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知道了

目录

升序 倒序

浮沉传 共281章

目录
阅读设置

阅读设置

手机阅读
加入书架
回到顶部

第54章 周南幽的妒忌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6841
  • 更新时间:2024-06-20 13:56:36

浮湘的笑意慢慢僵持在脸上,她还是没顺浮沉的话往下绕,给自个在浮沉面前留了颜面。随意扯了一些旁的事,便灰溜溜回蔚听阁了。浮滢坐在悬楼,瞧见浮湘回来后,头都没抬冷言道,“自讨苦吃。”

这些伎俩,浮沉倒是能看得清楚明白了。

眼前这褚府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时寄住之地罢了。待一切尘埃落定,她这个当姑娘的,一身红衣出嫁,又能寻一处地,来寄托后半生。

凡事,看开点便是最好的。

褚槐告官假回宫后,连着三日都在宫中翰林院当值,据说是梁帝要修缮巴山佛寺,褚槐这个文司使,肩负整个巴山的祭祀和佛龛小字撰写。陪宫小厮来褚公府回话,说褚大人要在宫中连职四日,公府一众事由交给尤娘子管。

那小厮还不忘嘱咐一句,“褚大人特意叮嘱了府中曲姨娘的胎。”

尤娘子像是领了圣旨一般地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上了。褚槐不在,她连着早起至入夜要去湪汐轩八百次。一是图一个好名声,二是害怕浮沉趁她不在私下去湪汐轩。虽说那老妈妈保证过,这假孕之像万无一失,就连诊脉都察觉不到端倪,但她多少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她在望月轩但凡看到立浮轩的人,立马就跑去截胡。

芒种去了几次,觉得不对劲,回来说与浮沉听。

浮沉也觉得蹊跷,“尤娘子将湪汐轩看的是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说好听点,是关心则乱。说难听点,湪汐轩就是囚笼,困住了曲姨娘。”

浮沉将典籍放回书屉,提起小头圆笔在纸上写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写毕,她放下笔,“昨日兰姐姐差人来过?”

芒种:“是,兰姑娘昨日差戚国府的人来过,说老太太这几日身子好多了,明日要开府门迎客。”

“开府门迎客?”浮沉略微吃惊道,“天哪,这老太太当真是被兰姐姐给调养的什么事都能想通了呀。戚国府闭门多年,怎的就想通要开府门了。”

芒种跟在浮沉身后,“是呀,好像那些公府国府的娘子们都等着明日呢。”

浮沉揪一朵珍珠梅别在耳旁,蹲在莲池边瞧着自个的美样窃喜,“戚国府是高府,外祖母虽是常年不问官眷旁事,但戚国府的威严终究是还在的。明日,我们也去戚国府看外祖母和兰姐姐。”

入夜子时一过,褚公府门外的长明灯挑下,小厮灭灯,上了门栓后,一切都在夜中沉睡。浮沉换了一件青色寝衣,硬生生等着望月轩最后一盏灯灭尽后,她才蹑手蹑脚,从立浮轩挨着望月轩的后矮墙翻出,跳进后巷,再绕过望月轩去湪汐轩的必经之路,从后巷拐了一圈,挤着落水潭小道子,钻进湪汐轩的门。

湪汐轩正厅灯已灭,后厅镂窗前,浮沉探头一瞧,只见若屿对烛灯而坐,手中拿着小娃娃的肚兜子,一针一线地绣着纹样。这一幕,浮沉着着的心里一阵难过。两三岁时,她母亲也对着烛灯坐下,拿着绣样,嘴里哼着她爱听的童谣,喊着她“小沉儿,小沉儿。”

若屿彼时的样子,像记忆中的母亲。

浮沉收起眼神,轻轻推开门,又立马合上门。

若屿借着烛灯一瞧是浮沉,赶忙扯着她上了床榻,放下床帘,将浮沉包裹在被褥中。

若屿睁着眼睛,不敢呼吸,“五姑娘,子时都过了你怎敢来我这?”

“若是没到子时,我又怎敢来?”浮沉偷偷吐舌一笑,她轻轻环着若屿的腰,一脸幸福样,“一切都还好吧?”

若屿欣慰点头,“都还好,那郎中来诊脉说胎象安稳。只是我与五姑娘虽都是同在一府,却很少能如彼时这样说上话。五姑娘,尤娘子的招数,当真是让人害怕。这几日你父亲不在府上,她借着要照顾我为由,将我困在这湪汐轩,进出全无自由。”

浮沉瞧着夜色黑,也来不及与若屿说些旁的事,她拉紧被角,附身到她耳旁,“姨娘,你这胎一定要保住,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后路。”

浮沉低头再一想,“再有一事……”

话还未说出口,镂窗旁一阵异动,若屿一把捂住浮沉的嘴,将她整个身子全都包裹在被褥内,吹灭了床前的灯。

浮沉憋在被褥下,大气都不敢出,浑身被捂得湿透了。半个时辰后,镂窗前再无响动时,若屿才轻轻把浮沉的头探出一丢丢。浮沉大口喘气,头发都湿了。方才在被褥中,热得她脚底连出汗,当真是难受至极。

子时过了许久,若屿才小声与浮沉说话,“五姑娘,尽人事听天命,隔墙有耳,旁的事,你与我心知肚明便好。”

浮沉呛住又不敢咳嗽,她捂住嘴,连连点头。

待确定院内再无响动时,浮沉轻拉开门,再从后巷溜回立浮轩。

梁京宫内。

雲宸妃又借着寻新的绣样纹路将梁愫亚唤去自个宫里了。上次一别,梁愫亚听了雲宸妃的话,借着猎场一事见了浮沉,且瞧着浮沉也不过是庸庸之女。故而这次梁愫亚去见雲宸妃,已不想再客套别的了。

雲宸妃摆着绣样弄了好一会子,借着乏意,又扯到猎场一事上,“上次听说娘子办的围猎一事,国府夫人姑娘们去的有很多。不知当日女眷围猎,头筹被谁摘得?”

梁愫亚漫不经心道,“褚公府六姑娘。”

雲宸妃一听扯到了褚公府,立马来了兴致,“哦?那褚公府当真是出一等一出挑姑娘的好府呀。这前有五姑娘与达公子一事,后有六姑娘得头筹,这好事,都被他们褚家给占尽了。”

雲宸妃说毕就不往下说了,等着梁愫亚开口,她再顺着梁愫亚的话茬子走。

可梁愫亚坐在那,抚着绣样,一言不发。

一盏茶的工夫后,梁愫亚猛然一脸欣喜,“宸妃娘娘,说起围猎场的事,倒是有一件事,让我颇为意外。”

雲宸妃饶有兴致地做出洗耳恭听样。

梁愫亚清清嗓门,认真道,“我家书元,在围猎场帐子内,对我笑了呀!”

“啊……”雲宸妃听到一脸懵,眼珠子转了半圈,寻思这梁娘子在这打什么暗语呢。书元笑了,能是什么暗语呢。琢磨了半天,也尚不明白这话其中之意,她只能赔笑着摇头。

梁愫亚拉拉衣帘,欠着身子凑到雲宸妃耳朵旁。雲宸妃屏住呼吸,以为能听到她想从梁娘子嘴里听到的,所谓怎么对付浮沉的话。

谁知梁愫亚,小声道,“我家书元性子冷,人高傲自大。您是知道的,他素来与我这个当母亲的不亲。但那日在围猎场,书元竟对我笑了!”

雲宸妃听得一愣一愣,“就,就这?”

梁愫亚故作蠢笨地点头,“是啊,就这啊。”

她起身行了退礼,“宸妃娘娘,还有什么比我家这个冰儿子对我笑,更能让我欣喜的事呢。只要他笑,就算是让我爬上摘楼给他摘月,我都是乐意的。”

梁愫亚乐呵呵地行礼,再退后,离开后宫。

雲宸妃斜靠在软榻上,思来想去,觉得自个被梁愫亚给耍了。她现在虽是宸妃位子,但再不行那也是妃位,怎能由着这个妇人骑在她头上。雲宸妃气不过,刚举起香盏子欲砸时,被身后的一声“母妃”给喊住了。

她硬生生地将香盏缩放回原位,起身,一脸温柔的上前,“骆儿啊,见过你父皇了?”

从正门进来的,便是六皇子梁骆。

梁骆上前行了礼,将一张写整齐的娟秀小字递给雲宸妃,“母妃,这是今日父皇放在书斋殿内的。我今日去并非见到父皇,内监说父皇特意留了一幅字给我。”

雲宸妃摊开,这小字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看来看去无非是一个意思,让梁骆静心识字学文,莫要再为她母妃求情。

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妙,“你为母妃求过情?”

梁骆认真点头,“从母妃禁足时,儿臣就一直跪在殿外求父皇。母妃是齐家孤女,齐家是梁国的恩人……”

话未说毕,雲宸妃一把堵住梁骆的嘴,怨声道,“我这傻儿子,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这在宫中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整个齐家,梁帝从不让人再说起,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无人敢提齐家。都是默认齐家是有功者,但却无人敢当着人面前提起齐家的功。

梁骆松开雲宸妃的手,“翰林院达大人说了,有功有恩者,就得褒奖。齐家不仅得不到褒奖,还被如此非议。母妃,这宫中又何来道义一说。”

“翰林院达大人?”雲宸妃一听是达道,立马打起十二分谨慎,“你怎会与翰林院有结识?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前些日子儿臣去翰林院还典籍时,被达大人喊去喝了几杯茶,达大人与儿臣说了几嘴齐家的事。”

天哪!

雲宸妃彼时扶着桌框险些跌倒,枉她以为自个还不算太蠢,谁曾想,达道早就料到了这后宫的事。他喊去梁骆,故意提起齐家,就是在借梁骆给自己一个警醒。达道定是查到了春日会那日,广袖浮珠裙是她借莺贵妃的便来陷害浮沉一事的。她跌坐在蒲团上,一脸愁云,连饮下四五盏茶都难以平静。

达道知道多少,他为何要借梁骆来警醒她?

难不成,他只是知道此事与她有关,但还不确定。雲宸妃心乱如麻,她打发了梁骆下去,急喊来身边伺候的贴身婢女,“你抽空传话给宫外府上那位娘子,这几日做事稳当些,求自保,莫要再给本宫惹事了。”

那婢女领了命,速速离去。

彼时走出内宫的梁愫亚坐在马车上,驶出护城河后,她长吁一口气。

梁愫亚身边伺候的孔奴瞧着已出了宫,也跟着缓和下来,“娘子,雲宸妃这是要借您的手来对付褚公府。”

梁愫亚一脸冷漠,“她也配,齐家不过是落魄之族罢了,也配把手伸在我身上。当年的齐家,已不是眼跟前的齐家了。我哥哥位高为帝,这些年最忌惮的便是齐家,她齐雲天生贱命,被贬为宸妃,那是她自找的。”

梁愫亚再一想,“她若是有一日不开眼敢把手伸向书元,我定会要她那条贱命惨死在后宫。”

她深闭眼,再睁眼,马车刚好驶过戚国府。只见闭门多年的戚国府,今日竟燃了迎客灯,小厮还在府门外刷洗着地板。

梁愫亚看得一脸错愕,“这,这老太太这是中风了?”

孔奴道,“戚国府明日开府。”

梁愫亚一听,连连感叹“好家伙,”,“好家伙,戚国府也有开府日,也未曾听到戚国府那几位后生办外务回梁京一事啊。这是有什么好事,让这位老太太都要开府了。”

“好像是前些日子戚国府来了一位远乡亲戚,是位姑娘,精通药理。老太太府上又常年无人,老太太与外孙女关系也向来不和睦。褚公府与戚国府常年不曾来往,这老太太也孤独。这来了个能说话还擅长看病的机灵姑娘,老太太这些日子被调理得吃嘛嘛香,这身子骨硬朗了,原先没想通的事便也就想通了。”

梁愫亚听得极其认真。

她并不是觉得老太太可怜,而是那句“褚公府外孙女”让她认真起来。

提起褚公府,梁愫亚就想起达道那日围猎时对他笑的时刻。圣光普照春回大地,这种暖意,她还想再体会一次。不多,只一次便好。而梁愫亚更是知道,激发达道对她散发圣光的药引子,便是褚公府这位五姑娘。虽说这五姑娘她是不待见的,可只要达道能再散发圣光一次,她还是很欣慰的。

她默默告诫自己,不可贪婪不可贪婪,只一次,唯这最后一次,再被普照一次。

“戚国府开府是大事,咱们明日穿正服,前去戚国府看看这老太太吧,”梁愫亚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了由头,“老太太已年迈,是这梁京的老宝贝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戚国府是落魄不如当年,但地位尚在。明日我们要紧着早去,带好上门礼。记着,是去看国府老太太,随礼给我就多备些,要备体面。”

回到达国府后,她一脸笃定地前去后院寻达道。带着这一好事,她心里期待,她也能猜到,但凡和五姑娘牵扯上一丢丢,达道必定兴奋。

梁愫亚在书斋寻到达道,瞧见他与夙叶坐着,像是在商议朝中事务。梁愫亚知趣挨着石凳坐在廊下等。半个时辰后,夙叶带着小厮匆匆离去,梁愫亚这才小碎步上前,一脸期待地凑到达道跟前,“书元呢,朝中事务繁忙,怎得还有空回来?”

达道一瞧是梁愫亚,起身就打算走,“翰林院这几日连着筛选武司小官,还是府中清静些。母亲,我去找二弟,他的库司院近日出了些宫中偷盗一事,早朝时陛下的言语间有些震怒。”

达道一看梁愫亚丝毫不管达识的事,又故作愁云,“若是识弟这里出了差错,咱们整个国府,怕是也难挨着过到年下。”

梁愫亚回过神,一本正经道,“这朝中事务办失手的多了去,达识性子柔善,库司院那些婢女五迷三道的都想巴结他。还敢偷盗宫中之物,真是正事没有尽添乱。看来,周国府和达国府姻亲一事,怕是要提早了。只是这周老太太也是,眼瞅着俩孩子已互相爱慕数月了,愣是稳坐不开船。”

达道被梁愫亚这番话压得连基本思考的常识都没了,他想多几嘴提点,哪有姑娘府上门来公子府上说亲的道理。这女子出阁,难道不都是迎娶的男府提亲送六礼?

达道之所以没有提点,还是觉得周国府有点埋汰达识了。虽说老太太从没有明言过半句要达识去做赘婿的话,但她时常邀达识去周国府。前几日达识与他闲聊时还说起,周老太太欲让他在周国府的正宴上说话。达识婉拒了老太太的意思。

而梁愫亚之所以一直闭口不言,是不想在达识的事情上做主。她在等达麟发话。

达麟不发话,自然是听到了做赘婿的传言。

故而此事,便拖到了现在。

梁愫亚瞧见达道欲逃,轻哼两声,“褚公府……”

只出三字,其余不说。果然,达道听到这三字,立马回头,乖乖挨着矮凳坐在梁愫亚跟前。他提起水铫子,倒了茶在盏中。

之后,推到梁愫亚跟前,“这是儿子从翰林院带来的雨落空山,母亲尝尝。”

达道故作漫不经心,展眉一笑,“母亲方才说褚公府?”

天爷呀!

梁愫亚真是有种冷宫多年的弃妃被一朝临幸,步步晋升,荣宠万千之感。这还哪里是油盐不进的儿子啊,彼时的这圣光,戳得她双眼险些当场瞎掉。

她努力回过神,控着自个的体面,“母亲说错了,是戚国府。戚老太太常年闭府不出,前些日子戚国府来了个远乡的亲戚,是个精通药理的姑娘,医好了老太太的身子。这身子骨硬朗了,原先没想通的事也便想通了。这不,明日开府。老太太是有尊量的,咱们自然是要敬着些。明日开府,母亲要去随礼问候,你且随我一起去。这样方显得咱们达国府体体面面。”

达道一听,想都没想,“那自然是要去的,母亲在维护达国府门面这事上,想得比儿子细致。儿子明日,随母亲一同去看望老太太。”

他再转眼珠子一想,那个远乡姑娘,怕就是那日在猎场与达识说过话的姑娘,“母亲,识弟这些日子忙着朝中事务,明日他随我们一同前去。达国府正娘子外加这二位公子一同去,方显得咱们更为尊戚国府这些老府。”

梁愫亚连连点头,应诺了此事。

戚老太太与周老太太关系甚好,明日周老太太定是要前往的。带上达识也没差,到时说不定,达识与周南幽的事能提上日程。

彼时的梁愫亚,是越发想挖透浮沉了,这五姑娘到底是施了什么法。她心里盘算着,明日定要寻得机会,讨教讨教这法如何施。

第二日卯时,戚国府悬挂迎客灯。

府门刚打开,周老太太停在府门外的马车帘掀起。她扶着腰,拄着拐,一步步挨着石阶跨进门槛。

门口小厮一愣,错愕高喊,“戚国府开府门待客,周国府老太太第一客!”

周南幽穿一件紫褙子,一条白色百褶裙跟在周老太太身后,礼貌往前走。不时抬头环顾四周,她想寻到那日在猎场上瞧见的浮兰。

周老太太每走一步,便掏出帕子擦拭着快要落下来的泪。

她与戚老太太,原也是不打不相识。

当年戚国府与周国府原是同用一块地建的府邸,那时戚老与她刚嫁进国府不久,便为这分地一事没少给彼此惹事。戚老太太年轻气盛,也是个骨子里硬朗的姑娘,丝毫是一寸都不让。背后使了不少绊子给她。

她也是不示弱,虽说戚国府是武将她是文,但她从不在气势上认输。请了道观真人,连写咒语,诅咒戚国府。这两府正娘子闹得那叫一个厉害。后来周老太太得知,那道观的真人原是流寇,因在山中抢不到财物,这才假扮道士在道观周围厮混。

周老太太是欲哭无泪。

戚老更是被这些事折腾了一身病。

之后几年,两位都想解了这些琐事的怨气,奈何寻不到台阶,经常一碰面三句不和便嚷嚷。还是之后达麟高升,又新得一处府邸才解了此事的。

那之后,戚国府连周国府曾住的府邸一并圈定,并府整修。

周国府也体面搬去护城河内圈,两府之争算是了了。周老太太拉下面子,在乔迁日特上门宴请戚老太太。自那日,两位正娘子的心病去了,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这些年,梁京城内所剩的老太太们不多了,唯一剩下的便是她们。戚国府又因常年无人,老太太闭府不出。掐指一算,她已有数年不曾见过这位了。

周老太太每每想起这些,就感叹时日不多。

今日,她终究是如了愿,脚踩在青石板上,走过这些熟悉的林荫小道,到了内宅后院。周南幽掀起门帘,她进去时,戚老太太也一愣神地从圆桌起身。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含泪而笑。

戚老太太挪步下地,上前抚着周老太太已瘦弱干枯的老手,憨笑,“你这个老东西,半截都埋入黄土的人了,老了老了,身子骨还像当年请道士诅咒我时一样硬朗。”

周老太太再抽出手,攥紧戚老太太的手,“你这小东西,我这分明就是整截都埋入黄土的人了。你躲在这戚国府当压寨夫人,我塞过无数次拜帖,都被你驳回来。你这小老东西啊,就咱们这老不死的年纪,是见一面,便少一面。”

戚老太太的泪在眼眶打转,她拉着她坐下,拍腿连笑,“老东西你且得小心着,待百年后入地府,我定是要与你在这府邸上再争上一争的。”

“哈哈,”周老太太也跟着连笑,忙摆手,“都给你都给你,我再不与你争了。”

周南幽看着祖母,也含着泪感叹,“好久没见过祖母这样笑了。”

她一留神,瞧见了帘内,坐在内厅浮花小桌前的浮兰。心里一咯噔,陪着老太太说了些话后挪步到了内厅。

卷帘下,浮兰倚在浮花桌前,用线串联起一颗颗打磨圆的小珊瑚豆子。

周南幽忍着心中的醋意,拍拍浮兰的肩处,“姑娘真是好巧的手。”

浮兰穿得认真,被这一拍吓到,珊瑚豆子滚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