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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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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二姑娘腹泻祸事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7288
  • 更新时间:2024-06-20 13:55:21

在立浮轩早就备好桃木喜梳候着的上头喜娘,急得在阁门外直跺脚。

浮漪腹泻一事,也传至方元厅内与同僚互相攀附巴结的褚槐耳旁。浮漪像是预料到了自个身子的不妥,把在立浮轩内备好的一切物件,全都让婢女挪去了蔚听阁。

让浮漪从立浮轩出嫁,是尤氏抬举浮漪的做法。

立浮轩是嫡女闺阁,尤氏做主让她从立浮轩偏阁出嫁,一是为了巩固这几个庶出姑娘的关系。二是为给浮沉一个搅乱。立浮轩是浮沉的寝轩,她很少会主动过来。素日来时也都三五个跟着,做事查人都不妥当。今日她想趁乱,让几个老妈妈去查查立浮轩的门道。

浮漪在立浮轩虽表面得意,可到底心里是慌的。这旁人的寝室再好再舒坦,到底是不如自家住惯的地实在些。

一来二去,她怕再生事端,还是带着腹痛回了蔚听阁。

蹲在蔚听阁的官房,起码心是实在的啊。

浮漪腹泻一事传到方元厅时,褚槐的脑仁炸裂,他再传了话给蔚听阁:“若是今日出差错,你们这几个小命休矣。”

呜呼呜呼,浮漪腹泻阵阵袭来,借着更衣,蹲在官房内涨红了脸。她也纳闷,昨晚明明将泄荒草汁水加入浮沉的裂纹碗中了,怎得今日不是浮沉惹了事,竟是她这个唱主角的惹了蠢事。这下好了,方元厅急得怕误了事,让朝中同僚丢了脸。蔚听阁内更是一片混乱。眼瞧着吉时到了,新人却是头未梳、喜袍未换。

婢女上蹿下跳地直张罗,还有几名家臣骑着快马去医馆楼寻郎中,浮漪憋着脸,让他们寻来补骨脂干叶即可。此叶,便是能治泄荒草带来的阵阵腹泻之良药。

前院忙活张罗女眷的尤氏听闻浮漪腹泻一事,倒是一点不慌不乱,还暗中让刘女派了望月轩的几个私臣前去医馆楼捣乱。目的就是阻拦浮漪院内的家臣拿到补骨脂。

尤氏一脸笑意,谦卑恭和地在前院应付,心中倒是一阵连连狂笑。

今日嫁女又纳妾,怎得好事都得让他褚槐占了去。她这几日忙着张罗浮漪的事,还得顾着面子,为若屿进门一事张罗。憋闷多日的怨气,倒是可以借着腹泻一事好好撒撒。

只要褚槐镇住朝中同僚,做到临危不乱,内宅乱上一乱,又有何妨呢。尤氏巴不得乱中有乱,乱到极致才好呢。

浮沉赶去蔚听阁时,一堆人围着官房等浮漪。那喜娘更是急得险些没跳上房梁,“哎哟我的姑娘,怎得昨日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这今日出嫁可是大事呀。您这倒好,躲在里头出不来,眼瞅着吉时就到了,您这未曾梳妆未曾换衣裳的,孟远府的人可都在前院接招待礼着呢。待礼过了,人家唤后院,您这……这……哎哟哎哟,如何是好呢。”

浮漪推开官房的门,羞红了脸刚一脚迈出来,“今日,实在是我之过。”

她瞧见站在蔚听阁圆门外的浮沉,怒火攻心,急匆匆朝浮沉险些跳起来,“五妹妹来此地为何,是来看我笑话的?今日这茬子事,本该是落到你头上的……”

她急了,后半句说出恐有误,又憋回去。

怎料,又是一阵闹腾,又扯开官房的门钻了进去。

“这茬子事,本该是我头上的?”浮沉暗戳戳地不明不白。院内众人皆瞧浮沉,怀疑、不满、误会各类表情应有尽有,真所谓人间百态。

浮沉扬起嘴角一笑,转身离去。

之青跟在身后,“姑娘,二姑娘方才说什么这茬子事?”

浮沉挠头,依旧是想不明白所为何事,“二姐姐今日为何腹泻?”

“都不知是何原因,都知道今日她是主角,后厨自然是不敢给她备一些凉的冷的,都紧着今日事呢。方才我听出府寻药的家臣说,二姑娘特意吩咐了,要补骨脂的干叶。”

“补骨脂……”浮沉迈着步子到了廊下,倚靠在红柱前细细一想。补骨脂是治腹泻的良药,但是不能只此一味药,一般医馆配药都得再配黄芪之类的加补药。这位二姐姐素日蠢笨,也不精通药理,她怎知自己腹泻是为何,又怎知这补骨脂能治她的腹泻呢。

浮沉还在思索,达道带着芒山从长廊那头速速挪来。浮沉一瞧这不听话的又来了,赶忙撒腿欲逃时,达道在身后喊住她,“补骨脂这一味药,就能解泄荒草汁水因腹泻带来的腹泻和阵痛。”

听毕,浮沉站立,回头。略回神,杵在那。

达道几步上前,站在浮沉对面。他个高,浮沉刚巧能到他肩处往下。这个居高临下之姿势,倒是让达道生出了保护欲望。颇有羞羞小媳妇初见郎君之感。

达道暗戳戳内心一阵狂笑,脸上又不为所动,“芒山方才从镶瑛巷过来时,看到医馆楼闹事着呢。据说这闹事的人,还是你们褚公府的家臣。好像是几日前寻错了药,误诊了你们尤娘子的病,家臣不乐意呢。”

达道心中早已知晓今日事,无非就是内宅之斗。只是他误以为这是尤氏在作乱,是她作乱让二姑娘在今日出阁时出糗,又是她派人拦了医馆的人给二姑娘寻补骨脂干叶。

他凑上脸,挨近浮沉,见她神色晃悠。达道生了胆大犯上作乱之心,又把脸再凑上前。彼时二人,挨近,达道尚且都能听到浮沉均匀的呼吸声。浮沉双眼散神,心中想事也未曾再顾及眼跟前的达道。

方才达道说出泄荒草一事时,浮沉心中渐渐明朗了。在蔚听阁时,浮漪气急败坏当着下人的面怼脸骂她。那句“这茬子事,本该是你头上的”,现下细细一品,才知这其中是何用意。浮漪一闹腹泻,未曾诊脉查验过,又怎能确定自个是因什么而闹的腹泻。还能准确说出补骨脂干叶能治腹泻呢?

用脚趾头一想都能猜出来,解药解药,肯定就知自个服用了什么,才能准确无误地去寻这个解药啊。

再结合浮漪在蔚听阁说的那句,浮沉算是想明白了。想必这定是浮漪算计好,在出嫁最后一日,将幼时未曾得逞过的巴蜀豆子,换了这泄荒草,来最后一发陷害她的蠢事。今日是浮漪的出阁日,从早起到现在,她唯一下肚的便是梳妆时在立浮轩食用的那碗炉焙鱼丝。

浮沉猛地心中一凉。是啊,她只食用过那一碗鱼丝,而这碗鱼丝又是她们几个姑娘一同食用。

这位二姐姐,定是在此事上动了手脚。

彼时的浮沉,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浮漪的蠢,哭她在出门时还打算在她身上动幼时的小心思。笑她作茧自缚,所有的算计,最后好巧不巧全落在了自个头上。如今闹的是前院褚槐心中一阵痛骂,表面还得客客气气赔笑。后院乱作一团,尤氏又想趁机再乱上一乱,内宅无当家主母主持,婢女姑娘家臣小厮,真真是精彩,委实精彩。

浮沉原想着今日是褚公府的大事,要是这个蠢二姐出了丑,那与褚公府也无益处。她本想着去哪里寻个药的,此刻,她倒是释怀了。

她回过神,达道立马闪现回到原位。

浮沉双手环抱,故作慵懒,“达公子今日好气色,您真是好大的官威,我父亲可是拿您当地藏菩萨般的供奉呢,生怕惹了您不高兴。”

达道连连摆手,一本正经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日府中贵宴,我持请帖而来,又随了礼。自然是要给褚大人一个面子的。五姑娘,我与姑娘也算有些交情,略知褚公府内宅琐事一二。我知道姑娘与府中几个庶出的姐姐关系欠和气,可我瞧着姑娘也急了。毕竟这是褚公府的大事,若是出了差池,也有损面子。”

说到此处达道歇下,缓缓摆手,盈盈一笑,“芒山,上药。”

“得嘞得嘞!”

站在之青身后的芒山屁颠颠上前,微弓身子,从衣袖口掏出一包麻皮子包裹紧实的补骨脂干叶递给达道,“公子说要紧事可真墨迹,您直接与姑娘说我们为二姑娘寻来了补骨脂不就得了嘛!”

达道瞪芒山话多,轻哼几声。

芒山应话,连忙闭嘴退回原位。

达道喜滋滋,缓缓道,“呶,给你寻来了。”

浮沉闻言,接过。她打开一瞧,一股子刺鼻的药材味钻入鼻内。她被呛到,轻咳嗽几声。

她知道达道,是为褚公府想。若不是因为她是褚公府五姑娘,面前这位位居高官的大人,才不屑为褚公府是否出丑插一手呢。

她摇着脑袋,故作神秘一笑,“达公子,你是好意。这补骨脂干叶,我先替二姐姐谢过公子了。只是我这位蠢姐姐,怕是无福消受达公子这包救命药。”

浮沉起身,从石栏处跨过,站在长廊石阶处,正对着从上流下的湖水。她挪步,蹲下,细细盯着湖内的锦鲤,憨憨一笑。之后,她瞧四下再无人时,把那包补骨脂干叶轻轻打开,再一甩手,全撒进了湖中。

干叶遇水变软,随即暗沉消失在湖面。

她。

全都倒掉了,一丝不剩。

之后,浮沉拍拍手上的余渣,再翻身回去,朝达道行了礼。

芒山是看得一脸懵,完全不懂眼前这位五姑娘方才这一系列要命的骚操作是为何。

达道倒是,欣然站着,斜看浮沉倒药。她的粉色喜服肩处过宽,以至于她活动时,两个肩肘子看起来特肥,圆嘟嘟的呆萌可爱。

浮沉嘴角缩了半天,“达公子,药就当是给我了。辛苦芒山去医馆楼寻药。”

达道嘴角挑了挑,“五姑娘,药给了你,便是你的了,你随意就好。”

长廊外的内宅拱门处又是一番骚动,婢女脚步匆忙地乱跑。浮沉垫脚瞧了片刻,“公子,我要先回去了。公子今日既是客,就待礼成后再回。想必今日我们公府内宅,可是有好戏看呢。”

达道应声,“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四目相对,彼时,温柔一笑。

浮沉迈开步子风一样跑去内宅,之青也不甘落下,追着浮沉一并跑回去。

芒山傻眼,盯着湖面发呆,“怎得就倒掉了。”

达道释怀一笑,“她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芒山小嘴一嘟,巴巴地吐槽,“那可不,五姑娘的屁都是香草味道的。”

浮漪做了蠢事,浮沉知晓来龙去脉后,心中抱着的,便是看出好戏的态度。她本也是和达道一个意思,不管姐妹之间冲突如何,且得顾着褚公府的面子才好。

可这事,是浮漪生了蠢意。若是今日那碗放了汁水的鱼丝是她食用的,那今日这出戏,怕是她在唱,浮漪偷偷躲在花轿内暗戳戳地笑着呢吧。

浮沉赶去时,蔚听阁内真是好一番热闹。前院孟府的待客之礼已结束,来迎亲的人喝了酒,也谢了意。从正门一路过关斩将,到了内宅门外时,又被猛灌了几壶接女酒。孟府几位管事的,彼时已蹲在内宅门外,唤了浮漪三次了。

可浮漪的腹痛难忍,坐在铜镜前,喜娘刚给抹了粉,她痛感袭来连发热汗,这抹的粉,又顺着脸颊散开。喜娘无奈,急得险些哭了,“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哟。”

孟远府的人催促,内宅实在没法子,便回了“新妇娇羞,且等且等。”

眼瞅着吉时就在眼跟前了,浮漪盼了一早的补骨脂干叶,硬是被不嫌乱的尤氏活生生地给拦在了府外。

她坐立不安,泄意袭来只得干忍着。

一筹莫展之际,歇坐在悬楼外的浮滢抬头瞧了天色,落下最后一颗白棋。起身,下了悬楼。

她径直去了浮漪处,只见院内一片混乱。婢女守在门外等传话,还有去别处寻药的家臣,说是今日不知怎得,医馆内的补骨脂都没有。一片混乱,人人急得原地打圈不知该如何。浮滢来时,蔚听阁的妈妈瞧见,立马上前恭维,“三姑娘您可来了,快些进去瞧瞧吧,出大事了!”

浮滢淡淡一笑,“妈妈们莫急,我进去说几句话就好。”

浮滢进去后,之衫赶忙应她的意轻合上门。

阁内炭火都没人顾上添置,浮滢进去,打开炉盖,添置炭火。她抬头瞧一见坐立不安的浮漪,故作什么都不知地问,“你今日可是褚公府要出阁的新妇,不可失了仪态。”

浮漪一肚子气,瞧见来晚的浮滢,全撒在她身上,“你可真会说风凉话,每次我但凡说了什么话,那五妹妹都没说什么,数你最会与我抬杠。平日里你不是主意挺多的,怎得今日我出了事,你却躲得不见人影,现如今瞧着我要出事,赶着又来说风凉话?”

浮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她懒得与浮漪再扯些没用的。她一把拽住浮漪,摁住她坐下,随即打开系在裙上的香包,倒出研磨成粉的补骨脂干叶,放入盏茶中。她一把攥紧浮漪的下巴,张开嘴,一咕噜全倒入她嘴里。

之后又扯着她坐在铜镜前,拿起喜梳,干净利落地开始梳发髻,“我与你的八字相投,待会出府时,我便是喜你这个八字的。所以这个上头梳发髻,我也可以。”

浮漪被折腾得懵懂不知,她喝下后,慢慢觉得腹痛感渐渐消失了,一股暖意袭来。冰冷的腹也生了暖意。再接着,一阵畅通,也不连着发出响声了。

浮漪一脸欣喜,“你给我喂了什么神药?”

浮滢:“补骨脂。”

浮漪一愣,“不是说医馆楼今日没有这药?”

浮滢不耐烦道,“事先备好的。”

“哦,”浮漪一脸轻松,随即反应过来,猛地站起,“事先备好的?!”

她这一站,倒是扯到了自个的发,头皮一疼。

浮滢不顾她,一把又摁住她坐下,拿起眉黛细细涂眉,“是我换的。”

浮漪知道在画眉,心中怒火中烧,但也不敢乱动,生怕浮滢画歪了,“我就说,我明明放在浮沉那丫头的裂纹碗中了,怎得又到了我碗中。三妹妹,你与我是一个阵营中的呀,怎得今日我让五丫头出个差错,让她做些蠢事难道不好?你为何要换了呀。就算你心疼她换了也罢了,可你,可你是什么脏心烂心,要换给我?”

浮滢画完细眉,开始用脂粉一点点抹在浮漪脸蛋处,“我换自是有我的道理。”

她将衣屉内的喜袍拿出,穿在浮漪身上。又把放在妆台屉子前的小冠上的红盖头轻轻掀开。只见小冠上雕刻细细珍珠,很是别致好看。浮滢心中一阵酸楚。到底是自家姐姐要嫁人,从小一起长大,眼看着她要出阁,实在也是心疼。她一笑,轻轻扣在浮滢的发髻上。

浮漪站起,头戴小冠,身穿喜袍。红脂粉涂抹在脸上,戴了耳坠,也别了正娘子该戴的浮雕簪子。

一切都备好就等出府,她这才稍稍松懈,拉着浮漪的手,将她挪去卷帘下,与她一并坐着。浮滢向来不善言谈,也很少与姐姐妹妹拉拉扯扯地装可爱撒娇。浮漪也觉得,此刻的浮滢,倒像是成了她的长姐,略带慈善,略带嫁女忧伤之思。

浮滢细细瞧了许久,她摁住浮漪的手,“二姐姐,昨晚那汁水碗,是我故意换给你的。今日这出,你也急,整个蔚听阁跟着你急。你可知道,你出阁后,这些婢女、家臣、小厮,凡是与此事有关的,通通都会被臂杖三十。还有浮沉、我和浮湘也都会受到牵连。父亲在方元厅虽看着脸上不急,可他内心早不知道骂了我们多少次,骂了阿娘多少次。”

浮滢继续:“我今日之所以换给你,是想让你长长记性。今日你出阁后,便是孟远府的正娘子。你瞧上的孟瑺我虽不知如何将你迷得五魂七魄,可他到底不成器。孟远府又离梁京远,家底不厚,日子自然也不如褚公府这般好,不会给你五六个婢女由着你挑。那位窦氏是你婆母,也是个常算计人的。你这个秉性又太过直,脑子太简单,做事只顾着眼前,有什么话也沉不住张口就撩出来。这些便是你性子的问题。今日这碗汁水,便是你惹的祸事。你需谨记,去了孟远府,行事在人前,做事在人后。人前该如何体面如何应付都行,把那些想做的旁事放在人后。再有,万不可再行幼时放巴蜀豆和偷吃油塔子那些陷害浮沉之事了。这些事太过幼稚,就如今日这汁水,你稍不留意,便会被旁人换掉。到时难一来,你在孟远府如何应付。我今日让你尝尝恶果自吃,你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再生了这个心思时,定会想起今日自食恶果的感觉,便会再多想想,还有无更长远的法子可做。”

浮滢原本不想说太多,她素来就是个话不多的。可她也愁,愁这个被惯坏的不会为自己打算的二姐姐听不懂。所以她一鼓作气,把该说的全都说了。

说毕,阁门外已有人连连来催促了。

浮漪也错愕了,这位三妹妹,今日是怎得了。她虽是听懂了一半,可她看着浮滢的柔善之色,眼含着泪。浮滢说什么,她都连连点头,全都应了下来。

浮滢起身,她拉着浮漪的手到门前,手放在门内,长吁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浮漪,她面庞圆润,面色红润,眼角虽不好看,但有一对梨窝,一笑很好看,“二姐姐,你需记得,‘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听到此话,浮漪的泪夺眶而出。

她没有阿娘,长姐也嫁了人,眼前这位心思如长姐般细腻的浮滢,便是要送她出府的。她轻低头,忍着泪,扯扯浮滢的裙摆,“我记住了,将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对困难作好充分估计,切莫被一时一事的成功陶醉。”

浮滢轻推开门,阁门外众人一瞧已穿戴齐整,立马推开蔚听阁的门,速速去前院传了话。

爆竹声起,浮漪稍稍弯膝,尤氏嘱咐了好多闺阁之话,轻轻盖上盖头。

浮漪谢了父亲母亲,又去祠堂门外叩拜后,依着规矩,从正门而出,上了孟远府的轿。

前去府门外送的人堆里,还有白穆。他挤在人堆中,看着浮漪上了轿,这才又挤出去。径直走到镶瑛巷拐角处,钻进一辆马车内。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掀起帘子,一直盯着浮漪的浮沁。

她又怀了身孕,已显怀。怀有身孕的女子,在娘家府上送红枣三礼后,就不可再回府了。前段日子,尤氏刚打发人送了催生三礼,故而此刻的浮沁,也只能派白穆前去送送浮漪。

白穆上了马车,小心搀扶浮沁坐回原位,“你且宽心吧,人已经上了轿子,腹泻一事,像是三妹妹出手帮衬的。现下已无大碍。我们前些日子刚收了三礼,你又不能进去送送,就在这看着便好。”

浮沁收起愁云,听完这话,也算是稍缓了心,“我听官人说这话舒心,眼下我也瞧见了。待我生了这孩子,出了月子,咱们在府上办个满月宴,让我这些妹妹们都来聚聚。”

白穆小心抚着浮沁鬓角的碎发,“好好好,娘子如今双身子,又不便。我们且回府,好生休养。”

浮沁一笑,靠在白穆肩处。

有浮滢在,她到底还是放心的。

浮漪出府后,褚公府又连着一晌午挨个摆宴席酒,一一款待了朝中同僚和前来道喜的人。

待到落日时分才算毕。

褚槐一瞧一日已过大半,原本已累瘫的身子斜靠在方元厅,听闻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的戌时,便是迎妾室进门的最佳时辰。他立马生龙活虎,喜上眉梢地四处蹦跶起来。

达道歇在方元厅阁楼的雅间处,稍稍闭眼,睡了半个时辰。再醒时,府中人已走大半,剩下的一拨人,全是想巴结褚槐,想在朝中得他提拔的下一品官员。

达道之所以不走,赖在褚公府,还是想寻浮沉说话。他坐在阁楼,又能一眼瞧见立浮轩。虽说隔着雅帘,但也无碍他透着帘缝瞧浮沉的雅致。

他饮下盏茶,手抓起一颗枣捏在掌心摆弄。

芒山上来,凑到跟前小声道,“公子,卑职听望月轩的婢女说,褚大人和尤娘子都去了方绾厅,像是要为今日二姑娘闹的腹泻一事做个盘问。”

达道细细一想。

芒山随即赶紧补一句,“五姑娘也被叫去了。”

“方绾厅四周,可有阁楼能隔空对看的去处?”

芒山:“有。”

“在哪?”

芒山无奈摊手,“就在这。”

他指指对面那处隔间,“公子坐的这处地方,看到的是前院。这对面这间,便是能看到内宅后院啊。”

芒山又小声吐槽,“怎得公子,又脑子不灵光了。”

达道没理芒山,迈着碎步挪到对面名“赏时”的雅间处。

果然,此间悬出一部分,拐梯正上而上,卷帘下,便是能一览无遗的方绾厅。

达道探头瞧见,浮沉正跪在方绾厅内院。

他的心,又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