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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传 共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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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二姑娘懊悔

  • 书名:浮沉传
  • 作者:凉子姑娘
  • 本章字数:7085
  • 更新时间:2024-06-20 13:56:28

这几日,她精神涣散,也没对付着吃几口,整日将自个锁在阁内。想起与孟瑺去诗院对诗时,想起孟瑺偷带她吃酒时,总是感叹日子真快。那时他多疼她,哪里舍得她如现在这般。

彼时,院内倾盆落雨,这些女人都跪在那,无疑是整个孟府都来逼迫她,且还是孟瑺默认的。

她眼神无光,穿一件寝衣,轻推开门,站在屋檐前。

大雨顺着屋檐落下,院内有雾气未曾散开,那些女子跪在那,瞧见她出来,都连连叩头求她原谅。

浮漪淡淡一笑,伸脚,也钻进大雨下。抬眼时,雨顺着脸颊落下,拍打得她轻闭眼。

窦娘子戳孟瑺,使眼色。孟瑺应声,赶忙挪步冲进雨中,护着浮漪回到檐下,“娘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孟府,你是唯一的正娘子,无人能撼动你的正妻位子啊。自古哪个公子不曾有个妾室通房,怎得到了娘子这里,就行不通了。”

浮漪连着冷笑几声,神色恍惚盯着孟瑺,“孟公子,我们和离吧。”

说毕,她重重合上门。

憋着泪,坐在竹榻前。

“和离”二字出口,她又想起出嫁那日浮滢叮嘱的话,“你这个秉性又太过直,脑子太简单,做事只顾着眼前,有什么话也沉不住张口就出来。这些便是你性子的问题。今日这碗汁水,便是你惹的祸事。你需谨记,去了孟远府,行事在人前,做事在人后。人前该如何体面如何应付都行,把那些想做的旁事放在人后。再有,万不可再行幼时放巴蜀豆和偷吃油塔子那些陷害浮沉之事了。这些事太过幼稚,就如今日这汁水,你稍不留意,便会被旁人换掉。到时难一来,你在孟远府如何应付。我今日让你尝尝恶果自吃,你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再生了这个心思时,定会想起今日自食恶果的感觉,便会再多想想,还有无更长远的法子可做。”

她细细想来,觉得此时说出和离尚且不妥。

又快步开了门,孟瑺还陷在浮漪说的“和离”没走出来,“娘子……”

浮漪低声道,“方才我说话欠考虑,你且莫要多想。”

她又扫一眼院内,“如果官人还想让我这个娘子在孟府能多活些日子,就让这些贱人起来吧。如果官人想在三日后给我收尸,就让她们且跪着吧。”

说完,她又重重合上了门。

孟瑺赶忙下去,唤着这些女子的名,一个个拉回檐下。

檐下站着的,还有那几位妾室所生的两位庶子,浮漪瞧着约莫也就两三岁模样。她盯着这远离梁京的孟镇,环山群绕,落雨后云烟缭绕。抬头望不见远处的峰峦,亦如她彼时瞧不见自己的后路。

她倚在床榻前,盯着纸窗,再瞧瞧四周。眼下真的便是独身一人。自古女子出嫁,娘家门里的姐姐也好妹妹也好,都如万里过客很难再见。这里是规矩,那里是体统,娘家无召,女子又是不能私下回去。她掰着指头一算,这才是酷暑刚过,转而入秋之季。最近的能回娘家府门的日子,便是正月十五的新妇躲灯日。

还要在正月,浮漪一脸愁云,她真怕自个这五炸三吵的性子上来,在孟远府失了身份。

虽说婚后才知孟瑺混,可到底眼下她已嫁来孟镇,哪能真的闹性子去和离。若是真的与孟瑺闹到和离,即便她回了褚公府,她那个做事只顾仕途的父亲,又该如何数落她。和离再寻,可没那么易。即便孟瑺再混再花,浮漪还是懂“夫妻本是原配的好”这个道理的。

男子多妾多通房,浮漪是懂的。可她最难以顺心的,是整个孟府上下合伙来诓骗她,包括孟瑺。夫妻本是一心,可她才嫁过来不到数月,孟瑺的心显然被那些妾狐狸勾走了。她越想越难顺气,攥紧拳,听着屋外妾室的笑声,咬紧牙关,险些没控住身子冲出去。

她几次欲推开门,都被之水紧紧拽住,“二姑娘,您不能冲动啊。但凡当家正娘子都是有度量的。若是您此刻冲了出去,过了嘴瘾,可失了的却是您在孟府未来的后路。您婆母最擅长做的便是激怒您,让您在孟府失度量。难道二姑娘真的要做那个人人口中议论的善妒、不知体统的娘子?”

之水也是憋足了气才敢说这番话的。浮漪出阁那几日,浮滢苦口婆心,再三叮嘱之水,“你是看着二姑娘长大的,也知她那个性子。待去了孟府,若是她有做得不妥当、冲动的地方,你定要想法子好好拦着她,莫要让她做傻事。”

浮滢千叮万嘱,之水自是不敢忘的。

浮漪忍着辛酸和醋意,挪步到铜镜前,挨着妆台屉子而坐。瞧看云中镜,只觉一番悔。她打开回门那日妹妹们送的小物件,抚在怀中。再一抬眼,瞧见桌角搁置放倒瓶的琉璃瓶,一愣。再想起,这是那晚回门时,浮沉在府门前强塞给她的羞耻之物。

她眼下只瞧一眼,便觉得脸红燥热。

她一把拽过来,抚着上面的纹路和字样,脸泛红。

之水在身后瞧见,也跟着和浮漪一起泛红了脸,“这个五姑娘也真是胆子大,自个都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姑娘,怎敢当着老爷的面塞给二姑娘这个羞物件,还什么禁用膏,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等秽物……”

之水未说毕,私觉哪里不对劲。她凑到浮漪身后,细细端详攥在浮漪手中的琉璃瓶,纳闷道,“二姑娘,你没觉得五姑娘送这个,哪里不对劲吗?”

浮漪一愣。

之水细细思量片刻,“这是禁用膏,您是新妇,五姑娘为何要在新回门日送您这个啊?按理说,这得是新婚燕尔数月,奋劲不退时才用的。”

之水这话,倒是点了浮漪的思路,她想起那日在府门前,浮沉递给她时一脸柔善笑意的嘴脸。细细一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难不成,五丫头早就知道孟瑺风流,故而送我此物,让我日后多加防范?”

浮漪说毕,猛然坐起,头顶的纱帘被它戳得四下乱飞,“对啊!如此说来,五丫头显然是知道孟瑺是何秉性的呀。那晚她递给我这个物件时,就笃定地说了什么日后我自会感谢她的话,那时我尚且想不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何冷不丁送我这个东西。你这样一说,那显然她是知道我在孟府会有今日。这羞物又是能抑制男子情乱之物的。”

之水恍然大悟,她急得打翻了玉瓶中央着的插花,“难道说,五姑娘在老爷答应孟府提亲前,就知道咱们公子是何许人也?这才借着回门日给姑娘您这个东西,就等着有一日来羞辱您?”

浮漪气急败坏地直跺脚,“那个贱丫头这是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怎敢如此待我,这是指着我是没法收拾孟瑺,才给了我这个来辱我,让我将来的后路指着这小药膏子过?”

但是转眼一想,为何浮沉就能拿捏把稳到丝毫不差呢?

显然,这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门道。浮漪想起浮沉那张笃定的嘴脸就浑身不舒服,她举起,欲摔下去。心里一咯吱,万一,万一真的这药膏子能抑制孟瑺的野性呢?她软了下来,还想在之水面前顾着面子,轻轻松手,故作生气地丢在绒毯上。随即琉璃瓶滚落到妆台屉子一角。

之水欲捡,被浮漪拦住。

之水瞧着浮漪眼色不对,匆匆去了后厨。浮漪一瞧之水走了,连忙趴在那翻了许久,抓到瓶身后,速速塞回屉子内藏起。

彼时的浮漪真是难受到百抓千挠,这辈子,自个还有要被那五姑娘给拿捏在手的一日,真是活生生地在她心尖尖上剁刀子一般难受。

一连多日雨,梁京的酷暑热意渐渐消退,早起穿一件褙子还有些凉。闭门多日的褚公府今日开了府门,挂了迎客圆灯。门槛处泼了水,也换了新栽种的莳花团子。湪汐轩内,若屿将铜柄火斗从火炉前端过放在长条桌上,轻轻烫着褚槐的官服和官带。里里外外挨个捣练再理线,烫熨一遍后,再挂到雕花衣杆处晾着。

彼时正值辰时,褚槐浣洗好内衣服后,若屿又给他换上了外衣官服,将官帽递给他。

褚槐心思悠然,这些日子都宿在若屿这里,他也不知怎的,在湪汐轩睡意也多了,心也随和了许多。

他闭眼,享受着若屿的服侍,“昨夜点的什么香?”

“梨花,能醒神,”若屿环腰给褚槐系上腰带,“老爷若是累了,可将梨花研磨成粉末,放入香炉中,这样满屋子都是梨花香,也亦能醒神。”

褚槐抚若屿的脸蛋,“还是你做事体贴。”

他嘱咐了几句,戴了官帽,径直出了府门。今日起得晚了些,上朝恐有耽误,故而也没去望月轩看尤娘子。府门外的老妈妈瞧见褚槐上了马车后,一溜烟回望月轩禀告尤秋柔,“老爷走了。”

尤氏端着的火斗险些倒了,她故作冷静,“老爷今日收官假,定是起得晚了些。你让厨房备好老爷素日爱吃的,今晚,他得歇在我望月轩。”

老妈妈应声。

尤氏收起火斗,撩起衣裙靠在榻前,“不知,曲姨娘近日如何了?”

老妈妈自知尤氏的话中意,“娘子放心,那药已放进去了。”

尤氏手抚手镯,“药量可足?”

“足,”老妈妈悄声道,“药是老奴从乡下找的赤脚郎中寻来的,那位郎中早年在梁京做过官家医官,因惹了些官事被贬到了远乡。他医技高超,又是个赤脚行医的,走南访北,经验足。这次老奴向她寻来的这药,保证在四个月内,曲姨娘的那肚子,谁瞧着都像是有孕在身的人。”

尤娘子再问,“诊脉呢?”

“这个娘子放心便是,那药既是能让女子肚皮鼓起,自然也可以假乱真,就算诊脉,也能查出是有孕之兆。”

尤秋柔微微欠着身子,再三叮嘱,“那立浮轩新来的婢子,可是从丰乡过来的,都是五姑娘的忠婢,且都会点医术,懂点药理。这事万不可再出差错。”

她又想起,“记住,不仅要防着有孕被旁人察觉,还得防着那贱人的肚子真的有孕。”

“娘子放心,都备齐全的。”

老妈妈再三保证才从望月轩走的,尤娘子盯着远处的青瓦墙,看着轩门外挨个去湪汐轩的婢女,心思还是沉静不下来。她想让若屿以假孕败下阵来,为着用人放心,特意挑了那些被贬去远乡,一辈子不能踏足梁京的犯过事的赤脚医。药用得妥当些,她才能放心,万不可再出一点差错。

浮淰猎场得头筹一事让她警醒万分,若是再不占着一头,这褚公府正娘子,怕是要跟着旁人去姓了。浮沉的立浮轩是执意要与她作对,这丫头在丰乡多年,羽翼丰满,眼瞅着妾室入门,地位不保。尤氏每每想起就连发冷汗。

她倚靠在门框前,看着立春和谷雨带着郎中从望月轩门外去了湪汐轩。算着时辰,想必就是来为若屿诊脉的吧。

她坐立不安,连发虚汗。攥着枇杷树的叶子在那拧巴了半天。期间浮淰抱着古典籍来寻她问过几句诗,她也答得唯唯诺诺,心思飘在湪汐轩。褚敖看不下去,扯着浮淰去了尤氏专门为两个孩子休憩的敖念书斋阁内。

过了两个时辰,她终是在廊下的卷帘处瞄到了湪汐轩的动静。只见谷雨提着郎中的医屉箱,一脸笑意地送他出内宅院。再过了片刻,老妈妈憨憨地跑来,“娘子,湪汐轩的那位有孕了。”

“哦?”尤氏稍稍迟疑,“可胎象平稳?”

老妈妈低头邪邪一笑,“一切都好,郎中刚诊了脉相。”

尤氏扯扯衣襟,“那便好,等用过饭,我且去湪汐轩瞧瞧这位曲姨娘,眼下她是双身子,整个褚公府,都得紧着她才是。若是日后褚敖有了弟弟,也是咱们公府的一大喜事。”

尤娘子做事面面俱到,一丁点的事都替湪汐轩想到了。吃过饭,便让几个家臣和婢女将望月轩库子内搁置的锦缎、摆件,还有大量的补品搬空,都挪去了湪汐轩。一进门就扯着若屿的手没有松开,连声夸赞她福气好,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又问了胎象可平稳,胎儿可康健。又一一介绍了自个私藏多年的宝贝珍品,都摆在湪汐轩院前,若屿嬉笑着让婢女都收进小库子。

若屿最佩服的,便是尤氏的绵柔带刀,她在人前待你好得如亲生姐妹一般,在人后不定有几把刀子要戳死你。若屿也随身附和着尤氏,与她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话。

尤娘子还在湪汐轩时,若屿有身孕的消息已传遍整个褚公府。

蔚听阁内,浮滢刚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滚落在绒毯上,她震震盯着周姨娘做的绣包,一声叹息。浮湘盯着门外,一人暗自出神好久。

两姊妹,各有心思。

浮滢想起了周姨娘的命,一身凄苦。

周姨娘与褚槐是青梅竹马,那时褚槐尚未进仕途为官,心思纯净。周姨娘性子与浮滢很是相像,心里有了心思,却也很少说出来,性子淡然。周姨娘进门后,褚槐正值仕途为官时,男子开阔的心,瞧着别家府中妾室三五人,褚槐也生了此心,但又不敢明言。是周姨娘瞧出了端倪,还专门为褚槐送过妾室上门。褚槐又是有贼心没贼胆,最后也未曾再敢纳妾入门。

浮滢每每想起这些过去的事,就心疼起自己的阿娘。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本可嫁一匹夫了此残生,可偏偏入了褚府,将一生葬送在此。眼下,曲姨娘有了身孕,浮滢盯着那些绣工精细的香包,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为周姨娘不值。

而浮湘呢,眼里心里想着的,依旧是如何借此事拉拢到浮沉。经过猎场一事,她更加笃定浮沉将来必定是达国府的正娘子没错了。那日在猎场会时,她与舒红袖在舒国府帐子前闲唠嗑,就听舒红袖说起达国府的一些小事,“浮湘,你在公府可听说周国府与达国府联姻一事?”

浮湘摇头。

舒红袖:“我听我母亲说,达国府二公子像是要去周国府当赘婿。”

“赘婿?”浮湘一脸不可思议,“达国府二公子就算是庶子,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国府二公子呀,怎会去周国府当赘婿。”

舒红袖木讷摇头,“我也不知,好像此事尚且还都是传言,两府并未说开,女眷们也都是私下议论罢了。”

这话虽是舒红袖随口一说,却让浮湘久久不能入睡。若是达国府二公子真去周国府做了赘婿,那整个达国府将来可不都得是浮沉和达道二人的天下了。将来等达麟百年后,达国府便是浮沉一人的了。

天哪,这等好事,到底是怎么砸到浮沉头上的。

浮湘这几日一直在想如何才能与浮沉和好。她其实也不知她与浮沉的关系怎得就变得如此不如从前了。自从丰乡回来,浮沉远也没了之前的热乎劲,见了她就是假笑和敷衍。

浮湘觉得,倒是可以借曲姨娘有孕一事,接近浮沉,故而攀附和好。

她在屋内踱步转悠许久,翻出了藏在书屉内的一对上等芽庄檀香篆粉香薰盒,藏在衣袖,去了立浮轩。

但凡府中有生子喜事,姐妹和姨娘之间,可互送物件三日,为未出生的孩子图个吉利。

这也叫“互送喜礼”的三日。

浮沉得知若屿有孕后,为防止尤娘子从中作梗惹事,又派了芒种连着三日细细为若屿诊脉,看胎象。芒种细细端倪三日,很确定地告诉浮沉,“曲姨娘是真的有了身孕,若是尤娘子想动手,诊脉是断不能造假的。”

听芒种这样说,浮沉这才是卸下心防,眉梢渐露喜色,“有了身孕好,有了这一胎,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都可以借着此事,再翻出当年的旧事了。曲姨娘这一胎,芒种你得多多替我去照看,万不可再出了事端。虽说曲姨娘这胎我们可以利用起来,但我们也要替她护好这个孩子。她也是不易的,被我牵扯进来,又得为自铺好后路,这一胎要是能平安生下,姑娘也好公子也罢,曲姨娘也算是在褚公府有底气了。”

之青在一旁提一句,“姑娘,尤娘子今日送了不少东西去了湪汐轩。”

浮沉放下香蒿,撑着下巴,“尤娘子想动手,也不会下从正门送去湪汐轩物件的手,她定会在这几日,暗中偷着做些旁的事。”

浮沉叮嘱之青和月儿,这几日要死守湪汐轩,尤其是夜里。送去湪汐轩的汤羹和糕点都得细细查验,绝不给尤娘子趁乱得手的机会。之青自是知道这些的,早就想好了入夜盯梢尤娘子的打算。

彼时,湪汐轩、立浮轩、望月轩和蔚听阁,因若屿有孕一事,都各自有了小心思。

浮湘进来时,站在院内故意练习了好几次展眉而笑的姿势,故而她进来时,一脸喜色,“五妹妹,曲姨娘有了身孕,当真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呀,咱们府上已许久没有这等好事了。”

浮湘故作与浮沉很是熟络地蹦跶着进来,这冷不丁的热乎劲,倒是让浮沉猝不及防。她刚挨着蒲团坐下,抬头瞧浮湘,满脸疑问。

浮湘为缓解尴尬,熟络的也挨着浮沉对面的蒲团坐下,“五妹妹,府中有喜事,依着礼数,咱们姐妹之间要互送喜礼。”

浮湘故作神秘的咯吱一笑,轻巧的从衣袖掏出芽庄檀香篆粉香薰盒,推到浮沉跟前,“这是一对,紫色的给五妹妹。黑色的这个香薰盒我待会再拿去给曲姨娘。”

浮沉一脸茫然地盯着浮湘,她真的太佩服面前这位四姐姐了。到底是哪位神仙给了她如此之厚的脸皮子,让她能如此镇定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她内心真的是一阵虚笑,世间百态,都被这位四姐姐演绎得如此传神。功夫了得。

浮沉微微欠着身子,将香薰盒掂量起来,又故作手一松,盒子掉落在地上,香粉撒了一地。

之青倒是机灵,赶忙上前用帕子小心擦拭,“瞧我们五姑娘,这几日练字练得手都打颤了,今早刚打翻了一个糕点屉子,这会子又将四姑娘的好心也打翻了,四姑娘可莫要怪罪我们这个粗心的五姑娘。”

浮湘一脸尴尬,浮沉如此,她倒真是寻不到什么体面的话了。自从她从丰乡回来,对她不仅没了好脸色,还不留一点体面,“五妹妹又何必如此来打我的脸呢,我原也是觉得这个物件好,是上等的好物。你又爱闻香,这才想着寻出来给你拿过来。你虽不喜欢我,可也没必要这样来打我的脸吧?”

这话倒是把浮沉给惹笑了,“四姐姐既是知道我爱香,那不如四姐姐索性把梁京城内各类香粉都给我寻来吧?就点在蔚听阁,我每三日去一次可好?”

浮湘被怼得坐不住,起身欲走时被浮沉喊住,“四姐姐,你且先坐下,妹妹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与四姐姐说。”

浮湘一听有了话茬子,赶忙坐下。

浮沉展眉一笑,“四姐姐,你与我并非一母所生。这些年,你们姐妹对我的冷漠和淡然我心知肚明,故而我从未想过要与蔚听阁扯上关系。你们姐妹待我如何,那都是理所当然的。我自是懂这个非一母所生,无法成为亲姊妹的道理的。”

浮湘立马解释,“这是哪里的话呀,我们虽是一母所生,但我们的嫡母都是尤娘子,我们都是褚公府的姑娘。五妹妹为何会说这等见外的话?”

这表里不一的作风,差点呕到浮沉,“我与四姐姐的姐妹情分,就像儿媳与婆母的关系。婆母不会拿儿媳当作亲姑娘一般无话不谈。儿媳也无法将婆母当作母亲一般撒娇惹事。都说婆母是妈,儿媳是姑娘。可仔细想来,姑娘会与母亲争吵,言语不和,但事后依旧是亲生的。换作是婆母,一旦吵了,便生分了。这便是我与四姐姐的关系。你亦不会拿我当亲妹妹,我自然也不会宽心到拿你当亲姐姐。”

浮沉起身,站在门框前,“所以四姐姐,咱们就稳稳当当地做好这表面情分,维系着让旁人瞧着好的姐妹关系就好了。实在没必要再扯别的。”

浮沉嘻嘻笑着,凑到浮湘跟前,眼睛弯起,可可爱爱地笑着,“你说呢,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