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六月，淘金开发区一个定名为【四巷集】的安置小区，已搬进了大部分居民。原来有门面的户主，也在附近的大市场分了一个门面。

只有极少数户主，要到九月底才可以搬迁过去。

淘金开发区的办公楼，加挂了一个牌子——【流金新城建设指挥部】。

指挥长：市委副书记陈大伟，副指挥长：归百川、蒙子坚、龙兴、余海英（原南黎书记）、罗为念（原纪检一室的主任）。

人员分工就是蒙子坚，龙兴管原来的淘金区，余海英、罗为念管理新的流金开发区。归百川统管一切，上面由副书记陈大伟代表市委分管。

归百川上任，第一事就是在新城区规划了一个【流金广场】，在广场上立了一座群雕：

一群人正在河边捞金，洗金。底坐上刻着一行字：流金：【泥金、淘金、火热、璀璨】八个大字。雕像栩栩如生。

接着，就开始修绕城环线。整日里机器轰鸣。事情进展顺利，到了八月份，唐知行就到市政研室上班了。

陆皓明就开始考虑一件事，就是如何理顺管理体制。

他连续一个星期找四位主要领导谈话。他们分别是市长方奕雯、副书记陈大伟，常务副市长段有义，纪委书记岳学飞。

谈的就是两个字：放权。

通过他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当然纪委书记岳学飞不要做工作，大家基本上认可陆皓明的想法，同意放权。

于是，又召开常委会扩大会。尽管对放权，大家有些不同的意见，但是几位主要领导统一了看法，大家也只好同意。

八月中旬，陆皓明就召开了一次全市放权大会。

他在会上说：“流金开发区原定九月招商，现在进展顺利，招商就提早到八月。方市长管内，我和陈大伟书记两个人，要么我出去，要么他出去。总之轮番来，开展大招商。

家中的事情，我没在家，就全由方市长处理，大家有招商信息的就向开发区归百川主任提供，有重大信息的就向我提供。

谈完了工作安排之后，陆皓明话锋一转，说道：

“下面，我就专门谈谈放权。什么叫放权呢？简单地说：我不要权，市长也不要权（众笑）。别笑，我们两个真不要权。我们要把权力下放。

科长能处理的，你就不要交给局长，局长能处理的就不要交给副市长，副市长能处理的，你就不要交给市长、书记。

如果不这样，最后一个鸡屁股大的事都推到我这儿来批。我每天从到办公室，就是文件堆积如山。有时候，怎么也批不完，晚上还要加班。

那么，我就要采取新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各司其责——该哪一级管的事，哪一级就要负起责任来。不要上交到我这里来，否则，你是干什么的？你是配相的啊？

现在钓鱼的、唱歌跳舞的少了。但是，聚在家里打牌的多了。很多人工作人员业务不精通，又不担担子，拿到批件，第一句话就是请某某副局长批示。

副局长也不负责任，大笔一挥，报某某局长审批。

某某局长也不担担子，拿着报告找副市长。

副市长又怕担担子，签上请书记市长审批。最后，你们工资照发，我和奕雯同志替你们打工（众笑）。

笑什么？是不是这样？（众人顿止不笑了）

“以往这样，我不找你们的麻烦，体制如此，现在我就准备搞分级责任制。

你局长的权限内能够做主的，你自己批。你副市长、常委分管的一线的，你能作主的，你们批。

只有特别大重大的事，全局性的大事才找我和方市长来批。”

台下有点小议论。

陆皓明说：“我知道你们在议什么，有些同志应该在说，那你们书记市长不是没权了？

有权啊，权很大啊。你们管的事出了问题，我可以查你嘛。

只要五十万能解决好了的，你花了一百万二百万，只要一百万可以办好的，你花了两百万三百万，你要经得起审计啊。

审计不通过，我们就抹掉你的职务，提拔别人，我们怎么没权呢？（台下大笑）

不要笑啊，我就是让你们有权。你有了权，你就要熟练业务，要多方征求意见。免得糊里糊涂，帽子从头上飞掉了。

你有权，你就要负责，你就会少打些牌，少当南郭先生，自己承担起责任。你有权，你更有责任。你弄不懂的，你要专门公司给你评估。

你就会跟专门公司求情：一定要求实事求是，一百万就是一百万，你不要帮我弄成二百万。万一弄错了，陆书记会把我的帽子搞掉。你就会内部开会，大会小会让大家提意见。

那就不是你一个人在那里拍个板，说要多少多少钱。至少是集体仔细讨论。

就是一句话，你做事，你担责。你担不起这个责任，说明你业务不熟，只适宜回家打牌。天天混日子的官，你混不下去。

你拿不定主意，你就多方征求意见。你拿不定主意，你就要多加强学习。我不反对打牌，娱乐也是应该的。但前提是必须熟悉业务，忠诚党和人民的事业。

大家各司其职。你也同样可以这样要求下属。今天，我就只讲这么多。下一次，就是表彰那些的做得好的，处分几个混世魔王。

当然，我不希望在座的变成混世魔王。我的讲话完了。”

没有掌声。大家都吓了一跳。半天之后，不知谁带头掌声，会场上才响起一片鼓掌。

开了这次会，果然每天批阅的文件少多了，但下面各单位，分管的各位副职，事情就多了起来。不敢乱决策了。总是要仔细研究，反复比较。

陆皓明就有时间进入专门的招商时代。

八月下旬，开发区就收集了一大堆线索，都是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熟人来投资的。陆皓明就安排归百川先筛选，定于九月中旬，邀请第一批愿意投资的客商来上州考察。

这个周三，何勤奋来陆皓明办公室，说董明亮先生准备回来投资。

陆皓明说：“那你就迅速联系他，是我们上北京还是他回老家？”

何勤奋说：“他愿意回来。”

陆皓明说：“那你立即发出正式邀请，等会我跟他打电话。”

刚要打电话，招商局长马修义来电话了，说：“有个香港人准备来看一看。”

陆皓明说：“你联系对方，这段时间过来最好。”

这时，任志远打电话来，说晏先生还想投资，他近期想从新加坡过来。要他先了解一下情况。

陆皓明说：“我们俩人先见个面吧。”

任志远说：“我正想提这个要求，本该请你吃饭，只是要下午才从无何动身，我晚上过来。”

“晚上吧，你干脆到我办公室来。家里不太方便。”

“不。跟你到月亮河边去喝茶。”

“月亮河？”

“晏先生出面，我也入了一股，在那里有栋别墅，以便请你喝个茶，免得你到南黎镇来了嘛，太远。”

陆皓明笑道：“以前怎么不说？”

”商业秘密嘛，大哥，我有些话跟老婆都不说的。商业就是虚虚实实。都说出来，你就要反复交待我，一定要遵守这里，遵守那里。”

陆皓明笑道：“你很狡猾。”

至于晚上，他们聊了些什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