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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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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姨娘产子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6474
  • 更新时间:2024-06-20 13:57:42

正屋内的曲姨娘,方才忍了一个时辰,此时已大汗淋漓,咬着被褥在那艰难撑着。女子产房之地,一般都是产婆子来伺候生产的,可沈老提着药盒子进来时,谷雨和立春倒是一脸错愕,不知该不该让沈老这个男医官进去。

芒种在一旁急了,她掀起门帘,拽着沈老进去,“两位姑娘眼下还顾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位医官是五姑娘托人特意从燕州寻来的,姑娘们就放心吧。”

沈老倒是不慌不忙,内屋燃的火炉很热,他被热出了一脸汗,掏出帕子擦拭,“这内宅之争老夫见多了,你们若是真的疼你们主子,就快些让开吧,再晚些,姨娘性命都难保。”

沈老掀起帘子进去,只见床榻旁的火炉炭火备得足,很是暖和。铜盆内的热水也有。剪子、毯子等都有。沈老放下医盒,凑上前一瞧,只见曲姨娘已面色苍白。半个时辰前,她就已经有要生的迹象了,但为了让院外的尤娘子亲口承认她是假孕,愣是等着林榕和香默抱出药罐子,将事说全乎了,她才松口气,撑着虚弱的身子嘶喊。此时的曲姨娘,被褥湿了一大半。

沈老扯开被褥一瞧,只见曲姨娘的身子底下已出现血迹。

谷雨和夏至瞧见,大惊失色,后退几步。

沈老处变不惊,“速备好催生药、参药。红糖、生姜、草纸,姨娘这是横产,用力过猛地憋着不敢发声,错过了产子时辰,眼下已没了力气,还是横产。”

谷雨连滚带爬到外厅,颤着手,连发热汗地去寻红糖和生姜。夏至早早就备好了参药和催生药,“这些都已备好了,请一定要救我们姨娘啊。”

沈老脱下外褂子,挽起衣袖,长吁一口气,“各位莫要惊慌。”

他坐在矮凳处,凑到曲姨娘跟前,轻声唤她,“老夫说话,不知姨娘可能听到?”

曲姨娘头发都被汗湿透了,艰难点头。

沈老临危不乱,“姨娘莫要再蛮用力,孩子在肚中横着,用力甚急,只会让你身子虚弱。姨娘是第一次生,老夫也是临危受命第一次接生。咱们一起想法子,控好自个,顺利生下这孩子。姨娘仔细听老夫的话,莫要再睡平,仰卧高躺即可。待会老夫会用热水温手,先推儿身顺直,让孩子头对产门,再以中指探其肩,莫让脐带绕头,恐成羁绊。之后姨娘饮下催生药,再来用力,这横胎方可顺利生产。”

曲姨娘咬着牙,频频点头,“妾记下了,记下了,莫动蛮力……先……先推顺。”

“是。”

沈老示意谷雨递给曲姨娘一块帕子,让她咬在嘴中。

之后,他一咬牙,探手进去。

他行医多年,自是知道此刻屋内,他这个医官大人便是这些人眼中的神仙。不可乱了方寸,哪怕是临危受命,也要笃定有力。临大事者,乱中不乱,才是大医道。

湪汐轩屋外,尤秋柔听不到曲姨娘的喊叫声后,内心也七上八下,眼下有浮沉众人在前面挡着,咬死不松口。她虽有几个干练家臣在,可湪汐轩还有方元厅那边的人,不敢冒失让人拿下浮沉。

尤秋柔仔细盯着湪汐轩,她努力摆出正娘子的架势,“里屋已没了动静,想必是曲姨娘悔了,都懒得折腾了。五姑娘,我知道你与姨娘有些素交,但她这个罪名,怕不是你能替她担得起的。”

浮沉手持软剑,一步也不让。

别瞧她一脸临危不惧,心里却是一片慌乱。不确定的事太多了,眼下唯一盼着的,就是月儿这边了。褚槐只要一回府,这一切,都在自个的这出算计中了,“母亲,曲姨娘还在里头,若是让这些家臣冲进去扰了姨娘可如何是好。女子生产,那一只脚可是被押放在鬼门关的呀!”

尤秋柔来回在轩门前行走,雪渐大,眉梢上落了雪。她也顾不上赏这落雪的红梅,来回走着,踏出了不少雪印子。

不能等了!

尤秋柔停住脚步,几步上前,脸与浮沉的怼在一起。对视片刻后,她挥挥手,示意家臣上前。

身后的家臣手持长棍,抖抖雪,站在尤秋柔身后。

浮沉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立浮轩的家臣上前,将浮沉护在身后。

方元厅那边的一瞧,也不知该如何了。一方是正娘子,一方是府中五姑娘,也不知该劝谁了。

尤秋柔盯着浮沉看了许久,面色故作松动,叹道:“五姑娘,你若是执意如此,假孕一事,恐怕会牵连到你。”

浮沉怼回去,“母亲,女儿今晚,誓死守在这,谁都不能冲进去扰姨娘生产。”

尤秋柔冷冷一瞥,一眼恨意,她刚举起手,示意家臣冲进去时,府门“吱拉——”一声被重重推开。

接着,就是月儿那声急切地喊声,“老爷回府!”

浮沉的脸色苍白,在听到这话后,险些呕了出来。她憋了全身的劲,终是敢松懈了。今晚这戏,筹备数月,提心吊胆。浮沉捂住胸口,脸色苍白,没撑住身子,倒在雪地里。她探手,趴在雪中寻方才掉落的剑,在褚槐来到湪汐轩前一刻,她寻到软剑,举起,砍破自己的衣裳,又故意划破了自个的手腕,撑着身子,趴在雪地。

褚槐的官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赶来了。一到湪汐轩,老远就瞧见浮沉一脸狼狈地趴在雪中,手腕的血都染到了雪上。月儿速速上前,脱下自个的厚袄,披在浮沉身上。

湪汐轩门外,三拨家臣,褚槐一瞧,就觉得不对劲。

尤秋柔扮着柔弱的上前,跪在褚槐跟前,“老爷,你才走几日,府中就这般混乱了。曲姨娘,曲姨娘……”

褚槐以为曲姨娘难产而死了,他吓得后退几句,官服上一层厚雪随之掉落。他眼神错愕,在等尤秋柔的后半句。尤秋柔唯唯诺诺,故作慌张,只说前半句,再没说这后半句。

身后的老妈妈是明白人,速速跪在褚槐跟前,身子俯在雪地中,“回老爷,湪汐轩的曲姨娘,用柴虎子汁水糊弄,迷惑众人,伪造肚子,怀胎十月,实则为假孕啊!”

“假孕?”

褚槐弯着腰,凑到尤秋柔的脸前,死死盯着她。这“假孕”二字,与他内心上演无数次的难产而死完全不同,他也有些错愕,“你们说,若屿假孕?”

尤秋柔故作身子发抖,泪眼婆娑,“老爷,是曲姨娘被鬼迷心窍了,老爷万不可动怒啊。这样的贱人,沉塘就是了。郎中都查验过了,她的贴身婢女林榕和香默从后厨的药罐子中,发现了……发现了柴虎子和让女子身体紊乱,调理月事的药。这些,这些凑到一起,就能让脉相紊乱,肚皮鼓起,瞧着像是有孕啊!”

褚槐连遭猛击,“哎呀”一声,抱头蹲地,连扇自个几巴掌,“这褚公府,是造了什么孽啊!”

浮沉抖着身子被月儿抱在怀中。她不过十六之龄,这样的场面,说不怕是骗鬼的。方才的强撑,在她瞧见褚槐这根救命稻草回府后,才算是彻底松懈了下来。她心里暗自为曲姨娘高兴,她拼死得来的,终是盼来救命郎回府。此刻,她看着褚槐,趴在月儿怀中,破涕而笑。

“若是,若是我母亲当年,也能这样盼来她的救命郎……”

浮沉低头尴尬一笑,再没说下去。

褚槐瞧见了浮沉,颠着步子走到她跟前。本来是要开口大骂,刚张口,瞧见浮沉衣裙破烂,手腕也不知被谁划破了。漫天飞雪,她瘦弱的小身子,缩在丫鬟怀中,擦拭着泪。

这娇弱的模样,激起了他的父爱欲。

他,也想起了那个在平静的夜里,惨死离去的戚娘子。他一哽咽,伸手想去抚她的发簪,奈何手还是僵持在半空,缩回,“送五姑娘回立浮轩。”

浮沉收起悲伤之情,扯住褚槐的官服角死死不松,“父亲,女儿要在这,护着姨娘。女儿三岁时,母亲难产而死。如今女儿长大了,绝不会让此事,再发生在女儿眼前。”

褚槐闭眼,忍着怒气,一言不发。

浮沉故作可怜委屈,抽搐着身子,可怜巴巴地盯着褚槐,小声哭泣,“父亲,即便是母亲觉得女儿碍事,对女儿打也好,骂也好,女儿也得护着姨娘。”

尤秋柔站在身后,对浮沉的演技是一脸敬佩又不可思议。方才她像曲若屿的忠犬,临危不惧地死死守着这湪汐轩的门,怎得一个转身的功夫,这小丫头就变得饱受摧残之样,楚楚可怜地博取同情?

尤秋柔叉腰上前,努力控着自个开口破骂的欲望,双膝一弯,竟跪在浮沉跟前,“五姑娘,你不能这样来陷害我。我是你的嫡母,是褚公府正娘子,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紧着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送来立浮轩。我怎敢打你,怎敢骂你。在场这么多人,五姑娘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尤秋柔这招高,你扮柔弱,我也会!

在场的这些家臣和婢女,也不敢胡乱分说了,都是提着命拿银子办事的人。如今男主子回来了,该给谁说清,最后找死的还是她们。这些人心知肚明,男主子一回来,不管谁的婢女,都不敢再上前多说一句话。都等着褚槐发话,再看事态改口。

褚槐一直闭着眼,浑身发抖。他不是怕,而是恼了。这些年,内宅这点破事,他每次都想逃避,可他发现,眼前这情景,就是他逃避的报应。尤娘子这些年在内宅搅弄风云,他是明知其蛮横,却从不制止,任由她去闹。反正说到底,都是内宅事,能闹到哪里去。尤娘子当初是一介婢女,在戚娘子死后,他萎靡不振那段岁月中,是尤娘子不辞劳苦,陪着他解闷,慢慢地熬了过来。

褚公府这等高门,本不该娶这样一个乡野出身的女人做正娘子的,可当时偏偏是褚公府最难的时候。梁京但凡说起褚家,谁不说褚家中邪了,更有甚者还说褚家有天灾。吓得那些姑娘府门无人敢来,马车路过府门前,都说是阴气甚重,不敢久留。

女眷内宅话,你传我,我传你,越来越恐慌。

好不容易有这个尤娘子什么都不怕,守在褚公府,也守在他身边。

他有了软肋,不顾旁人眼光,纳她入了门。

之后她又生下褚家第一个男丁,更是被他抬举成了正娘子。这一路熬下来,他也任由她在内宅闹腾。有时候他也能看透她那点对付庶女的心思,可他从未说起过,任由她闹腾。

一来是懒得管。

二来是她毕竟是正娘子,闹腾闹腾也无妨。

可他此时站在这漫天飞雪中,看着浮沉的惨样,再盯着那扇紧闭无动静的湪汐轩内屋大门。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他许是偏袒错了人。

虽说心里有了底,可他还是要顾及尤娘子的面子,哪怕关起门来他拿刀剁了她,都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褚槐很清楚,尤娘子丢脸就是他丢脸。

他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当初你真是瞎了脸!”

褚槐懒得查到底是不是假孕,他回过神,正要思虑怎么将此事瞒过去时,湪汐轩内厅一阵撕破耳膜的喊叫。

是曲姨娘的,褚槐一哆嗦。

内屋被重力推开,芒种从门槛处爬着出来,她艰难扶地起身,颠簸着上前,跪在褚槐跟前,脸色苍白,“老爷,老爷快进去,进去看看我们姨娘,她快要撑不住了!”

尤秋柔慌乱中为之一愣,快要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褚槐听到这话,本能退缩了。

他想起了周姨娘和戚娘子难产时的惨象,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连着出现,他的脑仁都要炸裂了。他本能往后退几步,欲逃走时,被地上的浮沉,一把扯住官服,死死不松开,“父亲今晚若是走了,女儿明早就去跳死在游河中!”

“你跟着搀和什么!”褚槐欲甩开,可浮沉死死拽着不松手,他一脸紧张又无奈。

浮沉扯着官服角拽在手中,整个身子趴在雪中,冻得嘴唇发紫,“父亲,女儿的母亲就是这样走掉的!这样的悲剧接二连三发生在府中,每每遇见,父亲只知逃避,从不敢面对。曲姨娘是父亲纳进门的,她肚中的胎儿是父亲您给她的。她有什么错,要忍着疼痛为父亲生子,最后反被父亲您无情无义地抛弃!您若是早知道自个胆小懦弱,不是君子作风。当初就应该断了对姨娘的念想,更不该只顾风流,只顾发泄兽性……”

“你放肆……”

褚槐一把甩开浮沉,举起手,刚要落到那张没血气的脸上时,他停住了手。

他看到了那块小疤痕,也看到了这为维护姨娘,已被冻得没了任何血色的脸蛋。

他一滴滴泪落下,将这一巴掌,狠狠砸在自个脸上。

久久回响。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盖住了整个梁京城。

浮沉字字句句如一把刀子,丝毫不留情面地一刀刀剁在褚槐脸上,他没想到,这个五姑娘,竟将他说得如此不堪,如此不是君子。他看着浮沉那被冻得毫无血气的脸蛋无一丝惧怕时,心里胆怯了。她,到底是与这几个姑娘不同。他的软肋和他的不作为,全被这丫头拿捏在手中。这些狠话,放在以往,他捶死浮沉的心都有,可此时,他像是被骂醒了一般清醒。

他悠悠地站直身子,挪步,上了石阶。

一台。

两台。

三台。

站在那扇门外,听着里面痛苦、压低声音的惨叫,他闭眼,咬紧牙关,推开那扇门进去了。

尤秋柔在外面已然是疯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了。她蹲下,一把扯住浮沉的衣领,“曲若屿,到底如何了?”

浮沉低头,“咯吱咯吱”地嘲笑,一言不发。

尤秋柔跌坐在雪中,慌了神。她眼神悠悠地盯着那扇亮着光的镂窗,一脸诧异。思来想去,猛然意识到,事情进展太快,像是她被人挖了坑,等着她来跳一样。

她露出怯色,瞥一眼湪汐轩,觉出了不对劲。方才,是她太着急,都没顾上留意湪汐轩的人。瞧这家臣,显然浮沉来时是作足了准备的,知道今晚要在外头许久,家臣的膝盖处全都绑着暖膝,手持长棍。

再瞧浮沉,她像是故意穿得如此单薄,那手腕上的伤和破开的衣裙,分明就是她攥在手中的软剑所砍导致的。那把软剑从一开始就被她攥着,方才又未曾见激烈斗争,自是没人敢抢来去惹她这个嫡姑娘。尤氏被雪冻得像是开了窍,觉出了异样。

她猛地站起,疯了一样要跑上石阶,撞开那扇门时,只听到湪汐轩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这冬夜。

白雪纷飞,挂满枝头。阁楼旁歇在枝窝的一对老斑鸠,被这一声啼哭惊醒,拍打双翅,徘徊落在青瓦墙上。

子时的梁京城,夜色凝重,万家灯火已熄。

褚槐抚着曲姨娘湿透的额头,一滴滴泪挂在眼角,怀里抱着的,是这位女子为他拼死诞下的男婴。

芒种推开那扇紧闭的门,迎雪站在石阶上,笃定地看着浮沉,咧嘴一笑,“湪汐轩曲姨娘,拼死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老爷传话,立浮轩和湪汐轩护子有功,所有家臣婢女各上升一个品阶,领赏钱。”

芒种说完,紧步过来搀着浮沉。此时,浮沉强撑着身子,长吁一口气,盯着湪汐轩正屋,哭得泣不成声,“姨娘,姨娘真的生了,生了能护住她一生的小男子汉。我我我,我,就像我也生了一样。”

浮沉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我,我也生了,我也生了……”

芒种:“我们姑娘都急糊涂了。”

浮沉一直为曲姨娘憋着一口气强撑,终是松懈下来,晕睡在芒种怀中。

一旁的尤秋柔,听到这一阵阵钻心的孩子哭声,她终于意识到搭建数月的房子塌了。

原来,她竟成了这出戏中最糊涂的那个人,稍不留意,竟被浮沉这小丫头片子给算计了。眼下如何是好,药罐子已被褚槐收走,湪汐轩里里外外都会被围死,这一次,她的四品老爷,怕不是能随便搪塞过去的了。

尤秋柔一坐不起,也晕在了雪中……

浮沉这口乏气,缓了整整一日。

再醒来时,雪已停,冬日难得一见的好天色。微光照在镂窗的黄花梨桌上,几张卷纸上,有尚未画完的花鸟。屋内的卷帘随风摆动,流苏飘在半空。

小圆桌上摆着一对香盏,放了梨花干,满屋都是梨花香。

浮沉半睁眼,伸手欲够什么,落空。她一脸恐慌,猛地再睁眼,只见之青、月儿、芒种和夏至四人围她而坐。瞧着浮沉醒来,端茶的、端药的,递糕点的都凑过来,“姑娘醒来啦。”

浮沉的脑袋一阵眩晕,“姨娘呢,姨娘可好?孩子呢?”

提起这些,她困意全无。

之青瞧着浮沉着急,赶紧凑上前:“姑娘放心,姨娘很好,孩子也很好,现下都在湪汐轩。老爷今早说了,姨娘的孩子由她养在湪汐轩,直至长大,娶妻生子。假孕的事还没开始查,尤娘子现下被禁足在望月轩。老爷说了,等你醒来,差人去方元厅回禀后,再来查假孕一事。”

“父亲要等我醒来?”

之青点头,“是,也不知这次老爷是怎么了,这次姑娘你昏睡了一日,早起老爷来瞧过三次,细细问了汤药,还守了你半个时辰,叹息几声,才走没多久。”

浮沉先是心里多了一丝柔软,随即一想,不对劲不对劲。

褚槐之所以来瞧她,怕是也急她昏睡不起。曲姨娘怀孕已坐实是真,但假孕一事,这些家臣婢女可都认了的,那林榕和香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什么药,放在什么饮食中都说得很是仔细。还有尤娘子请来的那郎中。这些人,说不定早被褚槐扣押在府中,就等着她醒来呢。

浮沉隐约猜到了,褚槐等她醒来,并非是为了指认尤娘子,而是开脱。

她起身,换了一件粉色宽袖褙子,发簪都顾不上梳,就径直去了方元厅。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扯出尤娘子这只老狐狸。

浮沉做了两手准备,即便不能拉尤氏从正娘子位子下来,也得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出门时,又想起一事,速速扯住之青,拽到一旁,“昨晚我临时要寻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之青点头,“姑娘放心,都备好了。”

“好,”浮沉抬头瞧外面的好天色,淡淡一笑,“下了几日的雪,也该天晴了。”

此事,若是没个结果,她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