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田带队出发，前去外地学习卫星小镇的规划。

陆皓明仍旧如往常一样上班。这期间，他先向林书记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林一亮想不到陆皓明的想法很超前，而且有操作性，同意在澄清底子的基础上，开会研究。

陆皓明下令政府办摸清四条巷的底子，有多少原住民，有多少外来人口，有多少住房和商用面积。

过了几天，数据汇总到了陆皓明案头。

这天，他正在理顺这些数据，接到了淡家坤的电话。“陆市长，我到了上州，想来拜访你。”

“哟，淡书记，老同事了，不说拜访，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到了市政府大院，我要小谷来接你。什么时候可到？”

“过十分钟。”

陆皓明把卓航叫进来，交代他去通知小谷到前坪去接之县淡书记到办公室来。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建设局王局长，叫他马上赶到办公室来。

接着批阅文件。

大约15分钟后，小谷领着淡家坤进来了，陆皓明立即起身，走过来握着淡家坤的手，摇了好几下，说：“老朋友，瘦了一些啊。”

卓航泡茶，退去。小谷说：“淡书记您坐。我去陪他们两个。”陆皓明知道小谷是去陪淡家坤的司机和秘书了。

两人坐下，淡家坤才苦笑了一下，说道：“家和百事兴，单位也一样，出了个陈惠玲，这段很不安宁。”

陆皓明给淡家坤一支烟，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淡家坤连连摇头：“只要有靠山，升官一句话。”

陆皓明给淡家坤点上火，忙问：“仍然是当县委书记？”

淡家坤吸了一口烟，说道：“没有，换了一个方式，还是重用。把市财政局长调汉县当书记，把陈惠玲调财政局当局长。”

陆皓明对无何这样用人，有些失望。

通常来说，当县委书记，再差也要安排个副厅级，如果年轻又有口碑和政绩，那是要进市委常委的。一个县长，直接进副厅比较困难，但是财政局长这个位置上搞几年，进副厅还是很有可能。

陈惠玲正当盛年，县委书记没当上，曲线当上市领导还是大有希望。

陆皓明不好评价。

淡家坤说：“不过，这次告状也有用处，至少拖延了她进常委的速度，二是，她离开了之县，我的工作也好开展一些。不然，她不会干事，还占着位置。”

陆皓明压低声音问：“在其他方面，她没问题？”

“告不灵嘛，秦三学压着。”

陆皓明问：“那县长的人选呢？”

“分到我没有做主的份。都是秦三学说了算。这次上来，我就希望你给我带个路，我要亲自向刘部长反映情况。”

陆皓明没有吱声。

沉默半天，陆皓明说道：

“老朋友，你一个县委书记去反映市长有问题，除非你有什么铁证。真的有铁证，你可以去纪委。不然，你向刘部长反映秦三学用人唯亲，作风霸道，刘部长拿着也不好怎么办。

事物都是两面的，你说他任人唯亲，他说她有能力。你说他作风霸道，他说这是他的工作作风。有些事各有各的看法，刘部长也拿着不好下手。

何况市一级领导，刘部长没有决定权，他只有建议权。”

淡家坤听完，半天不语。

良久才说道：“市长，我们是老朋友，不公平啊。我搞了四五年了，只让我天天卖骡子力气，从不说提拔二字。你说我还有积极性吗？”

陆皓明心中也为他抱不平，劝道：

“没有绝对的公平。你应该去新来的余书记那儿去反映情况。秦三学这样霸道，余书记肯定不满，你紧跟余书记，他就会重用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只是新到一地，尚没有布局好人事，不好动手。这个时候，你可以积极向他靠拢。”

淡家坤点点头，说：“市长，你还是真心为我好。说实话去刘部长那儿，我也是句赌气话。我知道反映了也没有多大作用。所以才来征求你的意见。

你这句倒是点醒了我。对，我应该旗帜鲜明地站在余书记这一边。”

两人正聊着，卓航敲开门，伸进半个脑袋：“住建局王局长来了。”

“叫他稍等。”

淡家坤见陆皓明有事，便站起来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陆皓明说：“哎，吃了中饭再走吧。”

淡家坤说：“县长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我要回去找余书记，向他推荐肖秋良。肖秋良现在是常务副县长，接乔南的位置，乔南现在是人大主任。”

陆皓明说：“好，我支持你。你说韩省长视察之县时，唯一表扬了的县级干部就是肖秋良。

你先去反映，反映完后，打个电话给我，我再给余书记打电话，一是证实你说的情况，二是也向他推荐秋良。

你不吃饭，要赶时间，我也不留你。好不好？”

淡家坤站起来，说道：“还是跟你见一面有收获，我不打扰你了。”

两人握手，陆皓明把淡家坤送到外面走廊上，再一次握手。

他回办公室，王局长就跟着进来。

因为在外间，卓航给王局长泡过茶了，他没有再进来泡茶。

陆皓明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这是政府办的统计汇总报告，对上医巷、学府巷、春分巷、安平巷四条街道住户，面积等情况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

你拿着这份文件，要你们的搬迁办仔细核算，按正常的搬迁标准，核算出要多少资金。要算到户。”

王局长说：“好的。我们一周之内，给市长提供一份详细报告。”

“什么，一周之内 ？算个这样的数要一周？你们的干部就这样的速度？你自己拿着计算器算，也不要一周嘛。”

王局长的脸都红了。都说陆市长不讲情面，果然如此，便说：“那三天之内。”

“以后表态要干脆一点，三天内能干完的，不要跟我说四天。

我当选为市长时，那次说了，不是坐在会议室的就天然能当局长，坐在外面的，好多人都能当。

我记得你是人大代表，当时坐在那儿，应该听到了吧？”

王局长吓得不轻，连连点头，说：“听到了，听到了。”

王局长走后，卓航又进来，说：“市作协曹主席来了。”

陆皓明点点头。

曹主席是上州有名的诗人，拿着一张报告进来，点头哈腰，连说市长好，市长好。

陆皓明笑道：“请坐。”

卓航进来泡茶。曹主席没坐，递上一份报告，说市作协要批点钱。

陆皓明接过，看了一下，内容是市作协要换届，请求批20万。陆皓明拿起笔，在上面批道：

“请财政解决30万元。”

曹主席也听说这个市长不太好打交道，对人严厉。特别是对局级领导没有好脸色。想不到陆皓明问也没问，提笔就批了。其实，他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那么……

陆皓明把报告一伸，曹主席双手接过，生怕陆皓明在钱上面打折扣，一看，惊得眼睛都直了，以为陆皓明写错了。写错了正好，快点走，反正写错了，财政局也要买账。

他说：“太谢谢市长了。”

曹主席正准备走，却被陆皓明叫住了：“慢点。”

他吓了一跳，以为陆皓明发现批错了，要讨回去更正，立在那儿，尴尬无比。

陆皓明说：“曹主席，你是作协主席，有名的诗人，下次进我办公室就不要点头哈腰了，文人嘛，要有点文人的骨气。你有那么多粉丝，我一个也没有。你应该底气比我足。”

曹主席才笑起来，说道：“市长，您真让我佩服。这么幽默。”

陆皓明说：“你不贪，也没地方贪。怕我什么？堂堂正正，腰挺直一点。我多批十万块钱给你，下次要你搞个征文活动，到时我要和你商量。”

曹主席忙说：“陆市长，您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叫我。感谢您这么关心文学艺术。”

陆皓明扬了扬手，说：“好，下次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