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偣。
会是谁呢。
这事越发变得难以捉摸了。芒种说此毒草只在勤偣有,浮淰虽在勤偣,但她到底尚不到十岁,根本不可能有此心机能把此草运来梁京啊。
湪汐轩的人说这些银质器皿又是几日前褚槐从宫中拿来换上的,算着日程,这毒草最快也得七日才能运到梁京。
浮沉头皮发麻,眼前是毫无线索,只得等曲姨娘醒来一问再定夺了。浮沉害怕再出事,索性也没回去,候在湪汐轩。
晌午褚槐来过,浮沉说曲姨娘染了风寒。褚槐陪了有三个时辰,见方元厅来了人便走了。
浮沉一直在湪汐轩候着,快到子时,曲姨娘才慢慢睁开眼睛。
浮沉打一个哆嗦,慢慢扶她靠在软枕上。夜里冷,她穿得单薄,眼睛困了也不敢合上。见曲姨娘醒来,那颗悬着的心才敢落了地,“姨娘可好些了?”
“姑娘一直在这候着?”
浮沉伸手把灯台端来,凑到烛灯前,她看曲姨娘用了药,脸色看着有所回转,这才把灯台放在一旁。
烛灯闪烁,浮沉揉揉眼,疲惫一笑。
她真的,太累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累,“姨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姨娘轻声咳嗽几声,“岱儿无事吧。”
浮沉点头:“姨娘放心,孩子无事,现下在立浮轩呢。”
曲姨娘连连点头,眼含着泪,“五姑娘,今日这毒,怕不是为了来算计我的。”
烛光中,曲姨娘闪烁着泪。
浮沉显然是懂了,她一阵惊讶,一把摁住曲姨娘的手,“难不成,这毒,是……是下到小公子碗里的?”
曲姨娘的心一颤抖,含泪点头,“五姑娘,今日后厨送来的糕和汤羹都与往常的不同,平日里都是蒸糕、蒸菜头和一碗汤羹。可今日是老爷记在妾册上,我的生辰日。后厨的人说,今日我过生辰,她们会备上几道生辰宴时吃的菜,有寿桃糕、芙蓉流玉汤、寿云镶丝鱼这几样菜。近日我本来胃不好,老爷早起上朝时,还特意陪我喝了一些清粥才走的。”
曲姨娘靠在软榻上,“晌午时,我本无胃口,可这些菜后厨做得很是用心,我便把岱儿抱来,这孩子也到了喝白粥的时候。我想着先尝尝,再喂给他。我试了冷热,又多吃了几口菜。那些菜味道倒是一般,唯独那碗粥,很是味美。我多吃了些,再喂给岱儿时,他哭闹个不停,喂到嘴边,都被他用手打翻了勺子。实在没法子,我便让谷雨哄他去睡了。之后,这剩下的菜我再没吃,唯独把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浮沉快速走到饭桌前,果真这些菜瞧着都未曾动过,唯独一侧放到小银方碗是空的。
她再速速进去,放下床帘,“如此说来,这是有人要害小公子,芒种瞧过,说那些汤菜中也放了毒草汁。只是量少了些,不留意也察觉不到。那小银方碗内的粥姨娘喝完了,芒种也不知道是否有粥。这样说来,幸好发现得早,姨娘用酸水吐了一些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浮沉”,曲姨娘神经紧绷,头发散乱,“到底是谁要害一个孩子?”
浮沉轻声冷哼,“小公子挡了谁的路,就是谁下的毒手。”
曲姨娘:“难不成是……可她禁足了啊,半年才能出来,她怎会……”
曲姨娘一想便后背发凉,捂嘴,神色慌张地盯着浮沉。
浮沉长吁一口气,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后,她反而不怕了,“尤氏人被困住,心却没困住。咱们无凭据,且就算有了也扳不倒她的。眼下,只有从后厨开始偷偷查,顺着后厨这些人,再翻出其他。”
“姨娘,”浮沉疲惫一笑,“我知道,姨娘不想和这些事再有牵扯。自生下小公子后,姨娘一直宽宥下人,躲着不肯出面。可姨娘想平息不争,旁人却不会惦念你的好。姨娘生的是一个儿子,有半个掌家权,在尤氏眼中,这孩子一出生便是与她作对来的。她一日不除,心里一日不安。”
这些话,说得曲姨娘一片寒凉。
她知道浮沉也看出了她的意思。自生下褚岱后,她确实有意远离这些。她以为生下孩子,往后余生便能有褚槐这个依靠了。当然,待褚岱长大,自然也会护着她。
可她忘了,这褚公府还有尤氏。
许是尤氏禁足半年的消停让她松懈了,也让她疲惫得想休息了。
可再看眼前的浮沉,无论多难,她好像一直都在撑着。为她母亲撑着,也为她撑着。还得艰难地护着她和褚岱。
想起这些,曲姨娘心里生出怜惜。
她与浮沉是一条船上的,到底,也能生出互相怜惜之情。
“五姑娘,我该如何走这每一步?”
浮沉:“姨娘,你想着有了小公子便有了依靠,可姨娘忘了,尤娘子一日在,小公子能平安长大?”
浮沉话说重了,她知道不点破,曲姨娘还会抱着“躲一躲便能挨过去”的想法。
曲姨娘坐起,咳嗽几声,“是我之前想简单了,这大宅院中,谁不为思虑周全。我想息事宁人,可旁人不想。我一软,就给了别人来灭我的时机。五姑娘,我得好好护着岱儿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浮沉稍稍缓口气,“姨娘能这样想最好,若是姨娘不再躲,与我真正的联手,我保证在出阁前,一定让姨娘在这后宅中,再无后顾之忧。”
浮沉说得干脆,眼神笃定。
这份坚定,感染了曲姨娘。
她伸手,抱住浮沉的小身板,靠近她时,曲姨娘能感知到浮沉均匀的呼吸声。
是啊。
她左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她也想在母亲的疼爱下长大,也想无忧无虑。
可她,太过艰难。
一步步,一步步,为自己打算。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也会累吧。
整个湪汐轩将此事全都瞒了下去,未曾走漏半点风声。
曲姨娘对外只称感染了风寒,从未提及中毒一事。
褚槐还是照旧宿在湪汐轩,曲姨娘会把褚槐的作息时辰一一记下再偷偷告诉浮沉。
浮沉按照曲姨娘所说,打算在今晚,把与此事有关的人一一叫去立浮轩查问。
据曲姨娘所说,那日送饭的老妈妈,是后厨专门负责挑菜的徐妈妈。
之青速速查了曲姨娘从方元厅书屉拿来的仆人籍档。浮沉从中得知,这位徐妈妈是燕州地界人,是浮沉六岁时,褚槐从外头买来的老妈妈。当初一起买来的老妈子有四人,其余三人都去了梁京褚家的庄子上,留在内宅的,就只有这徐妈妈一人。
“平日湪汐轩都不送菜的,”谷雨回忆,“那日因是姨娘生辰,老爷也早早说他吩咐后厨备好了生辰菜,送菜的来时,我们也就未曾多留意别的,以为是老爷专门吩咐人来送的。”
浮沉把徐妈妈的记档翻到第一页,再和刘女的记档一对照。
她总算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徐妈妈和刘女,虽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但她们都是褚槐从镶瑛巷一个叫刘男尹的人伢子处买进府的。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在未曾进府前,早就在这刘男尹处便认识了。
如此,浮沉已然猜到不少了。
她放下籍档,悠悠点了香,再倒一杯米酒,连饮几杯,“月儿,待会天一黑,去把后厨徐妈妈叫来。就说五姑娘嘴馋了,想让她给我挑六菜七糕,明日就要用。”
月儿挪步,去了后厨。
浮沉再命令家臣:“待会徐妈妈进了内厅后,紧闭轩门,死死守好。”
前院后院全都打点好,明面看似与往常一样,可却是暗流涌动。
入夜后,刚好今晚是褚槐进宫当值日。
那位徐妈妈端着方盘,盘内搁置一卷纸、一支绒笔,嬉笑着进了立浮轩。
一只脚刚迈进去,就被一个高个家臣捂住嘴,绑进内厅。
随即,夏至和芒种合上门。
徐妈妈一脸懵的被堵嘴捂住,抬进了内厅。
此时浮沉正端坐在蒲团上,黄花梨帐桌上摆了一堆花枝,面前一盏玉瓶。浮沉悠然把花枝放入水中泡软,再捞出。再修剪几朵,小心插进玉瓶中。
屋内点了梨花香,卷帘下的浮沉,神色淡然,毫无惧怕和慌张。
那个徐妈妈眼珠子乱转,丝毫不知浮沉此举是何意。
之后,家臣手持一根藤鞭,“哐”一声,甩在徐妈妈身上。
一鞭。
两鞭。
三鞭。
徐妈妈打得满地乱爬。
浮沉闭眼,闻香、品茶、插花,静静看着徐妈妈捂着嘴,痛苦求饶。
半个时辰后,徐妈妈晕在地上,那家臣才停了手。
芒种端来一盆水,泼在徐妈妈身上,她疼得不敢动,半睁着眼,一眼惨象。
家臣退下,芒种上前扯开布条,“不准叫出声,不然会打死你!”
徐妈妈半张嘴本来是要吆喝,吓得赶忙闭嘴,忍着疼,趴在那轻声哼。
浮沉看着她消停下来,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一把拽过她的下巴。
之后,浮沉挤眉,温柔一笑,“打疼了吧,妈妈若是觉得疼,就好好把话都交代了,莫要等我再来费口舌问你。”
浮沉甩开下巴,等着回话。
徐妈妈本来是要抵抗几句的,可抬头瞧见浮沉那一脸冷漠,毫无畏惧的眼神时,她胆怯了。
她是真的被这眼神震慑到了。
她喘着气,因趴着,说话很费力,“老奴说,老奴全都说,望五姑娘手下留情,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
芒种厉声道,“咱们姑娘可没空陪你这费口舌,快说!”
徐妈妈忍着痛,艰难开口,“曲姨娘……曲姨娘的事,老奴只是放了东西进去,但老奴并不知那是什么啊。刘女说,那不是毒药,只需抹在银质器皿上就是,刘女说她只是严惩一下,让姨娘吃坏肚子而已啊。”
原来,这汁水只是涂抹在器皿上的,并未放入汤菜中。
芒种再问:“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去害人?”
徐妈妈疼得忍着哭腔,“她她,她说待尤娘子出来,会升老奴为一等女使,再不用去后厨做苦力、挑菜了。老奴与她有些未曾进府时的旧交情,她是我们那批进府的女使中,混得最好的了。老奴想,有她的提拔,定是好的,定是能混出头的……”
果然,这些话,全都从浮沉的猜测中来了。
她起身,再坐回蒲团。
芒种再问,“你还知道刘女什么事?”
徐妈妈浑身颤抖,“再不知了,她是一等女使,我们本无缘碰面的,还是她做错事被罚去做粗活时,我们才得以见面,有时说上几句闲话。但刘女话是最少的,涉及到尤娘子,她一句不言,只埋头干活。所以老奴,也不知别的什么事了……”
浮沉沉吟许久,开口,“徐妈妈,你们这些卖进府的,名字都是抹去的。你与刘女在府外时就认识,你可知,刘女叫什么?”
徐妈妈立马开口:“刘兰花,她叫刘兰花。”
浮沉摆摆手,“带她下去,派几个人伺候几日,再给些好药,先养好身子,再发送去庄子吧。”
徐妈妈一把拽住浮沉的腿求饶,“五姑娘饶命啊,就让老奴在后厨待着吧……”
浮沉甩开她的手,家臣抬着她去了偏厅。
月儿上前,一脸焦急,“姑娘啊,徐妈妈要是去了庄子,这事刘女肯定会知道的。这事一旦惊动到望月轩,咱们不好处理啊。”
浮沉笃定一笑,“不放虎归山,引蛇出洞就成空话了,放心,我自有法子。”
再说梁京宫中。
梁帝被达道的两条请求烦得寝食难安。
他万万没想到,达道竟扔出了要辞去暗门将军一职的放肆话。他更是知道,只有这个请求他准了,第二个请求都不算事,什么赐婚诏书,就是他要公主,他都会大大方方送去达国府。
可眼下,此事实在难以两全。
梁帝懊恼烦闷,雲宸妃做了醒神汤送到玉寝殿。
梁帝已有一年不曾见过雲宸妃,他想想六皇子,也罢也罢,松了口。
雲宸妃提着饭屉进了殿内,她穿一件清雅素色立绒拖地长袍进来,小心把饭屉内的醒神汤递给梁帝,“陛下今日,竟答应见臣妾了。臣妾以为陛下不见,都未曾梳洗就来了。”
梁帝轻哼几声,“怎得,朕不见你,你连梳洗都懒得应付了?”
雲宸妃娇羞笑笑,“哪里的话,臣妾年迈色衰,自是不敢与妹妹们比。只是臣妾心中惦念陛下,就算梳洗打扮了,也会哭花的。”
梁帝听着觉得无趣,端起汤碗怼着脸,索性不看她。
饮毕,他示意天色已晚,“回去吧,朕你也见到了,身子尚好,就不劳宸妃惦记了。”
雲宸妃一听,撒娇地靠在梁帝怀中,“陛下就不想再多看臣妾几眼?”
她凑上前,瞧见了放在龙桌上的卷纸,整张卷纸都是梁帝挥笔写的“达道”二字。
满张纸都是。
雲宸妃知道梁帝这个毛病,一有心事,就喜欢到处写字。
她故作不知地拿起卷纸一瞧,“达大人?陛下,达大人怎么惹着您啦?臣妾听说大人失踪多日,也不止大人惦记的那个褚家五姑娘,是不是也跟着着急。”
梁帝一愣,“你方才说,褚家五姑娘?”
雲宸妃一脸认真,“陛下不知吗,褚家五姑娘,达大人一直惦记着呢。”
这话说出,雲宸妃就放心了。
雲宸妃盘算的,是她将达道倾心褚家五姑娘一事说给梁帝,到时梁帝没法子时,再命侍卫把褚家五姑娘挟持到宫中,以此来要挟达道顺从,乖乖办好丰州的事。
如此,褚浮沉就又惹上了皇家和达国府家。
待褚浮沉进宫后,她再想法子施些手段,让她惹些事,这褚家和戚娘子的双笑话,简直不要太热闹。
她还能趁机赢回梁帝的心,简直两全其美。
雲宸妃回过神,“陛下不知,达大人爱慕褚家五姑娘已有些日子了。”
梁帝抚头,“宸妃,你且先下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雲宸妃自知话已带到,行礼退下。
殿内,就梁帝和陈内监陈二人。
陈内监看梁帝有些头疼,上前轻轻揉着他的额头,“陛下您这些日子想的事太多了,要注意休息啊。”
梁帝闭眼,长吁一口气,“宸妃所说的那个五姑娘,是不是那个孝女?”
陈内监:“是,梁京最是年幼的孝女。”
梁帝纳闷,“宸妃和这个姑娘有什么过节?”
陈内监摇头,“奴才也不知,方才宸妃的意思,是让陛下从这个姑娘身上下手呢。”
梁帝冷笑,“真是荒唐!人家五姑娘有何罪过,需要朕来拿她开刀?朕与书元之间,是书元对朕的猜忌,是朕对书元的不放心。书元性子刚烈,朕是看着他长大的。愫亚当初铁了心要送书元去暗门,朕虽有意阻拦,可愫亚执意如此。如今进了暗门,当了将军,又想甩手不做了?真是荒唐!他这是有了软肋,怕死了。便猜忌朕狠心不顾他性命。镇自然也对他不放心,总是怕他撂下就不干了。”
陈内监:“陛下仁慈,书元将军是陛下最疼的外甥了,这次丰州一事,陛下虽是先斩后奏,但一路为书元将军开便道、送药、送人,生怕他出了事。这番苦心,书元将军有一日定会明白的。”
梁帝连连摆手,“朕懒得指望他懂、他能明白,朕何尝不知丰州艰难,可朕除了他,再找不到可信之人了。”
梁帝起身,把那写有“达道”二字的卷纸气呼呼地揉碎,“朕这个皇帝当得有多难,这小兔崽子自是知道的,现在倒好,还敢学会威胁他老舅了,真是翅膀硬了。”
陈内监跟在身后赔笑,“哈哈,陛下现在撕名字,待将军回来,好好罚罚他!”
“对!”梁帝得意一笑,“他不是最讨厌那黑蝼蚁嘛,等他回来,朕赏他几百罐子黑蝼蚁,让他敢威胁朕!”
“那陛下,现在这僵局,该如何?”
梁帝笃定一笑,“明日备好笔墨,书元既是要旨意,那朕便赏他两道旨意。一道准辞,一道准婚。”
陈内监,“可是陛下……”
梁帝打断陈内监的话,“朕做事,自有分寸。”
陈内监一笑,试探问,“可盖玉玺?”
梁帝一笑,“书元那鬼精,若朕不盖,他能信得过?”
自从浮沉得知曲姨娘中毒一事是刘女操控时,她反反复复想不通的一件事便是:“刘女为何要牵扯上勤偣老宅?”
她在那日知道此草是来自勤偣老宅,她便排除了尤娘子嫌疑。
尤娘子再蠢,也不至于不远千里从勤偣弄来这铁蚀草,她总不能搬起石头砸了浮淰的脚吧。
这事若是扯上勤偣,万一稍不留意被褚槐察觉,浮淰绝对跑不掉。
可为何刘女,要故意扯上浮淰呢?
芒种说这铁蚀草分三种:白根、红根、黑根。
白根生在白土,与铜相溶。
红根生在红土,与铝相溶。
黑根生在黑土,与银相溶。
而整个梁国,只有勤偣的土是黑土。这种土能产奇石,也能产剧毒。
刘女为何不偏不倚,非得要弄来这长在勤偣的黑根铁蚀草呢?
浮沉想不明白,眼下想知道答案,也就只有等时机去撬开刘女的嘴了。
过了三日,曲姨娘来了消息,说褚槐要进宫四日。宫中新来十位良家子,褚槐要进宫监督礼院、寝院和攥写院三职公务,说是四日,也不知会不会往后拖。
浮沉心里暗自盘算好,要趁着这四日,好好来撬刘女的嘴。
在筹划此事前,她还有个事,需与曲姨娘商议。
她本是要先问的,月儿还没出门,谷雨就带着话来立浮轩了,“姨娘托我来问五姑娘,若是刘女把什么招了,让她回褚府是不可能了,那么刘女该如何处置?”
浮沉把香炉盏打开,扔进盏内两片梨花瓣。
院内起了风,随即落了雨,淅淅沥沥。
浮沉看着圆窗外的青瓦墙,她起身,烛光闪烁几下。
浮沉眼神无一丝闪躲,冷静一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