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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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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陈年旧事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7666
  • 更新时间:2024-06-20 14:11:50

那年蹴鞠场,容亦铮为浮兰而来。

他骑一匹马,与浮兰在蹴鞠场追逐、抢杆、进球一气呵成。

郎才女貌。

此次相会毕,浮兰与容亦铮的两情相好的事,就被梁京城的官眷内宅知晓了。浮兰甚少露面,加之那段时日也刚来梁京不久,又是以戚家外亲戚的名义出来的,可又顶了褚家四姑娘的名义上场,一时之间,竟都有好奇这个姑娘的来历了。

容亦铮直奔浮兰而来。

他做事从来都不会莽撞,给旁人造成困扰。

在他赴蹴鞠场之前,他早就在容公府报备好了,“父亲母亲,兰姑娘是褚家三老爷在丰乡的女儿,算是个外乡女。父亲母亲是知道的,丰乡是药材之地,兰姑娘在丰乡长大,识得百草,认得百毒,历练之下,需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才行。戚国府老太太的腿疾,父亲与我一直医治多年,也只作改善,可这位姑娘,竟只用了数日工夫,就让老太太的腿疾好了许多。儿子素来不问高贵府门,容家三代医传,自然不会阻拦儿子。”

他说得坦荡,丝毫不掩盖对浮兰的喜欢。

容富生从不在乎门第之说,听容亦铮这样说,他也并未阻拦,“瑾瑜(容亦铮小字)既是你觉得好的,那就去争取便是了,我与你母亲从不在乎府门,与你也是一样的。”

容亦铮得了恩准,才敢直奔浮兰而去。

他知道一位外乡女在梁京的不易,更知道她的名声。

历来这些茶会、诗会还是蹴鞠,一旦成了聚,一旦有了男女同行之举,势必在散了后被内眷夫人们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很会顾着姑娘们的名声,只要一出手,就势在必得。

容亦铮在府中的动响,住在一院的嫂子谢伊行一直暗中观察着。按理说,容家二公子是她的小叔子,这小叔子娶哪个府上的姑娘,从来也不管她这个大嫂什么事。

将来二公子娶了娘子,这一院也会一分为二,互不耽搁的。

容富生把大一院当初给容亦赫成婚用时就想好了,一院宽敞,园子也大,隔间和间室也多。

老大占一半,老二占一半,完美。

谢伊行嫁入容家已有四年,这四年来,未曾给容家生个一男半女。

容家与谢家都是医传世家,偏偏谢伊行竟染上了连这两家都没法子医治的不孕之症。

谢伊行与容亦赫成婚四年来,没有一日不是抱着汤药罐子过的,没有盼头的日子,让她心生落寞。

日子久了,她的性子疑神疑鬼,开始担忧起自己在容家的地位。

膝下照看的这个男娃漭哥儿,还是她母亲碍于她生不出孩子太丢人,托人从乡下买来的。

“顾临太液,沧池漭漭”,容亦赫取单字“漭”。

府上唤这个孩子“漭哥儿”。

容富生和容夫人性子和善,他们善待漭哥儿,常说,“抱来的也好,都说这抱一个,就能给家里带一个,漭哥儿好好长大哦。”

谢伊行也被这男娃唤起了母爱,容家又待她好,她的心被软糯糯的漭哥儿一直暖着。

起初,还没有多少担忧。

可自从听闻容亦铮有了心仪的姑娘后,谢伊行又变得越发敏感了。

本来那颗沉积的心,在容亦铮对浮兰留意开始后,变得急躁和不安起来。

她怕府中迎新妇进来后,自己没个真正的根支撑,空有一个谢家嫡女的名声。

漭哥儿再好,不过也是个抱养的罢了。

她时常抱怨命运不公,“容家待我好,可这个好也太好了,我承受不起。每次看到漭哥儿在前院和公爹婆母玩,听着这孩子的笑声,我是越发觉得愧疚。”

婢女柔儿是谢伊行的陪嫁丫头,听了这话,觉得自家的姑娘担忧太多了,“姑娘命好,容家二位大人也不计较别的,漭哥儿是咱们夫人提的,容家也没说二话,都待他好。依我看啊,倒是姑娘多虑了,姑娘在平京府也是我们夫人捧着长大的,如今这容家也捧着姑娘。您呐,就好好陪着漭哥儿,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年关您这肚子就有了。”

谢伊行苦笑着,手中缠着给漭哥儿做的琉璃圆羽毛不倒翁。

她坐在那,又想起了容亦铮,“对了,这几日二公子好像看上了哪个府上的姑娘?”

柔儿:“二公子蹴鞠时瞧上了暂住在戚家的外乡女,好像听二公子说起过,是叫什么兰姑娘的。”

“兰姑娘?”

谢伊行呢喃道,“还是个外乡女?”

“是。”

柔儿道,“好像就是外乡女来着,这外乡女常住梁京,也只有戚国府的才敢这么来,别的府,早就撵出去了。”

谢伊行觉得有趣,“这二公子怎么瞧上一个外乡女了,我初来容公府时,瞧着二公子比瑾文(容亦赫小字)还厚道,性子不温不火,研究药理时也能耐得住寂寞,在药堂一坐就是一整日。外出识药一走就是大半年,有一年他回来时,活像一个讨饭的,问了才知在外遇到了流寇一路逃难回来了。二公子说起这事,一句怨言也没有,反而很畅快,说逃难回京的路上妙趣横生。这个二公子,一直都很踏实的,怎么倒看上一个外乡女了。”

柔儿也不懂,“不过我听说,好像还和褚家有什么关系。”

“哦?”

谢伊行若有所思,她隐隐觉得,虽是小叔子看上的姑娘与她无关,但还是打听好底细妥当些。

她让柔儿去查浮兰。

柔儿早年在平京府打探消息就是一绝,没出三日,便把浮兰从丰乡到梁京的事全都打听明白了。

谢伊行听了这些,久久无法平复。

她觉得这个浮兰,绝对不是好惹的姑娘,“她从丰乡来的,还是个妾生的庶女,没权没势,竟能靠着在梁京的这点亲戚关系进戚国府,还能靠着那点医术得老太太的喜欢,当真是了不得啊。”

虽说这事还八字少一撇,但谢伊行这个敏感的性格早就觉得浮兰对她有了威胁。

如果她现在生有一子或一女,她绝不会干涉小叔子娶谁,手段如何。现在她什么都没有,眼前所有的美好和家府安宁都是假象,在她眼里,这些维持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稍微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她一点都不想,在她生孩子前,有别的新妇入容公府的门。

这不是新妇,而是一个大威胁。

谢伊行嘱咐柔儿,“这姑娘与褚家五姑娘好像情分不错,我记得你在褚家好像有同乡,这几日你先派人打听着,打听得仔细些。”

柔儿点头,但她还是不懂,“姑娘,这兰姑娘的事与您也没什么关系,她和二公子合得来,嫁了也就嫁了,您照旧是容家大公子的娘子啊。”

谢伊行摇头,叹息,“你不懂,我没有一儿半女,本就是飘零。如果二公子娶了娘子进了门,再给容家生了孩子,我的地位,我的处境,该如何是好。”

柔儿恍然大悟。

谢伊行再道,“你只打听这些,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二公子晚两年再娶娘子进门。过两年,哪怕我怀了身子,他想娶谁都可以。加之他也太操之过急了,眼下他刚跟了院判,太医院才进去多久,还是要以仕途为重。娶娘子这事,还早着呢。”

谢伊行灵机一动,有了劝容富生的法子。

她留意着动响,坐看容亦铮的态度。

浮湘与郭国府商议姻亲那段时间,容富生带着容夫人和容亦铮也上了戚国府的门。

这一上门,对谢伊行是致命的打击。

她怎么都没想到,容亦铮的事,容家全程都在瞒着她。

本就是不安稳,时时怕在容家被嫌弃,容亦铮和父母商议好,都下了庚帖,都到戚国府去行六礼了她才知道此事。

谢伊行大受打击,“容家哪里把我当个人来看了,这分明就是嫌弃我没有作为。二公子姻亲这么大的事,他们背着我就把此事行到了已经出六礼的份上,当真是太过分了。”

容亦赫在一旁都看呆了,他可从未见过谢伊行这样,“娘子,你这突然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暴躁?”

漭哥儿还在她怀中玩耍,见到他母亲这样狂躁,吓得大哭。

柔儿赶忙拖着他出去了。

容亦赫眼神呆呆地盯着谢伊行,“娘子,这是瑾瑜的婚事,娘子与我都是这门姻亲的外人。这内宅事娘子也是知道的,牵扯到小叔子的婚事,我们都不会过问的啊。这哪个府上都是如此,怎的娘子听了这事,竟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谢伊行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方才是我失态了,官人,二公子的事,你也不知?”

容亦赫:“听过几耳,但我并没有多问,瑾瑜婚事,全看父亲母亲,我们只需帮衬着就是了。”

此刻的谢伊行,觉得自己被骗了。

听过几耳,却从不告诉她。

可在容亦赫眼里,这几耳连小事都算不上,所以他没告诉她。

自容家向浮兰提亲开始后,谢伊行一直留意着浮兰的事。在她看来,浮兰就是不好惹的心机女人。

能从丰乡上京,又能扮可怜博得容亦铮的心,还能哄骗五姑娘给她寻一个戚国府做支撑。

手段相当了得了。

谢伊行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洞察到了这一切。

褚家五姑娘包括戚老太太,都被浮兰哄得团团转。

她才是人间最清醒。

谢伊行决定对此事动手的契机,还是芬姨娘随娘子一行来梁京的那段时日。

芬姨娘本想靠着浮兰的事在梁京多算计一些银两,她此行还指望着不再回丰乡的那一日。

浮兰得嫁容公府,她若是赖着不走留在梁京,自然得容公府照料。

芬姨娘鬼主意一箩筐,就等着来梁京一一施展。

再说谢伊行这边,柔儿早就把浮兰在丰乡时的事查清楚了,谢伊行也早就知道浮兰的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凡有点苗头,都想把女儿卖了换钱的阿娘。

谢伊行想起芬姨娘,虽没见过人,但她已经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芬姨娘,我猜的若是没错,她定会跟来梁京的。只有跟着来,她才能靠着自己姑娘捞到更多的好处和钱财。”

柔儿:“其实姑娘,咱们也不必去想这些,她要嫁就嫁了。”

谢伊行态度很坚决,“你懂什么,这个浮兰手段多、心机重,婆母和公爹是多好的人,有这样的女人嫁进来,容家就没法安宁了。二公子一时被迷住了心窍,此事若能缓下来,日后他必定会万幸今日没娶她进门。”

柔儿有些担忧,“可我怕,怕出事,更怕姑娘被这些远乡来的村妇赖上。”

“无事无事。”

谢伊行惯会用这些伎俩,明明就是她自私,只为自己。

最后还得寻为容家、为二公子考虑的美名。

容家正式上门行六礼那日,柔儿派的人一直都在跟踪芬姨娘。

那日芬姨娘早早起来,先是在褚家转悠了一圈,又在戚国府旁边的巷子内转,远远地候着容家的马车歇靠在戚国府门前时,她本打算在容家一行人进国府时冲出去大闹一番的。

一个箭步刚要飞出去时,身后的大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一躲,一脸埋怨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坏了她的好事,“你是哪个泼皮?”

这高大威武的男子,正是柔儿派来跟踪她的人:“这位娘子,万不可闹腾戚国府,您若信小的,就随小的去游河的客船,有位贵人,要见娘子。”

芬姨娘一脸的不屑,“既是贵人,就不该见我们这种外乡的妾室,免污了贵人的眼,让贵人瞧见肮脏的东西。”

男子行礼,“来不来全在娘子。”

男子说完,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芬姨娘思虑片刻,拔腿就跟了上去。

游河边停着一艘永固船。

永固船不是滑行船只,可一直停在岸边,供贵人们消遣。这里有艺曲坊,也有美食斋。

芬姨娘第一次出入如此奢华之地,全程张开下巴跟着进去。

行至“云上间”,男子掀起门帘,柔儿上前迎她进去,“娘子来了,我们家娘子候了您多时了。”

芬姨娘又激动,又得克制自己。

她进去,被一股飘来的香气呛到,咳嗽了几声。

云上间不大,陈设少,奚花雕浮桌和一对碎玉盏,窗前别着几朵干花。

芬姨娘顾不得欣赏这些,她坐下,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她对面,戴着帷帽的女人。

芬姨娘一脸的不屑,“怎还是个不敢真面目示人的。”

这戴帷帽的,正是谢伊行。

她笑着端起水铫子,将茶水倒入杯中。

芬姨娘顺手抓起面前摆的糕点,不顾礼仪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谢伊行愣了片刻,又立马回过神一笑,“姨娘慢着吃,这些都是梁京特有的,将来浮兰嫁进梁京,姨娘若是能常住梁京,这些好东西,您日日都能吃着呢。”

芬姨娘吃得噎住了,端起茶杯再饮下。

她擦拭着嘴,“你怎知我是姨娘?”

谢伊行:“我与兰姑娘交好,兰姑娘来梁京这些日子,我们已亲如姐妹。”

“既是交好,为何戴帷帽相见?”

谢伊行礼貌一笑,“我与姨娘本就不识,帷帽示人,也是尊重。我知姨娘在丰乡的苦难,更知兰姑娘在梁京的不易。今日请姨娘来此,是想助兰姑娘顺顺利利地嫁去容家。”

芬姨娘狐疑道,“可我们兰儿与容府的事基本是成了啊?”

谢伊行:“难道姨娘不想留在梁京一直陪着兰姑娘?”

芬姨娘连连点头,“自然是想的啊。”

“那姨娘就不该去闹戚国府,您闹戚国府,兰姑娘的婚事或许就作罢了,这门亲事就没了。您要闹的府门,是容公府。您去容公府闹,容家是有头有脸的人,您这一闹,说不定容家觉得您有损兰姑娘的面子,欢欢喜喜地接您进府,为了兰姑娘的名声,再给你安顿一个住处,您这不就能一直留在梁京了?”

“对啊!”

芬姨娘脑子简单,谁一分析,她就觉得谁对,“你这孩子说话实在,确实是该去容家。”

她又问道,“不过姑娘啊,你给我支招,是为了什么?”

谢伊行故作可怜地咳嗽几声,“姨娘不知,我天生患咳疾,遇到兰姑娘后,她治好了我的咳疾。我又怕再犯,所以想让兰姑娘留在梁京,嫁进容公府,这样我与兰姑娘,就能一直在一起,她也能好好治治我这个顽疾。”

芬姨娘寒暄了几句,提脚就去了容公府闹。

谢伊行长松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还是有些后怕的,“我方才,没露馅吧。”

“姑娘放心,一切都好得很,这个姨娘到底是乡野村妇,脑子不顶用。”

谢伊行盯着外面,神色繁杂,“她闹戚国府,说不定还污了我们容家的名声,她闹我们容家,只对外头说是乡野之人撒泼,再打点好容家的人,在她撒野厉害的时候拽她进去,关起来。等父亲母亲回来,再把她的事夸大些,咱们府内就解决了。到时候父亲和母亲自会觉得兰姑娘和她的家人不好惹,自会将此事作罢。”

她回过神,“你去盯着她。”

柔儿速速跟着去了容公府。

这个芬姨娘果然不怕事大,在府门外撒泼打滚。

柔儿看了半天热闹,刚要进去嘱咐府中安排好的人拖她进去时,浮沉的马车赶来了。

柔儿觉得不妙。

她看到芬姨娘被浮沉拽走了,一路跟着去了外郊码头,又看到浮沉送芬姨娘上了客船。

柔儿急了。

赶忙回到船上,把此事一一禀明。

谢伊行一脸的惊愕,“这个五姑娘,此时杀出来做什么!”

柔儿:“我瞧着,许是我跟过去晚了些,这姨娘闹腾的事定是被这五姑娘给看到了,姑娘,眼下如何是好。”

“既是被送走了,那就没了利用价值,”谢伊行起身,“咱们速速回府,再看看后续。”

谢伊行扰乱第一计就此落败。

容亦铮和浮兰的姻亲一事也悄悄定下来了。

谢伊行愈发觉得容家上下都在关注浮兰,无人在乎她。

她那种落寞之感再次袭来。

心里早就扭曲了,只想破坏了这门亲事。

柔儿也一直派人在码头上打听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柔儿打听到了芬姨娘偷偷回京的消息。

谢伊行顿时觉得这个芬姨娘不愧是乡野出来的,“到底是乡野之人,做事从不会规矩。现在她回京了,可见了什么人?”

柔儿:“见过褚府尤娘子身边的刘女,别的,再没见过。”

“可见过褚浮兰?”

柔儿摇头。

谢伊行心里有了对策,“这个芬姨娘既是回来了,就不能白白回来。这门亲事既是已经定了日子,那就再无回转之力了。褚浮兰过门,我的安生日子就没了。我不想害人,也不打算害人,可如今,是不得不去为自己筹划了。”

柔儿认真地看着谢伊行。

她擦拭着眼角,“这个姨娘,卖自己女儿去换傍身钱,也是个不中用的,不如死了的好。”

柔儿大惊:“姑娘,万万不可啊,您是平京府嫡女,不可害人啊。”

谢伊行狡辩,“我并没有想要害死她,咱们都是行医之人,自知人命不易。既是行医,能害人,也能救人。你可记得,我父亲早年外出游历识草药时,曾见过名叫虎斑草的药,当时父亲误食虎斑草,没了呼吸整整七日。跟着父亲去的人,派马奴来传话,说父亲没了。母亲哭了几日,父亲却好端端地回来了。”

柔儿:“姑娘是想用虎斑草?”

“没错,眼下能让褚浮兰不嫁进容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她阿娘死了。至亲去世,守孝三年,这是谁都不能改的规定。”

“可那草,也只是七日。”

谢伊行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回府,偷着去寻此药。等事出了后,我们再想后续的法子。区区一个外乡来的死在了梁京,褚大人可是个不好惹的,他定会觉得晦气挪出去的,到时候,我会再想法子的。”

谢伊行做事向来如此,只顾眼前,后续的再寻办法。

柔儿寻到虎斑草后,谢伊行又请了芬姨娘去了船上,二人聊了好几个时辰,她才知道当初芬姨娘是如何被送走,又是如何回梁京的。

芬姨娘走时,她把兑了虎斑草的糕点给了她一块。

柔儿故意抹了蜂蜜,芬姨娘连吃了三块。

那一晚,是谢伊行最焦急的一晚。

可她,却从未听到芬姨娘出事的消息。

她候了四五日,心急火燎,眼看着府上筹备大婚事宜已经很是妥当了,她没忍住,借着问绣样,去了褚公府。

没想到,芬姨娘竟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她彻底慌了神!

她没开口,芬姨娘也不认得她。

在确定芬姨娘没事后,谢伊行速速回了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儿也觉得很诧异,“这真是奇怪了,为何这妇人好端端的呢?”

谢伊行第二计失败。

她再也没了办法,不知该如何阻止了。

她甚至怀疑,芬姨娘贪财的事,也是褚浮兰算计的了。

就在她焦急想法子时,柔儿再传回消息,“姑娘,褚家四姑娘今日出阁时,也不知褚公府侧门抬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包裹得很紧实。”

“朝哪个方向去了?”

“外郊码头。”

谢伊行根本没想到,这包裹紧实的东西,是芬姨娘的尸首。

她折腾了数日,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浮兰嫁进了门。

她到现在,都不知芬姨娘其实真的中了虎斑草的毒,只是这毒性,被芬姨娘摸过枝桠粉的手混合了而已。

枝桠粉是刘女给的,她摸过,也闻过。

打了喷嚏,呛了一丢丢在嘴里。

枝桠粉本是要量多才会有效,芬姨娘也没往心里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枝桠粉与虎斑草相融,可加速毒性。

故而,她最终还是在几日后,因大意,命丧梁京内宅的算计中。深深内宅,芬姨娘至死都没想到,呛到的枝桠粉,竟也能要了她的命。

这些关于谢伊行的事,浮兰全都不知道。

回到浮兰和浮沉这里,浮兰现在也不知这些事,“容家大嫂嫂,害我小产,害死我阿娘,这些事,我本就一直都在怀疑。”

浮沉心里怕怕的。

浮兰小声道,“我曾问过嫡母,她说阿娘回到丰乡时脸上都是发青的,且嫡母寻了仵作验过阿娘的身体,并未发现什么枝桠粉,倒是发现过虎斑草。”

浮沉也小声问道,“虎斑草?”

浮兰眼神委屈,“五妹妹,大嫂嫂容不下我,在府中我就想着多待她好点。她嫁进容家四年,膝下无一子,我也知道她见了我心里别扭。女人都不易,我体谅她。在她设计让我小产后,我也去过几次一院,本来是想着都是一家子,和和气气总归是好的。可我去了几次,竟意外看到大嫂嫂的妆台前,栽种了虎斑草。”

浮沉一愣。

浮兰憋着一口气,“这虎斑草,可让人憋气七日,宛如假死。嫡母说,仵作说得很清楚,虎斑草不会让人中毒,可若是虎斑草与枝桠粉,哪怕是一丝丝的枝桠粉相遇,都会让人混乱中毒,七窍流血。”

浮沉捂嘴,大气都不敢出。

浮兰眼神坚定,“而这个虎斑草,就在大嫂嫂的妆台前放着。”

浮沉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谢娘子干的,她为何还敢当着你的面栽种虎斑草?”

浮兰:“她压根就不知道我阿娘没了,我去过一院次数不多,她惯会做人,我每次去她都客客气气地待我。可我后来一想,她问我次数最多的,不是丰乡,就是我阿娘。她时常提起阿娘,每次都是试探性地问,直到我看到了虎斑草,才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浮沉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