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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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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将计就计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7077
  • 更新时间:2024-06-20 14:00:57

娘子本是想谨慎为好的。

毕竟她是客,这梁京又是深潭虎穴之地,她万万没想到,有人敢在戚国府下毒。

而此人竟还是要害戚老太太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当真是胆子太大了。

娘子知道,老太太对浮沉很重要。

所以,她还是不顾规矩地多嘴了。

老太太的神色,稍稍慌了片刻,随即她又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她轻摁住娘子的手,扶她坐下。

不慌不忙地斟茶,将茶盏推到娘子跟前,“这是几日前浮兰晾晒的花茶,她说在丰乡都这么喝。在梁京,少有人会喝花茶,浮兰心思巧。”

娘子稍稍缓缓心思,饮下。

老太太见屋内伺候的婢女退下后,这才谨慎凑到圆桌前,眼神稍稍有些紧张,“劳烦娘子,莫要将此事说给浮沉,我怕她沉不住气。”

娘子连连点头,“只是这手都动到您跟前来了,我怕您的安危啊。若是五姑娘知道,没准还能派人把守住戚国府,让这毒人不敢再作乱。”

娘子越想,越觉得老太太安危实在危险,“眼下咱们也不知这毒人到底是何居心,实在不敢大意啊。我瞧着,下手的人是要趁着府中乱作一团的时候动手,出其不意。”

老太太也没个准了。

她也没想到,有人敢在戚国府下毒害她。

她年轻时嫁来戚国府时,就见过太多暗斗手段了。她有孕在身时,就曾被算计险些小产过。这些手段,她见多了。

可这次有人暗中下手,还是明目张胆来戚国府作乱,她有些不懂了。

谁敢如此行事呢?

今日早起她就一直在正屋和正厅内待客,连门口一步都没走出去。且今日来府上的人都是贵客。

谁敢把这毒,明目张胆地放在这杯盏中呢。

尤娘子?

老太太一想,觉得尤娘子实在不该如此行事,她一直在这正屋内坐着,也未曾离开过她的视线,没有机会动手。

再说,一旦暴露,她又怎能好过。她一个正娘子身份,敢下毒谋害国府太太,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且她没有动机。

褚公府这些年一直表面敬着戚国府,褚槐更是多次想借浮沉的手,来缓和他与老太太的关系。

褚槐想攀附戚家关系,自然是想让老太太好好地才行啊。

老太太想不通。

娘子把那盏放了毒的杯子轻轻一碰,再把那碗青豆羹端起,细细瞧了许久。

之后,她放下青豆羹碗,“老太太,依我看,这下毒的人,还作了两手准备。”

老太太一愣。

娘子:“这茶盏中有毒,这送来的青豆羹中也有毒。下手的人是想里应外合,先自个在您的茶盏中动手,若是不顺,就再从后厨送来的青豆羹中动手。”

娘子聪明,瞧出了端倪。

老太太慢慢反应过来,“如此说来,此事便是宫中有人要动手了。”

老太太再一愣,“难道是她?”

娘子不便多问别的缘由,她嘱咐了张妈妈,让老太太莫要再用后厨饮食。

老太太也嘱咐娘子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娘子离开主厅后,老太太赶忙喊来张妈妈,“今日后厨宫里来了多少人?”

张妈妈速速去主厅取来名册,摊开,一一对着查,“从这些名册上,倒是瞧不出新加了谁,这本名册和御膳司大使给的名册单都一样。”

老太太思虑片刻:“若是她真的动了手脚,名册单必定是真的,只是偷梁换柱了。”

老太太抬头,再嘱咐张妈妈,“待会客宴结束,让御膳司的这些人先别回宫,让咱们府上后厨的那些,再好好伺候招待这些人,拖他们到明日再走。至于什么理由,你去应付。”

张妈妈:“是。”

老太太再吩咐,“你这会就派人去宫中,把柳嬷嬷喊来,就说我戚国府今日有喜事,特请她这个外使嬷嬷来府中一聚。我与她一别多年,也是有好几年不曾见过了。”

张妈妈察觉到了老太太的意思,“您是想,让柳嬷嬷来咱们府上认人?”

老太太眼神笃定地稍稍点头,“名册上是御膳司的没错,可这个人,必定不是御膳司的。既是宫中有人挑事,那我们就让柳嬷嬷偷偷来,明日再见见这些人,一认就能辨出真假。”

张妈妈:“是啊,柳嬷嬷十二岁就入宫了,这宫中的下等女使、男使她可都是认得的。若是这些人中有柳嬷嬷认识的,又没能对上号的,那就是贼人无疑。若是有连柳嬷嬷都不认识的,那定是宫中心机之人从宫外寻来的,那也是贼人无疑。”

是啊。

老太太心思繁杂,稍稍觉得有些疲累。

此事也只能这么查,不能再有一点差池。她一怕宫中的人真如她猜测的,二怕会在浮兰出阁时戚国府乱中有乱。

到时候若是扯上浮沉,就真的是要了命。

娘子离了主屋后,一直在寻浮沉。

她嘴里答应,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对娘子而言,此时她最先考虑的便是浮沉。

她知道且了解浮沉的性子,知道她在乎的人和事。也知道她最怕失去的是什么。

在娘子眼中,此事必须让浮沉知道,只有浮沉知道,才能想法子在这暗斗可怕的梁京城护住老太太,护住戚国府。

梁京对她是陌生的,但她知道,浮沉要保护的什么。

梁京游河。

柳叶垂垂,甚是美。

浮沉塞的银子多,负责看芬姨娘的小夫倒也是认真负责,一直紧跟着芬姨娘,丝毫不松开。

芬姨娘在船舱内转了好几圈,想寻个机会跳河,奈何被盯得死死的。

眼看着再过一个码头,就出了梁京地域,到了别处。

这一旦离了梁京,她攥在衣袖口的路帖可就不管用了。这路帖是到处从丰乡来梁京时,褚茗给的。

路途远,为防路途中遇流寇走散,褚茗给芬姨娘和娘子三张字帖,可凭此帖任意进出梁京三趟。

此时的路帖,对芬姨娘而言,就是救命帖。

她坐在船舱门处,倚在船帆上,一直盯着河面。

快要落日,夕阳西下时,河面映照半红,有水鸭游过。远处的水面有一群乌雁嬉水打闹。

时而飞过头顶,时而趴在水面上嬉闹。

芬姨娘盯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看着岸边来回徘徊的人,心思繁杂。

客船每到一处,都会在码头斜靠半个时辰,有卸货的小夫扛袋上岸,还有上船、下船的船客。

芬姨娘站在船沿处,盯着水面。

只瞧这水面不深,这里刚好就是一处浅水湾。她本打算屏住呼吸跳下去时,又猛然一想衣袖中还有三张路帖。这一旦跳下去,路帖也就湿了,即便是她离了船,依旧进不了梁京城。

不行不行。

她摇摇头,胆怯后退几步。

她一定要去梁京的,此行七日来的梁京,怎能空手而归。

她本就大字不识,身边又无一子,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浮兰身上。

浮兰虽是姑娘,可这姑娘在芬姨娘手中,比儿子还顶用。

一旦出阁,敲诈一笔聘礼,就能让她的后半生安安稳稳。这些年她一直有意为浮兰在燕州寻一门富商。

奈何生了个有能耐的姑娘,竟攀附上了容公府。那容家在芬姨娘眼中就是富商之家。

梁京公府啊,何等荣耀。

芬姨娘一想这点立马变得有了志气,现在不仅仅是能敲诈一笔钱财,还能再靠着浮兰,得一个梁京亲戚的身份。将来,进出梁京可比之前多了很多机会。

她越想,心里越得意。

她回过神,打算一不做二不休——逃!

眼看着码头要放帆时,芬姨娘趁着船开动的间隙,她挣脱掉小夫的拉扯,一脚迈开,掉落在浅水潭中。之后,她速速扒拉腿,从水中钻出来,上了岸。

拽着芬姨娘的小夫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他立马跟着一并跳下,因是男子,水只湿到衣衫处。

他速速跟着上了岸,揪住芬姨娘的衣角。

芬姨娘大汗淋漓地躲开,一把扯下那块衣角,钻进了人堆里。

她在前,那小夫在后,钻进人堆里。

码头人本来就多,你来我往,加之码头边上叫卖热食的小商贩,这小夫不到一会工夫,就跟丢了。

芬姨娘躲在一处巷子里,待天黑后,才猫着身子钻出来。

确认路帖尚在后,她拐到了城门前,“小哥,这里是梁京何地?”

守卫小哥一瞧芬姨娘穿着寒酸,“这里是梁京外城,妇人若是想进梁京城,没得路帖,一概不可进。”

芬姨娘一听,一脸喜色地从衣袖口掏出路帖,呈上。

那小哥先是一愣,又狐疑地拿起路帖对着长明灯瞧了许久。

又不确信,喊来一旁的黑小哥,二人再仔细一瞧,那黑小哥一脸就认出了此帖是真。

赶忙哈腰地上前,“夫人您请,这里进去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梁京城内了,您若是觉得不便,进去后就有随叫马车。”

芬姨娘第一次被人瞧得起,听了这话,一脸得意。

她速速道了谢,进去后叫了一辆马车。

马车原地转了几圈,朝梁京主城驶去。

上了马车后,她才稍稍舒缓了身子,确定那船夫不再追来时,她靠在马车上,伸懒腰,舒服地瘫坐。

之后,她才开始为自己谋划。

芬姨娘虽是个大字不识的,但她很会观察府中动响。刚来梁京那日,她就瞧出了尤娘子与浮沉不对付,还有褚公府这等大宅院上下的勾心斗角。

都是内宅女人,这点猫腻她还是能看懂的。

芬姨娘理理衣衫,朝进梁京城的主门走去。

她决定,此次回去,只找尤娘子一人。

浮沉回到戚国府,容家一行人已回了府。

她刚到门口,褚公府一行也要离去,张妈妈替老太太出来送人,看见浮沉后,她依着老太太的意思,让浮沉也随褚槐回去,“五姑娘,我们老太太说了,让您也一并回去,这戚国府,不喜人多。”

浮沉本还有话说,一瞧张妈妈赶人走,她也只得乖乖行了礼,跟着褚槐一行上了马车。

回去时,浮沉与娘子同乘一辆马车。

她们上马车时,娘子故意让之青来当马夫,之青虽不知为何,但也能猜出一二。

马车上,浮沉把如何让芬姨娘在码头乘坐船回丰乡一事说明白,而一旁的娘子一直心思漂游,不知如何开口向浮沉说老太太被人盯上一事。

浮沉瞧出了娘子神色有些慌张,轻轻攥她的手,“婶婶今日是有些紧张吗?”

娘子深呼吸一口气,她挨着浮沉坐在一起,附在她耳旁,细语道,“五姑娘,今日你外出的间隙,戚国府正厅,有人下毒要害老太太。”

这话一出,浮沉的手抽搐了一下,她一脸惊愕,眼神闪烁着泪花。

娘子捏住浮沉的手,试图让她别慌张,“我虽不知是谁所为,但我猜测与今日御膳司的那几个人有关。我走时老太太神色淡然,她要如何对付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她今晚准不会让御膳司的离开戚国府。”

浮沉的手心发汗,她心慌得坐立不安,“婶婶……婶婶,我要回去,外祖母肯定没让你告诉我,对不对?”

娘子点头。

这样,浮沉更慌了,“那这事,就超出外祖母的所困范畴了。”

娘子:“怎么说?”

浮沉眼圈红红的,“外祖母一向不想因戚家和褚家的事牵扯到我,这些年她一直与我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为的就是怕让我受到伤害。今日这事,显然她也急了。她只要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肯定就是有危险的。这样她才会第一刻想到我,想让婶婶瞒着我,不想让我受伤。”

娘子感叹,“老太太真是用心良苦啊。”

“婶婶,那毒性,大不大?”

娘子心一悬,“七窍流血,毒性潜伏十五日左右,才会爆发。那时候毒已寻不到任何踪迹,只会是突然暴毙而亡。”

这四个字,让浮沉彻底没憋住,她委屈地哭,泪溢出眼眶。

她缓了许久,才擦拭着泪,“暴毙而亡,她们好狠好残忍的心,老太太碍着她们什么事了,要这样来伤害她。”

浮沉一滴滴的泪落下,哭得抽搐着身子。

娘子瞧着她单薄的身子,瘦弱的也实在可怜,一把将她拉过来,揽在怀中,擦拭着浮沉的泪,“算计多,自然也能伤人,五姑娘莫要再伤心了,索性一切都还好,都还来得及。”

浮沉缓缓起身,擦拭干净眼泪。

此时已到褚公府门口,褚槐和尤秋柔先进的府门。尤秋柔心中还在幻想,阿灵那边还有救。

她回府后,阿灵再下毒,这样她的嫌疑更是少了几分,比她自己下毒更是安全可靠。

浮沉回到立浮轩,之青早就瞧出了她的神色不对劲,赶忙跟上进去。

娘子和褚茗都在望月轩,娘子备了花茶,依着丰乡的礼数再行一个问客礼。

浮沉脸色苍白,心里一直隐隐记着戚国府。

眼下,老太太的安危是最要紧的,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现下护不了老太太。她身边没有得力的家臣,人手不够。

浮沉在礼浮轩转悠了半天,终是怀着忐忑的心,把一切希望,押在了达道身上。

眼下,唯有达道能派人守着戚国府了。

她顾不上规矩和礼仪,早早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

等到了子时,浮沉带着之青,从褚公府偏门出去。

早在曲姨娘生子,尤娘子还在禁足时,浮沉就花了大力气,把偏门得到守卫和夜里换班的仆人,全都换成了自个的人。

浮沉每月额外都给一半的贯钱,为自己争取了一处偏门的便捷。

她素日又待仆人好,这些人自然都知道这府中听谁的话。

子时之前,之青已在达国府门口等到了芒山,约好了在老地方见面。

浮沉从偏门出来,钻进僻巷,上了一辆绒黑马车。

马车一路从游河驶过,已是子时,河两岸只有燃着的红灯笼,无路人。

马车驶过游河芦苇荡,到了去屠壁的密林中。之青已老远瞧见了靠在马背上的达道和芒山。

达道已在此等了半个时辰了。

芒山把话传给他时,他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知道浮沉从不主动求他,但凡有事都会自己去处理。

可这次不一样,浮沉主动找他,显然这事,已超出了自己的所控范围。

见到马车驶来,他速速脱下黑披风,掀起帘子,将浮沉一把拽到了地上。夜色深,起了风。

达道大手一挥,用厚披风裹住了浮沉。

浮沉扯着他到一处,言语之间都很紧急,“你身边人手够不够?”

达道爽快回答,“暗门的人,随你差遣。”

浮沉:“倒也不必动暗门,我只需要书元哥哥派人,盯死戚国府,包括戚国府那条巷子,以及周边的几个国府动响,连一只苍蝇都别放过。”

达道什么都没问,见浮沉这样说,他也认真道,“好。”

浮沉:“只派人守着就好,再不做别的。”

达道:“好。”

浮沉心思一阵紧张,“有人今日趁乱,试图让外祖母暴毙而亡。”

达道早就猜出来了,他知道浮沉心里委屈。

可他更知道,此时的浮沉,最是冷静的时候,“你只管去查,别的交给我。查到了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一切都是你说了你算。你想毒死她,我给你寻药。你想杀了他,我给你刀。”

看着达道,她这紧张的心,也稍稍有了缓解,“好!”

达道抚浮沉的发,温柔道,“总之,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后面撑着你。”

浮沉泪目。

随即又一脸认真,“书元哥哥,这个计划,估计会在这场不受把握的外祖母险些被害一事中,加快步伐了。”

达道一脸坚定,“既是等来了,就快些来。”

浮沉一笑,“是啊,从刘女在私宅被关,再到她从丰乡逃走,让尤黛娥偷看到刘女,这些所有的计划,本是打算一步步来的。现在既然有人要动外祖母,那这个计划,定是要提前开始了。”

达道又一想,“不过,是不是尤娘子做的?”

浮沉摇头,“眼下我也不知道,但外祖母定有法子的。”

达道:“老太太说不定会将计就计。”

浮沉故作可爱地一想,“你怎知道?”

达道又温柔拍拍浮沉的发,“我就知道。”

二人对视,笃定一笑。

达道连夜就暗中派了上百号人,围住了戚国府上下。

这里是国府巷子,周边路人本不多,凡是今日早起出现在此地的人,都是达道派来的人伪装而来的。

柳嬷嬷是早起到的戚国府,老太太只说是昨日府中发生了盗窃一事,想让柳嬷嬷来认认人。

柳嬷嬷心知肚明,她知道这老太太绝不是因为府中盗窃一事喊她来认人的。

这不符合老太太闭门谢客多年的性子。

她与老太太当年一起考过梁京的女官,有同窗之谊。她自然是知道此事对戚国府很大,故而她没戳破。

依着老太太的嘱咐躲在阁楼上,盯着在后厨院内的那些人,手中端着名册子,一一指认着人。

还没到半个时辰的工夫,柳嬷嬷就查到了阿灵,“这个叫翡翠的二等女使,原我也不认识,可她与我夫君是同乡。早在六年前见过几次,当初她是末等女使,还是她苦苦求过我多次,这才升为二等女使了。这翡翠姑娘,是在皇子院伺候皇子们的。我方才瞧了好几次,其他几个人都能对上,唯独那个穿青色粗衣的,自称她是翡翠的姑娘对不上号。”

老太太:“不知她在宫中伺候的是哪位皇子?”

柳嬷嬷一想,“莺贵妃生的那位皇子。”

果然。

老太太眼神有些晃动,随即立马回过神,“有劳你了,还特意来一趟,只是这失窃之物,是家中老爷生前最爱的物件,实在不敢大意。”

柳嬷嬷会意一笑,“老姐姐莫要再解释,不管是为何,这次我也该来。你这一闭府就是好些年,我也有多年不曾见过你了。”

柳嬷嬷见老太太不再接话茬,赶忙起身应了几句,速速离了府。

她知道这老太太,今晚准是要查人。

柳嬷嬷一走,张妈妈去了后厨,安顿御膳司的人去主院用了辛苦宴。

又寻了个借口,喊阿灵来主屋。

老太太换了一身贵重得体的衣裳,端着身子起身。

她淡淡一笑,“今晚,这戚国府,要上演一出关门打狗了。”

戚老太太手段硬,处置事从来不留情面的性子,整个梁京还是都知晓一二的。

再说此时的褚公府望月轩,尤娘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穿着一身粗衣,跟着刘女进来的蓬头垢面妇人,竟是褚茗的妾室。

芬姨娘变卖了自个的镯子,专门换了一身乡下女子穿的粗衣,乔装混到了褚公府门口。

又趁着夜色等来了外出的刘女。

她取下帷帽,露出真容。

尤娘子一脸的闷气,在她眼前,但凡和丰乡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浮沉的死忠。

眼前的芬姨娘,对她而言也是一样,她正要打发了时,只见这芬姨娘,竟双膝下跪了。

这倒是让尤娘子一个措手不及。

芬姨娘掩面而哭,“娘子,做妾不容易啊,我险些就被那个心狠的五姑娘给偷偷送回丰乡了。”

“五姑娘?”

尤娘子一听,觉得这里面保准是有故事的。

她让刘女搀扶她站起,又搬来椅子伺候她坐下,“姨娘从丰乡远道而来,一路也甚是辛劳。这浮兰又算是远嫁,你也该来送送她的。”

尤娘子端着盏茶,试探性地盯着她。

若是能在这妇人口中套出一些话,眼前这个人,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芬姨娘又掩面哭泣,“娘子在梁京,自是不懂我们这些在乡下的苦。你瞧我都没在府上几个时辰了,我们家那位也不寻寻我,不问问我在何处。”

芬姨娘哭完,又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娘子与五姑娘不对付,娘子若能答应我一件事,我有法子替娘子您分忧五姑娘这个难关。”

尤娘子心里一阵酸笑。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这一张嘴,便是给自个挖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