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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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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故意为之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7470
  • 更新时间:2024-06-20 13:59:57

丰乡寂刹山。

尤黛娥在东山院,芒山还特意为征儿寻来读书识字的书籍,摆在东山院的隔间。

自上次尤黛娥逃跑被抓后,芒山命人加高了东山院的围墙,还布满刺羹草,为的就是防尤黛娥跑。

她虽不知为何被关,但关着关着,倒也习惯了在寂刹山的小日子。

起初她跑,是因两年前在丰乡路帐撞见浮沉的那个夜里,征儿留意到马车前挂着“褚”字。

尤黛娥一想,定是与梁京有关。虽说妹妹尤氏想处死她,但她多少还是不忍因自己这个粗人,扰了妹妹在梁京的贵人梦。她趁机逃出寂刹山。

连半山腰都没出,就被守卫逮到,老老实实又关了回去。

这次,尤黛娥老实了,再也不折腾了。

芒山把沈老搬到寂刹山,为征儿诊脉写药方。芒山又不辞劳苦,来去丰乡多次为征儿寻药。

她虽不识字,但她知道男娃娃识字的要紧。芒山不但请人治病,还让山上识字的守卫教征儿念诗、识字。

尤黛娥一瞧征儿在这既能被诊治好,又能得到照顾。

日子久了,尤黛娥倒是踏踏实实地住在寂刹山不走了。

整日被关着也无趣,她索性把打扫粗活这些事全都揽下。起初是东山三院,扫着扫着,连半个东山院的杏花林也揽下了。

秋扫落叶冬扫雪,过得很是舒心。

这些守卫也懒得拦她,由着她做这些粗活。因为进出山的路就一条,全被这些人死死守住。

尤黛娥这样一位妇人,逃不出此山。

她看着征儿脸上有了血色,人也机灵了不少。有时与她说话时还变得文绉绉。尤黛娥瞧着征儿有了归宿,她就安心。

到了年关时,她也算与这些守卫混熟了。

芒山将尤黛娥在寂刹山的近况告诉浮沉时,浮沉只回了四个字:继续保持。

看来当初从征儿身上下手,抚住尤黛娥的心这招,浮沉出的一点没错。

尤黛娥在寂刹山都混熟了,就在几日前,突然有人抢了她的擦物件的抹布,将她限制在东山院,又被高高的围墙圈起来了。

尤黛娥不解,慌了神,“这好端端的,奴家自来到此地,只犯过一次傻啊,之后一直勤勤恳恳,不敢高抬自个的身份。不知小哥,为何突然圈住我们,不让我们出去了?这杏花林的酿酒坊今早还没打扫呢。”

那小哥没做旁的解释,“你这妇人,小心听候安顿便是,不该问的别问。”

尤黛娥虽是粗人大字不识,但她还是多少懂一些的。

征儿拉过她,小声道,“阿娘莫慌,如今我们是寄人篱下,好好守在院内就是,可能是山上进了流寇,也或者是来了大人物。”

尤黛娥乖乖的,再不敢言语。

她守了两日,也不见这山上有什么动静,更是听不到士兵与流寇厮杀的声音。

就在一天夜里子时,她因胸口发闷难以入睡,起来在院内走动。突然,紧闭的红门外有火把的亮光。

尤黛娥踮起脚,小心趴在那扇门的缝隙望去,只见大院后方,一伙人捆着一个戴着黑罩子的妇人进了山。

那妇人,她虽看不清脸,但她从那身粗花衣裳瞧出,她与自个年岁相差不大。尤黛娥盯着那妇人被人五花大绑地从大院径直走去。

朝远处对面隐约能瞧见的亮光西山院处走去。

尤黛娥不知这妇人是谁,她隐约能猜到,这些守卫突然将她关押在院内,怕是为的就是这妇人到访。

可尤黛娥也纳闷,这妇人她又不认识,为何这些守卫要防着她呢。

难道?

她认识?

想到这,尤黛娥有些慌了神,她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天哪,难不成是我贵人妹妹,在梁京遭殃,被人关押在此了?”

尤黛娥彻底慌了。

她和尤秋柔可是孪生姐妹,如果尤秋柔在梁京遭殃,她若是在鸟不拉屎无人认识的乡下,那自然不关她的事。

可这里与梁京密不可分,若那妇人真是尤秋柔,她该何去何从。

无辜的征儿,会不会也受到她的牵连?

她盯着那扇门,陷入沉思。

尤黛娥透过门缝瞧见,戴了黑罩子的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刘女。

芒山受浮沉所托,将刘女关押在寂刹西山院内。

他提前一日让寂刹山的守卫把尤黛娥圈住,不要她出来惹刘女嫌疑。又细心筹划,将刘女关押在基本不曾用过的西山院内。

为的就是与尤黛娥避开。

刘女被锁在一间内室,里外三头都是连着的长廊,芒山知道此人对浮沉的重要性,他按照达道嘱咐的,派了多名暗门眼线守着这间内室,刘女绝没有逃跑的机会。

刘女在这里第三日时,就开始四处研究这间内室了。

除了一处屏风一张床榻,再无别的摆设。

她透过圆窗瞧着这儿里外围死的墙,渐渐失去能逃出去的信念,慌了神。那日落雪夜,浮沉扯她头皮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浮沉那张平淡冷漠的脸,刘女就一阵心寒。

她怕尤娘子在褚公府难逃浮沉的黑手,更怕尤娘子身边没了她会被浮沉陷害。

越想心越乱,始终找不到能逃出去的法子。

刘女留意到,这座山人少,夜里也只在大门外挂一盏长明灯。婢女会在早起和晌午时送饭两次,其余时候她再见不到旁人。

有时能看到做洒扫的人。

别的时候,她稍稍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到一股香甜的杏花酒味道。

刘女隐约猜出,或许关押她的这院子内,藏着酒坊。

她苦寻多日,别无法子。眼瞅着要认命时,她总算是发现了一点猫腻。

她那间内室的后墙,墙根是湿的。

五日前的夜里子时一过,刘女瞧见她那间内室后墙根处闪着些许微光。这些光,她这几日都没留意到,怎得今晚明显了许多。

刘女速速起身,端着烛台趴在那伸手一抚,只见这墙根竟在渗水!

她放在鼻子处嗅了一阵,闻到了一股子酒香味,有浓浓的杏花香。

而这闪着微光的,刘女猜测这定是荧粉。

早年在乡下,她就听乡下老人说,古法酿造的酒,为了储存年月久,都得在酒罐口用和了荧粉的土封住酒罐口,酒才会得以储存。

荧粉自身就有密储功效。

她趴在那细细观察那面墙,只见这整面墙都在渗水,确切地说是在渗酒。

刘女端着烛灯在屋内悄悄地转悠,她想寻一个类似锄头什么的物件,能让她挖挖这面墙。

半个时辰后,她在床榻底下翻出一把镰撬。

她蹲下,用镰撬重重挖下,只见这里,果然已渗水严重,早就烂透了。

稍稍一用力,那土都往下掉。

刘女像是看到一丝能逃出的时机。此时,她也顾不得这墙外是什么了,但凡能挖出一个洞爬出去,也比待在这里等死强。

白日里,她为着谨慎,把那面旧屏风挪过去挡住。

来送饭的婢女也没觉得哪里异常,这里久不住人,她们送完饭速速离去。

刘女挖得快,再有一半,她就能挖透了。

第四日夜里,她瞧着西山院内的人都酣睡后,又趴在那继续挖。

果不其然,到了寅时,那个洞终于通了!

她按捺不住兴奋,探头一瞧,只见这里燃的长明灯多了许多。她瞧着安全时,稍稍把身子也挪出。

她轻轻抬脚,转身看到这面渗水的墙,这才看明白了。

原来这面墙的正面,是一个巨大的聚酒潭。

这里,像是一个蓄酒坊。

刘女顺着亮光处,一直往前走。

走了长长的一条廊下,她轻轻拂起卷帘,已到了那片杏花林内。

原来,方才她通过的地方,正是连接东、西两院,隔空架起的一条酒作坊道。

这杏花林,一望无际。

这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刘女穿梭在杏花林中。夜里起了风,杏花飞舞,杏树舞动。

刘女踩在铺满杏花的小路上,一直在寻找出去的路。

转了半个时辰,她总算是借着几棵歪脖子的杏花树,寻到了路。

通往山下的路无人把守。

她也懒得管这些,一溜烟逃下了山。

刘女逃得很不易。

她不敢走那条下山的路,只得钻进荆棘丛林中。

荒无人烟的荒树林中,她一个妇人,艰难挨过荆棘丛,一步步挪着步子下了山。

待平安到山下见到农庄时,刘女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她到了山下时,天已亮,刚好正对的便是来往客商密集的丰水河。她在农庄妇人处问了路,得知了自个身在丰乡何处。

又借着早年在乡下混过的经验,偷上了一艘黑船。

把自个仅有的一件玉髓镯子变卖,换来前去梁京的客船。

刘女躲在船舱里,静静坐着,想起自个爬过荆棘丛的艰难,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报了这些平白无故遭受的委屈。

她越委屈,心里越恨浮沉。

早年尤娘子与浮沉为敌势不两立时,刘女还曾劝过尤娘子莫要与家中嫡女为敌。

现在想来,到底是自个当初太过善良了。

她盘算着回到梁京,盘算着把这些一五一十说给尤娘子听。

浮沉那晚得知刘女逃跑后,她反而不慌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立浮轩,有时会去湪汐轩看褚岱。曲娘子管内宅琐事,做得很是仔细,也很会顾及下人。

浮沉看曲姨娘记的账册详细,心里甚是高兴,“姨娘连记账也学会了,大小进出账目都记着。我在丰乡时就偷懒,几贯钱的事一直都不记。后来再去查年账册时,才发现少了一大笔开销。还是婶婶说,别小瞧那一贯钱的东西,很多账册你明明看着就是几贯钱,但全都加起来,其实开销最多的,都在这小贯钱上了。”

曲姨娘嬉笑着放好笔,收起册子,“你父亲也说他从不管这些,但我既是管了,就得大小都得记好,等以后交差时也好办。”

曲姨娘把挂在衣屉架上的青罗纱裙取下,按在浮沉身上比对,“这是三四节那日穿的,你的是青色,四姑娘自个要求的粉色。这衣服大小合适,要是做得稍微长了些,会绊住脚,到时候站不稳,准出糗。”

曲姨娘说得无意,可浮沉听着,猛然想起一事。

对啊。

她想起之前她但凡是经过尤秋柔手缝制的衣裳,别的姑娘大小刚好,可偏偏她,每次都大好多。

除了肩宽衣长,更多的是每次她试衣裳时,总觉得绊脚。

所以每次她临着外出时,之青都会守着烛台,连夜给浮沉改衣裳。时间短,之青每次都只把长出来的衣衫角缩进去。别的地方来不及改,也就智能凑合着穿。

曲姨娘的话,让浮沉冒出一身冷汗。

她随即一想,这招是尤秋柔故意为之,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故意将衣裳做得很大,为的就是让她绊倒,多多毁嫡女之名。让她出糗。

浮沉淡淡一笑。

这,如她六岁时,尤秋柔为捧杀她,专门为她私下请来的学识有何不同。

当初可是满梁京的女眷都知道,褚公府的嫡姑娘很是享受,就连学识都得单独请。

什么都是最好的,可还是大字不识。

浮沉看淡了这些,只觉得尤秋柔为了防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在那傻呵呵地笑,之青进来:“姑娘,望月轩那边传了话,说是要姑娘去一趟。”

曲姨娘一听是望月轩,心里有些胆怯,“也不知尤娘子寻你有何事。”

浮沉宽慰了曲姨娘几句,速速离了湪汐轩。

出去后,之青立马把她拽到一旁,小声道,“姑娘,方才刘女回来了。”

浮沉的手攥紧。

之青再道,“而且刘女丝毫不避讳,是从正偏门进来的,衣衫破烂,浑身脏泥。这前院都传开了,说刘女失踪这些日子在外头遇到了流寇,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浮沉神色笃定,“好,我自有分寸。”

她抬脚要去望月轩,之青还是不放心,她的手心都是汗,“姑娘,姑娘这一进去,也不知会发生何事,要不等老爷回来再去?”

浮沉一笑,“我能应付。”

浮沉拉紧衣衫,与门口的家臣打了招呼,轻轻望月轩的那扇门。

望月轩内。

刘女瞧见浮沉进来,险些没控制住自个,几次想冲上前掌掴浮沉,都被尤秋柔摁住了。

浮沉进去时就留意到了,尤秋柔并未在有下人在时给她难堪。这不是为了维护她,而是不想把事情捅大。

而是客客气气地将她带去了内厅。

门闭上,这屋内只有她们三人时,尤娘子和刘女,才没打算再装。

浮沉不慌不忙,靠在软椅上饮茶,“这几日听说刘妈妈失踪了,父亲本来是打算派人去寻寻的,可母亲说刘妈妈回乡下伺候月子了,便作罢了。眼下刘妈妈的儿媳是出月子了?回来得这样快?”

浮沉一点都不怕。

这里就算是望月轩,但它是褚公府的望月轩。

她就不信,尤娘子敢在这动手伤她。

刘女咬紧牙,忍着心中的愤怒,“自我认识五姑娘以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五姑娘这一口一个‘母亲’,倒是喊得干脆利落,从不改口。就算姑娘心里恨极了我家娘子,可口口声声都叫‘母亲’,当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五姑娘这份道行,我实在是佩服。”

浮沉抚着手镯,谦虚笑笑,“刘妈妈真是抬举我。这忍辱有三种,‘人害、世苦、修法’,我不过是忍了这三辱中的人害而已。母亲留在褚家的,也唯这一辱是最多的,我是做女儿的,自然得忍着。”

刘女实在看不惯浮沉这一本正经扯道理的嘴脸,“五姑娘这张嘴,可真是从不会留情,变着法地骂我们娘子!”

浮沉惊慌摆手,“我怎敢骂母亲,刘妈妈莫要乱说。”

刘女不耐烦,她上前,挽起裤腿,露出过荆棘丛时磕破的伤痕,“这些全都是拜五姑娘所赐。五姑娘那日在僻镇,好大的口气,要把奴婢的头发全都扒光,扔进尼姑庵。可见后来知道我是个有用的,非但没扔我去尼姑庵,费尽心思地将我关押在一处密林中。”

尤秋柔上前,接过刘女的话茬,“浮沉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真是纳闷,到底有谁在给你撑腰,那深山密林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底是如何寻到那地方的。你可真有本事,胆子都能撑破天了。”

浮沉故作对这些话一无所知,“不知母亲和刘妈妈在说些什么,女儿真是完全都听不懂。”

尤秋柔凑近浮沉,冷笑几声,“褚浮沉,你究竟知道我们多少事,你敢如此对刘女,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我知道你此刻慌急了吧。你这副皮囊,最惯用的手段就是伪装。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刘女能活着逃出来,你更没有算到,刘女还能再回到我身边吧。”

浮沉:“刘妈妈能活着伺候母亲,那是你们二人前世的主仆未尽,自然是该来伺候您的。”

浮沉起身,行了礼,“既是刘妈妈回来,母亲跟前也有可用的人了,就不必再去外面给您买新的婢女了。”

浮沉抬脚欲走。

被尤秋柔喝住,“褚浮沉,你究竟要得到什么?你若是不说,我会把你算计刘女一事,都说给你父亲听。让他瞧瞧你这个嫡姑娘,心有多狠。”

浮沉回头,轻蔑一笑,“父亲自是知道女儿不是善茬,父亲可是领教过的。”

浮沉索性不走了,她撩起衣衫再坐回去,“母亲,您要与父亲说道,那您购买私宅田产一事,想必父亲更想知道。您的这些龌龊事,女儿可是查得一清二楚。”

尤秋柔一言不发。

浮沉端正行了礼,抬脚。

“你到底要什么?”

浮沉扭头,冷冷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出去了。

尤秋柔看着浮沉走远后,她有些慌张,倒坐在蒲团上。

刘女上前:“娘子现在也试了,她什么都不肯说。这件事我也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娘子不能再听西辰少爷的话等半年了,五姑娘想必是已查到了什么。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她们立浮轩不注意,偷偷去找找有什么别的踪迹。娘子,要是再不出手,我真的怕,我们中了五姑娘的道。”

尤秋柔也有些怕,“她已经长成一只疯狼了,做事丝毫不害怕,这戚娘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只疯狼。她现在是逮谁咬谁,一口就能咬死的那种。当真是不能再等了。刘女,咱们得想法子,解了这禁足一事。”

刘女含泪,连连点头。

尤秋柔再嘱咐,“三四节快了,待到了这一日,这府上就空了,到时候你趁机寻机会,去立浮轩。”

她又小声道,“眼下,你得在明日进宫去见见宫里那位娘子,把我相求一事告诉她。求她想法子助我。”

提起这个,刘女有些半信半疑,“娘子真的信宫里那位娘子会再帮我们?我怎么瞧着那位娘子,遇事只顾自保……”

尤秋柔:“遇事谁都是只顾自保,她虽是宫中娘子,与我地位悬殊,但从我进到褚家那一日起,就与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若是真的熬不过来,她也好过不到哪去。刘女你记住,只要她能帮我除了褚浮沉,她吩咐的所有事,我必定拼了半条命都得帮她。”

褚槐得知刘女回府后还特意好心去望月轩看了刘女。

尤秋柔已禁足数月了,褚槐第一次踏足望月轩,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

褚槐有个毛病,一年发作好几次。

这个毛病就是念旧。

每次念旧,他都会暗自感伤,挪步落叶处,坐忆往事。每每想起周姨娘和戚娘子,总会感叹往事如追忆,再也回不来。

这次他去望月轩,刚好又是一个念旧病发作的阶段。

他看尤娘子稳坐帘下做绣样,缝衣裳,还给府中姑娘们都做了新样式衣裳。给出阁的三位姑娘也做了。

褚槐看着尤娘子的温婉,想起了往日时光,不免一番感叹。

刘女穿荆棘丛时,浑身都是伤,她谎称自个是去老家照顾儿媳,回来时遇到流寇,才逃回来的。

褚槐赏了刘女银两,让他去医馆楼好好看看伤势。

刘女借这间隙,第二日就出府去了医馆楼,草草应付完医馆楼,巷子对面就有一辆青帐马车候着她。

刘女与宫中联络过几次,她自是认得的。

她上了那辆马车。

马车从护城河石桥绕过,先进了东一门,有守卫查了马车外婢女的腰牌。

又连着过了三道门。

刘女怯生生探头望时,马车已进了宫。

再走了长长一条长街,马车歇在一侧小门处。

与刘女一同进宫的婢女下了车,掀起帘子,“娘子随奴婢进来。”

刘女慌忙下车,一直弯腰不敢抬头。她怯生生地跟着那小婢女从小侧门进去,又穿过三处后园,再顺着一片竹林绿荫进去,再进一处圆门,到了偏殿。

眼前是屋门,红墙处都是青藤。

那婢女到了门口,停下脚步,轻轻叩门。

里面的人轻哼了一声,婢女才轻轻推开门,示意刘女进去。

这是刘女第一次进宫,她双腿打颤,刚进去。听见门再被合上时,已支撑不住,慌了神。膝盖一弯,立马跪倒在地。

头都不敢抬,连发虚汗。

这殿内点了清果香,佛龛上燃着香油。

正厅上方挂着一对梅兰竹丹青画,两边各一对屏风。

左侧,一层层纱帘下是一张睡榻,雲宸妃慵懒躺在那,怀中抱着一只猫儿。

猫儿酣睡,时不时露爪玩耍。

雲宸妃一脸宠爱,爱不释手地抱着猫玩。

刘女伏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雲宸妃身边的老嬷嬷开口问刘女,“前方跪的人,若是有事就快说,这宫里不是你长待的地方。”

刘女不敢乱动,连叩三个头,怯怯地把浮沉那晚在私宅闹腾一事一一说出。

最后,她按照刘女的嘱咐,又添了一句:“我们娘子说,五姑娘说不定已经知道,她背后的人是宫中的。还望娘娘近日多加小心。”

尤秋柔此话,是故意让雲宸妃知道浮沉不简单。

但显然,雲宸妃听了这话,竟又逗猫去了,不时还笑笑。

刘女吓得,鼓着气再说,“我们娘子说,她的半条命都是娘娘您的。您若是能帮她除掉五姑娘,她定效力为您分忧。再难办的事,只要娘娘您招呼一声,她一定会想法子办到。”

那老嬷嬷凑到雲宸妃耳边,窃窃私语了好一阵。

刘女不敢抬头,衣领都热得湿透了。

之后,那老嬷嬷掀起纱帘,走到刘女跟前,压低声音:“不知你家娘子还记不记得那包枝桠粉。”

刘女趴着连连点头,“娘娘吩咐的事,断断不敢忘,一直都记着呢。”

“好。”

那老嬷嬷再道,“我们娘娘能帮你家娘子除掉五姑娘,但你家娘子,得先帮我们娘娘办好一件事。若是这事成了,别说一个五姑娘,就是十个,都不在话下。”

刘女趴着不敢动,“但凭差遣。”

老嬷嬷转眼瞧一眼雲宸妃。

雲宸妃点头。

老嬷嬷蹲下,抚抚刘女的肩,温柔一笑,“我们娘娘,想让你家娘子用那包枝桠粉,除掉戚国府老太太。弄不死没关系,半死不活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