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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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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浮兰的依靠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8827
  • 更新时间:2024-06-20 14:00:42

容亦铮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男子周礼。

这是前院的后院,来府上的公子都可来这里赏花饮茶。

容亦铮几步上前,小心把浮兰和浮沉护在身后,又专门给浮湘行了周礼,“四姑娘,近日可是难以安神入睡,方才见四姑娘从廊下过来时,额头和两鬓有些发黑,恐怕是有恶疾入脑,下肢时而发麻,时而抽搐,半夜可会腿筋发麻?”

浮湘一愣,瞧着眼前这位公子,他这些话,一一中了她近日的症状。

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有此症状,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这容公子一眼就瞧出了。

她微微欠着身子起身,还了女子周礼,“不知容公子可有小妙招,能缓解近日的疲乏?”

容亦铮一瞧浮湘搭话了,又谦虚地摆摆手,“恕在下无能,在下也只能瞧,开不出药方。”

浮湘不服气,“可你是太医院的太医啊。”

容亦铮:“可四姑娘不是宫中娘娘啊。”

浮湘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容公子是拿她开涮呢。她憋红了脸,也不好再发火,揪下几片叶子,扭头就出了院子。

容亦铮瞧见浮湘走了,这才挨着对面石凳子坐下来,“五姑娘,你这位四姐姐,可真是嘴不饶人,心思厚重。”

浮沉看容亦铮这般维护浮兰,躲在身后乐开了花。

容公子是容家二公子,任职于太医院。按理说,他最是能与后宫嫔妃打交道的,后宫的明争暗算他早就领教过了,他很懂内宅之斗。

按理说这样一位公子,看见内宅斗本该是躲远些的,毕竟是女子之间的事。

可他没有。

浮沉知道,浮兰嫁去容家,本就无这些算计,可若是有外人来酸浮兰,这容亦铮,绝对不是袖手旁观之人。

他与她站在一起,不怕俗世眼光,尽力将她护在身后。

浮沉笑得合不拢嘴,笑着笑着,笑出了一滴泪。

浮兰的不易,她都懂。

在丰乡时,她虽性子随和不擅去计较,可芬姨娘将她像一个物件一样拉扯去各公子府谈价钱时,她的心是难过的。

丰乡不如梁京,妾室守的规矩很少,没有梁京这么严谨。

浮兰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她有娘子这个嫡母,虽有时也不爱去管芬姨娘的私事,但她也会暗中接济浮兰,觉得她不易。

现在浮沉瞧着容亦铮的保护,真的是由衷为浮兰高兴。

若是她与容家这门亲事有阻碍,浮沉都会不顾一切,为浮兰斩杀妖魔,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到容亦铮怀里。

容亦铮难得有与浮兰私下见面的时候,方才他也是闲来无事溜达,不承想在褚公府竟见到了他日思夜想之人。

他盯着浮兰,眼里都揉出了水,刚要说话时,院门外容家小厮来回禀:“二公子,郭家马车已离府。”

容亦铮无奈起身,依依不舍地再行了礼,“那就先行告退了。”

他提脚,下了石阶。

待瞧不见人影时,浮兰才捂着胸口,出了一身汗,“虽说这后院外男也能进,可我到底是怕的。”

浮沉得意一笑,“你真的怕?”

她早猜出浮兰的心思了。

她从来都不是软弱之人,这点浮沉比谁都看得透。

浮兰揣着小手手,害羞摇头,“不怕。”

浮沉再问:“那可想好了?”

浮兰抬眼,盯着浮沉,笃定点头,“想好了,我嫁。”

浮沉欣慰拍拍浮沉的头,故作深沉,“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兰姐姐嘛。你看他方才护着你,还不忘也护着我,可见他的心思细腻。兰姐姐,咱们女子,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有人相护一生。”

浮兰坚定点头。

褚公府方元厅内,褚槐刚招待完郭国府。

那郭王氏一改往日泼妇样,和尤秋柔言语间都是柔善之词,尤秋柔也颇感意外。

她早就与郭国府结了仇怨,奈何今日这郭王氏如此反常呢。

她虽有疑问,但也是笑脸相迎。

毕竟这是浮湘的亲事,又不碍着她什么事,哪怕这位郭夫人这柔善是假装出来的,这出阁去郭家的又不是自个亲生的。

褚槐高兴,攀附了国府,她自会顺毛捋,绝不多言一句。

郭家走后,褚槐都来不及饮茶,就等来了容公府。

本来浮兰的亲事,他压根就不想参与的。虽说是褚家姑娘,不远万里来的梁京,又经浮沉介绍住在戚国府。

他之前就算过,怎么都觉得是戚国府应下这行规矩一事了。

可不承想,老太太还是以褚家为尊,让容公府的人先来褚家行规矩。这若是府门偏低的人家,褚槐定会加以劝阻出府,让他们去丰乡寻的。

可这是容家,颇受尊敬,他不敢怠慢。

前有攀附国府,后有容家求娶浮兰,怎么算都是褚家姑娘,都是给自个脸上荣光。

褚槐一想,笑得牙床子都险些收不回。

真是好事啊。想当初府中出阁三位姑娘,都是低嫁。

如今真是,好事全聚在一起了。

褚槐笑得开心,一旁的尤秋柔,倒显得脸色难看了,不时还稍稍有些紧张。

她想起了那包枝桠粉。

本来她是打算,借着容家行六礼之问的间隙,去戚国府寻机会向老太太下手的。

可谁曾想,这容家竟主动上了褚府的门,把戚国府给省去了。

眼瞅着容老爷开了口,褚槐也收了红帖,这问名一礼也要礼成时,尤秋柔思来想去,还是站起来,礼貌插了一句嘴。

她起身,端着茶上前,礼貌行礼,“咱们与容家结了这门亲事,也算是两府交好了。今日我斗胆多嘴一句,浮兰是丰乡来的姑娘,这问名一礼,就在我们府上,我和老爷代为行了便是。可日后的纳征、请亲这些礼数,都不能少了浮兰在丰乡的父母。”

容老爷一想,觉得尤秋柔此话甚是在理,“早些时候,亦铮就想到了这一层,娘子既然提出了,咱们就实实在在地来说这事。这兰姑娘在丰乡的父母,我们势必是要见见的。后面的五礼,咱们可以商量商量,是在丰乡,还是在贵府上。若是在贵府,到时就得劳烦远在丰乡的贵人,前来梁京了。”

尤秋柔:“浮兰不远万里来到梁京,又是以戚国府名义暂住在梁京,势必是要风风光光出阁的。戚家与我们褚家是亲家府,关系自是厚重。戚家如今老太太尚在,咱们陛下又是仁孝治天下。”

尤秋柔瞥一眼褚槐,再回过神继续笑着说,“依我看,这浮兰婚嫁一事,父母命不敢违,自是要让丰乡的人来一趟。咱们又得敬着戚家老太太,不如将这剩下的五礼,都放在戚国府。到时,我与我家老爷,还有丰乡来的远亲,一并去戚国府。老太太身子骨不便,咱们就紧着老太太为尊。戚家老太太疼爱我们五姑娘,待浮兰也甚是喜爱。”

褚槐满心欢喜,甚是喜欢尤秋柔的这个提议。

这样一来,他又能与戚国府扯上关系,到时又能吹嘘,这门亲事是他与戚家一并操办的。

容老爷一想,觉得也合理,“这样也好,可老太太这些年一直闭门谢客,开门待客也没多少日子。我怕老太太不爱热闹,今日礼一过,我再派人去戚国府问问,看看老太太的意思,不如娘子觉得如何?”

尤秋柔嬉笑着连连答应,“那是自然要问问的,这是好事,咱们凑到一起,给办得圆满。”

过了晌午,容家一行离开褚公府。

再过了半个时辰,褚槐紧着时辰就写好了书信,多使了几个银子,寻来马奴,没过夜就把书信送去了丰乡。

这份书信到丰乡时,已是五日后了。

褚茗刚好运了新的药材回到丰乡,刚在府中没一日,就收到了马奴从梁京捎来的书信。

褚茗打开一瞧,才知浮兰在梁京发生的事。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庶女加外女身份的浮兰,竟攀上了梁京的容公府。

褚茗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愧疚的。他以为,是褚槐算计了浮兰,借浮兰去攀附容家。

这些年,他每每看到浮兰,总觉得颇有亏欠。

他一直忙着在外州做生意,常年不在府中,对这个膝下唯一的女儿,也缺少关心。父女二人少有促膝长谈时,浮兰自小与他不亲近,见他就躲。

芬姨娘的性子又不知收敛,这些年,他是真的忽视了这个女儿。

他摊开书信,长叹,“也不知道,这门亲事,是不是兰儿所惦记的。梁京算计多,谁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大哥,借咱们兰儿,攀附高门。”

娘子把书信拿在掌心,细细一瞧。

当初浮兰去丰乡可是她一手帮忙操办的,她看着这书信中的一字一句,就知道,此事绝非是褚槐利用浮兰。

当初浮沉是把浮兰送到戚国府的,这点娘子很清楚。

她怕芬姨娘知道浮兰进了国府,会想法子去梁京闹事。故而这事,她回丰乡再没对任何人提起。

她只说浮兰去寻浮沉了。

娘子知道,浮沉才不会让褚槐利用浮兰去攀附高门显贵的。

她看完书信,心里油然而生的祝福。她的双眼微湿,一脸的幸福。

她高兴啊,高兴浮兰在梁京,终是寻到了夫君,还是能携手一生的夫君。

娘子挽着褚茗的胳膊,宽慰他,“老爷,此事不能这么看。兰丫头在梁京,也不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她还有五姑娘这个依靠呢。这书信,大哥传得快,显然此事也很急,耽误不得。兰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咱们与其在这猜,不如赶紧收拾去梁京。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算计,我们去了,自然是能为兰丫头出头的。”

褚茗:“五姑娘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大哥真的有意拿兰儿去攀附,五姑娘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娘子无奈一笑,“老爷,你忘了当初五姑娘是怎么回到梁京的,她能耐大着呢。她能把兰丫头这个外女留在梁京,就有法子帮兰丫头。”

褚茗一想,又觉得娘子这话也不无道理。

娘子舒缓身子,“那容家,咱们虽不知到底门第高不高,但大哥在信中说是医官世家,想必是不会嫌弃兰丫头是外乡女的。咱们兰丫头虽在丰乡长大,可她很是聪慧有主见,医术了得。这个容家,说不定还是兰丫头自个满意的,也不一定是大哥为攀附给她挑的。老爷,咱们得赶快动身,最好明日就出发,越早到越好。这样也能提早赶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褚茗连连点头,“是该赶紧动身了。”

这二人正在正屋说着话,芬姨娘闻声进来。

先是行了礼,“老爷和娘子要去梁京?”

娘子一瞧见芬姨娘,她懒得言语,坐在一旁只顾着喝茶。

芬姨娘在外头,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一进屋,双膝弯曲,“扑通”跪在褚茗跟前。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始哭,“老爷,兰儿在梁京要成亲,这亲家是谁,府门在何处,夫君可曾是真心待她好。这些种种事,我这个当阿娘的一概不知。若是兰儿在丰乡出阁,这些事自有娘子做主,我只给帮衬着添置些嫁妆便是。可兰儿远在梁京,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放心不下啊,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嫌弃是外乡来的。”

芬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兰儿不在跟前,我心里一直发慌。这次去梁京,老爷带上妾身吧。”

娘子和褚茗相视一看,觉得不可思议。

芬姨娘是妾,这梁京是何等地,她一个妾,怎么敢去梁京。

褚茗清清嗓子,搀扶她起来,“芬芬啊,不是我不带你去。梁京是何等地,那里和丰乡不同的。在丰乡,这府中上下没有规矩,你一个妾能随意进出府中,且也不用依着礼数。可梁京不同,那里规矩礼教森严,正桌上都不会让妾上桌用饭,更何况是梁京这等正会上。此次去梁京,咱们是为兰儿撑体面的,我带着娘子去梁京,你留在府中,打理府中内宅上下,可好?”

芬姨娘一听这话,又开始委屈可怜地哭,“可我惦记兰儿,她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远嫁梁京,我这个当娘的,也就只有这一次能见到她。若是错过这一次,这一生,我们母女都无缘再见一面了。”

说毕,她扶着褚茗,又跪下,“老爷,您要带着芬芬一同去,哪怕让芬芬扮作丫鬟也行。不然,老爷您前脚一走,妾身就死在这府中。妾身只有兰儿这一个姑娘啊,妾身要看着兰儿出阁,看着她上花轿,看着她嫁人。”

芬姨娘一哭,褚茗的心都要烂了。

娘子早就料到了,但凡这芬姨娘一哭,褚茗定会心软。

这招,她屡试不爽。

这招,她也屡见太多。

褚茗抬眼,尴尬看一眼娘子,“到底是她亲生的,这一出阁,当真是一辈子再无机会相见。不如咱们,就让她扮作丫鬟,带她一起去?”

娘子悠悠起身,擦拭嘴角。

她温柔一笑,挪步走到芬姨娘跟前,半蹲着身子,“芬姨娘当真是惦记那点母女情深,还是惦记如何敲诈一笔容公府?”

褚茗呵斥住,“休得胡说,那可是梁京,晾她也没这个胆子。”

虽说娘子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带芬姨娘去,她早就算到了,带她去梁京,必定是个惹事精。

且都是自个无法预料到的。

但褚茗耳根子软,擅听这委屈可怜的话,这些年她习惯了,也淡然了。

她拉紧衣衫,站直身子,“既然老爷要带,那就带去。只是到时候,莫要被言多,失了礼数才好。”

说毕,娘子回了自个屋子。

褚茗知道芬姨娘是什么德行,这些年她为给自己后半生谋求一些傍身之财,一直扯着浮兰出阁一事,到处攀附富贵人家。

这些他都知道。

可他还是舍不得,芬姨娘那句“我们母女这一辈子再不会相见”,击碎了褚茗的心。

他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

以往府中乱,芬姨娘乱来时他不在,可这次梁京之行,他一路陪伴,芬姨娘定不会出差错的。

他会时时刻刻命人盯好她,绝不会出纰漏。

褚茗一行赶水路来梁京的这些日子,尤秋柔和刘女在望月轩可谓是忙坏了。

给戚国府老太太下药,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就得罪了老国府。

尤秋柔这些日子从不敢怠慢,她借着自个身子不适,把褚槐拱手送去了湪汐轩。

之后,趁着这间隙和刘女一起盘算着如何得手。

刘女在戚国府蹲点,把戚府七门三巷都摸透了。

她画下来宅邸图,尤秋柔又添置了一些内宅结构。她去过不下十次,对老太太那个院内的布局最是清楚。

尤秋柔本打算在动手前,去求求宫中娘子的。

可刘女已在约定地点求见多次了,宫里来的婢女每次都借着“我们娘娘在宫中诸多不便”为由婉拒了她。

尤秋柔自是懂这位娘子是打算自保,才给她一条道,让她去除掉戚老太太。但她自个却从不参与,躲在背后。

尤秋柔此时也拿捏不定,她搞不懂若是这事真成了,那位娘子会不会如答应的帮她。

为顾及这些后患,她也不怕。

戚家娘子当初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和这位娘子还有她派来的人一起害死戚娘子的。

这些事她记得清清楚楚。

就凭她这一张嘴,去敲鼓喊冤,旁人不信,浮沉准会信。

她知道浮沉对戚娘子的死执念深重,所以就算她只说了半句话,都得勾到浮沉顺着宫中去查这条线。

到时候若是宫中娘子与她决裂,她自会在浮沉那求得一条活下去的路。

尤秋柔很清楚,若不放手一搏,她也必死无疑。

刘女:“娘子,咱们如何动手?”

尤秋柔盯着戚国府府邸四周,细细道来,“到时戚国府那边人很多,丰乡那边也会来人,都是外乡来的陌生面孔。还有老爷和我,浮沉那丫头肯定也会去。前几日戚府那边来了话,说老太太心疼浮兰,就让浮兰从戚国府出阁。但老太太那狐狸精,显然是不想在此事上与咱们褚府扯上关系,她很明确地说了,只在纳征和请亲二礼上让咱们也去,之后的迎亲,不让老爷去。”

刘女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年老太太不与五姑娘有所来往,估计是一直防着老爷呢。她不待见五姑娘,这梁京众人也无人再说戚家与咱们褚家关系甚好的话了。”

尤秋柔点头,“老爷之前几年,一直有意攀附戚家,借着老太太的名,确实得了不少好处。可现在,日子久了,老太太不搭理浮沉,也不搭理褚家的事梁京谁人不知,老太太之所以不想让咱们去浮兰的迎亲礼,还是为了不想与咱们扯上关系。”

尤秋柔一想,得意笑笑,“无妨无妨,这都是小事。反正纳征这一礼咱们说什么都会去,戚国府也没阻拦。有这一礼就够了。借着这一礼,得让这事成了。”

刘女再问,“娘子眼下是怎么打算的?”

尤秋柔:“这枝桠粉由我去动手最合适不过,但是这事太大,得让签了死契的下人,守住戚国府四周,为防不测。再者,当日有丰乡来的外乡人,再派一个死契丫头,混在丰乡这些外乡人中。到时候我若是下手不便,就让她来。”

“娘子放心,这个死契丫头我已经寻好了,是外州来梁京寻差事的,家中有老母尚在。我已经和她谈好了,许了她百两黄,用命去搏一次。若是事成了,就给她黄,让她速回乡下。若是一旦失手败了,自会照顾她老母。”

尤秋柔知道刘女的话,“若是她能完身回来,她回乡的路上就安顿好人,不留痕迹地做了便是。”

刘女:“娘子放心,这些都安顿好了。”

尤秋柔靠在蒲团上,悠悠饮茶,“不过,这事若是我能动手,也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用死契丫头,是她的第二条路。

但凡她能动手,她绝不会再多余一条危险路。

她盘算着府邸图,琢磨着戚老太太住的主院。

丰乡一行人所乘的客船挨着游河停下时,已是六日后了。

梁京今年落雨多,游河上涟漪圈四起,水鸭几只追逐。柳叶飘飞,迎雨随意摆动着腰身。

石桥上来往的人撑着油纸伞走过,河岸两边满是莲叶,很是好看。

细雨落致,浮沉的翘头鞋踩在坑洼中,湿了鞋尖。她戴一顶白帷帽,踮起脚,踩在黑墨石上一直盯着游河。

褚槐和尤秋柔挽手,同撑一把油纸伞。

浮沉挨着左侧,浮湘一脸埋怨地挨着右侧。

浮湘最是无奈,今日接丰乡同姓进梁京一事,她本就不打算来,打小只知道丰乡是穷地方,去过一次,再无别的情感。

褚槐逼着全家都来,浮湘也只得无奈地跟着来。

她擅长攀附权贵,对丰乡这外乡人,她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的。虽也算她二叔,可浮湘从未瞧得起这些穷亲戚。

下人蜂拥而至,码头一处停靠着四辆马车。都在候褚茗一行人来到梁京。

半个时辰后,水鸭围成一堆,憨憨地迈着步子上了岸。

雨声渐大时,远处的芦苇荡隐隐出现一艘客船,船身悬挂红灯笼。悠悠朝码头划来,靠码头后,船夫卸了甲板,再开了船舱门,船客才一个个撑伞而出。

浮沉第一个瞧见的,便是身穿一身素花绫罗的娘子。

娘子戴黑帷帽,老远也瞧见了浮沉,招手。

褚茗时隔二十年再回梁京,不由得一番感叹。

褚槐携尤秋柔,上前嬉笑着问候褚茗。娘子和尤秋柔拽着手,客客气气地笑着,说着场面话。

浮沉跟在身后,她看着娘子,忆起当年丰乡时,不由得也眼圈泛红。

她想起了丰乡的草兔,想起了药材。

想起了和娘子炸冰溜子的日子,也想起了莫娘子的直性子。

一别多年,再见故人,还是会生出不少感叹。虽说僻镇匆匆见过一次,对浮沉而言,那次都不算。

浮沉一瞥眼,在人堆里,瞧见了芬姨娘,她一愣神,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丰乡时,她见过芬姨娘的次数虽少,但她额头上的红痣点,她尤为记忆清楚。

浮沉有些纳闷,这芬姨娘是妾,她跟来梁京为了什么?

她一番谨慎,为浮兰多留意了几眼。

这一众人回府后,褚公府大开正门,迎褚茗进了府。

褚茗是商贾人家,看着梁京这个地方,总是有些胆怯的。他一脚迈进去,瞧着褚公府的繁华,再想想丰乡的朴实,心里的落差感油然而生。

褚槐倒是大大方方,带着他和娘子里里外外地逛,介绍了梁京的角楼、月楼和游河。

接着又是后厨款待的美食。

褚槐很是大方,知道这位三弟常年不曾来梁京,他把梁京城时下所有的美食,全都让后厨挨个端上来。

有腹盆鸭、芙蓉糕、紫苏膏。

还有炙羊肉、嫩牛肉三方、炭烤鱼。

再有梁京的小吃香饮子、紫叶炸片、雪淋糕子等。

这些食物挨个摆放在长条桌上,褚槐为右上座,褚茗为左上座。尤秋柔和娘子挨着坐在下方两侧,之后是浮沉和浮湘的位子。

下人放了镇筷,一一分发了玉筷。

之后,褚槐攥着褚茗的手,感叹几句,“你我二人一别多年,如今终究在这长条桌上,盼来了弟弟你的入席。当初这长条桌,还是父亲从勤偣老宅运来梁京的,这是咱们褚家的镇宅长桌。”

褚茗看着,也一番感叹,“大哥一直记着这长条桌呢,当初你我兄弟三人,就是围坐在这长条桌前,吃着牛詹糕长大的。”

说到这,褚槐还眼圈泛红地小声哽咽着。

他打开面前盏子的盖,一股热气腾腾而起。

褚茗定睛一瞧,正是幼年时一起吃的牛詹糕,他小心捧在手中,一脸感叹,“大哥还记着呢,这是糙粮而做?”

褚槐含泪笑着,点点头。

褚茗咬了一口下肚,“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变。弟弟一直记得,母亲最好这一口。”

褚槐:“一别多年,又寻到年幼时的味道了。”

尤娘子和娘子赔笑,褚槐动了筷,浮沉这才跟着动了筷。

这些场面上的虚礼,浮沉懒得瞧。

她此时只想寻到与娘子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一一的礼节挨过,浮沉总算寻到了与娘子私下说话的时候。

已是入夜,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娘子让婢女把一大箱子物件放在立浮轩,此时浮沉已候着多时了。见娘子撑伞进来时,她嬉笑着迎上去,“我的亲婶婶,怎还带了这么一个大箱子。”

浮沉小跑上前,娘子湿透了衣裳,还故意离浮沉远一些。

浮沉瞧见她衣裳湿了,赶忙不顾规矩地硬生生拽下娘子的衣裳递给之青。

之青提来衣屉,放在火炉旁。

她又取来一件新的,给娘子披上。

随即拽住她要去床榻上暖和。

娘子拦住浮沉,神秘蹲下,打开那大箱子,“五姑娘猜猜,这里面有什么宝贝。”

浮沉也跟着蹲下,调皮笑笑,“对浮沉而言,能见到婶婶,就是最大的宝贝。”

娘子嬉笑着打开那箱子。

只见里面全都是丰乡的药,还有小娃娃的虎头鞋、棉袄、小开襟裙、棉阔裤。还有一些头饰和青、粉、碧等色系的罗裙和衣裳。

浮沉看着这满满一大箱子,没忍住,小声哽咽着。

娘子:“这些都是我和你莫婶婶给你备好的,我们来一次梁京不易。或许就这一次,再没得机会来。既然来一次,就得有一次的作用。这不,都是给你备好的,包括你嫁人后,给孩子用的,夫君用的,都备好了。按理说这些不该提前备着的,可咱们再没机会来,所以啊,就不管这些规矩了。”

浮沉伸手摸着这一针一线,心里委屈万分。

她深感愧疚。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丰乡这样待她好。

她鼻子通红,“婶婶待浮沉,真是如亲闺女一般。浮沉何德何能……”

她哽咽,低头凝噎。

娘子温柔拽着浮沉的手,抚她的发,“傻孩子,你自小没有母亲,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是因离得远,感情才能弥足珍贵。这里的所有,你和浮兰一人一份,对我和莫娘子而言,你们过得好,我们的丰乡才会更好。”

浮沉含泪,连连点头。

她又想起芬姨娘,“对了婶婶,那个芬姨娘,怎会跟着你们一同来梁京?”

娘子无奈笑笑,“你三叔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芬姨娘一可怜,他就心软了。你放心,明日我会好好看好她,不让她生事端的。”

浮沉点头,“明日戚国府人多,定要留意好她。今日浮兰没来,是我不想让她来,明日在戚府见面最好。”

二人相视一笑,拽着手,在床榻上说着闲话。

屋外,雨声渐大。

第二日,雨后一片翠绿,整个梁京迎来雨后好天色。雀儿嬉闹,小商贩沿街叫卖。

游河上的客船来往多次。

街面人声鼎沸。

戚国府高开府门,挂四对迎客灯。

尤秋柔早早起身,对铜镜描眉。

她换了一件墨绿色衣衫,挪步出轩门时,把那包枝桠粉,塞进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