瞧。

这一瞧,就瞧见了骨瘦如柴的梁帝。

病入膏肓啊。

这身子骨瘦的,梁骐都有些怕了。

他稍稍跪着后退几步,静等开口。

容亦铮提着药盒子往门外走,他喊来陈内监,说话的声音小了些,但梁骐还是全都听进去了,“您是跟了陛下这些年的,陛下的身子如今只有拿这药顶着苦熬了,我是太医,重病之下,还需谨慎,望内监周悉。”

容亦铮说毕,缓缓退下。

这话,梁骐听得真真的,一个太医敢说这样的话,那他的父皇,还能撑多久呢?

他还在恍惚着猜测,梁帝躺在床上,发出微弱的声音,“骐儿……”

梁骐回神惊醒,跪着挪动到龙榻前,“父皇,您醒了,儿臣在这,在这呢。”

梁骐还是不敢瞧这样瘦弱的梁帝,他心里有些隐晦,有些害怕。

梁帝瞥了一眼梁骐,放松地笑,“骐儿,朕的骐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