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市长出去吃顿饭不容易。

你不认识别人，别人认识你。凡是到稍有名气一点的饭店，就会惊动老板。

上了车，小谷说到东郊乡一个农庄去。

陆皓明问：“你又发现了一个好吃的地方？”

小谷说：“战友呢，最近才联系上。我现在打个电话。”

说罢，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三个人，要老板安排一楼最尽头的包厢。

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说道：“这个农庄，不是专门的饭店，每餐只接待三桌，要预约才有饭吃。”

因为只有小谷在场，桂生就说：“市长，之县的事情越变越复杂。”

桂生开始叙述起来：原来是陈惠玲到省城跑了一趟，回去向市长秦三学汇报，虽然没有见到刘部长，但找了陆市长，陆市长答应帮忙。

所以，秦三学又跑了省城一趟，极力推荐陈惠玲，又给淡家坤打电话，极力保证之县那边的推荐不出问题。

无何的书记是余丰，财政厅长下去当书记的，才去不到一年，对无何的情况不熟，加上市长秦三学在无何经营了好几年，可以说无何是秦三学当家。

淡家坤当然不高兴。自己当了三四年的县委书记，秦三学没有提拔自己上台阶，一个陈惠玲当县长不到一年，马上要到外县去当书记，于是，他找干部谈话，就只敷衍。

陈惠玲当然也找人暗示，她到了省城找了人，还到陆市长家里见到了很多老朋友。

言下之意，陆市长帮了她的忙。这个事透出去，很多人，包括肖秋良这些跟陆要好的人都不满。

这次向省里告状，虽然没点陆皓明的名，但有一段话，说陈惠玲搞非组织活动。

通过找省委组织部领导，以及无何籍在上州的一些领导同志帮助活动，以达到个人目的。

宁桂生讲完，小谷气愤不已，说：“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市长没为她说半句话，她送市长的钱都是我亲手退的。”

桂生吃惊地问：“还送钱？”

陆皓明说：“这个陈惠玲官瘾太大。送五万块钱给我，希望我跟刘部长去求情。

幸亏我警惕性高，当天晚上叫小谷送了回去。”

桂生说：“我想组织上会查这件事，所以，一定要当面才跟您说。”

小谷愤愤不平，说：“查也没问题。我早就做了手脚。”

陆皓明望了一眼小谷：“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要我送，如果陈惠玲反咬一口，说我没送给她，不是我贪了？所以，我早就打开了录音，她打开门，我就说：

陈县长，陆市长要我拿两盒茶叶，还有一点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当面点一下吧。

她吃了一惊，打开袋子看了一下。

我问，没错吧？

她说：没错。

我才离开房间。

陆皓明说：“那天晚上，为什么你没跟我说这个细节？”

小谷说：“没什么事，我就不说了。有事，我就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自己。”

桂生说：“到处是陷阱，小谷啊，我要向你学习，真的要向你学习。”

陆皓明说：“小谷确实是处处小心，给我开车，给我省了好多麻烦。”

农庄在一片山顶之上，坪里只停了两辆车。小谷说：“暂时还没有客人，那两辆车是老板的。”

小谷停好车，第一件事就拉了个车贴，把前后牌照贴上。桂生笑道：“天生是当侦察兵的料。”

小谷引着两人进了农庄，轻车熟路地把陆、宁两人领引到一个包间，自己去点菜去了。

陆皓明对宁桂生说：“你能够来告诉我，是一件好事。一呢，我确实没有插手陈惠玲这件事，没跟刘部长去建议过。

二呢，她送我的钱，我请小谷退了。加上小谷这么细心，还有录音为证。万一要查，我清清白白。”

宁桂生感叹道：“这种女人啊。在之县的时候，我觉得她还好，怎么现在变得这样鬼迷心窍了呢？”

陆皓明说：“难说呢，她还没结婚吗？”

“没有。之县的人议论纷纷，说她就是利用身体当条件，不断往上爬。大家不服啊。”

陆皓明说：“不谈她了。这个与我们关系不大。谈谈你。”

“谈谈我？”

“对。你要趁着汪书记在厅里，先把级别弄上去。副厅长是没有希望，但可以先弄个党组成员。”

“汪厅长在文化厅不知能搞多久。”

“我估计两三年。因为，现在的人员一时不会调整。他的去向，应该是省政协副主席，再要他去地市，这种可能性不大了。

人啊，一旦耽误了时机，想要重回巅峰比较难啊。你也一样，如果不趁着汪书记在，把级别升上去，换个厅长就难说了。”

宁桂生说：“那要请您到汪书记面前帮我多说说话。”

“这个不用说，我肯定要提醒汪书记。他自己也有教训，一定会用你的。”

两人说了一阵，小谷领着一个人进来，说道：“市长，这是我战友黄平均。”

黄平均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上前双手握住陆皓明的手，说道：

“抽穗打了个电话给我，我别的客都辞掉了。等会觉得口味好，欢迎市长经常来吃。”

陆皓明说：“我不一定经常来，但复员军人创业，这个要支持，要小谷多帮你宣传。”

小谷插话：“市长，我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我战友想把规模扩大一点，涉及到邻村的山地，他想请你跟东郊乡的齐书记说一声，邻村不要为难他。”

陆皓明一听，知道这事不是“为难”的问题，肯定是扩大生产的环境极不友好，不然不会找当市长的来提请求，便说：

“你写个批告，把事情写清楚，下次交给小谷。”

黄平均点头不迭。

一会儿，饭菜上来，四大碗，很扎实。一份鱼，一份鸡，一份水豆腐，一份青菜。三人吃得非常愉快。

吃完，陆皓明对小谷说：“钱要付。”

小谷说：“知道。”

宁桂生说：“我来付。一个办公室主任，还让小谷去付钱？何况小谷去付，老板一定不会收。”

吃毕，宁桂生去付钱，老板果然不收。

桂生说：“你不收，让市长下不了台。一定要收下，我们才离开。”

好不容易，老板才收下钱。

三人离开。下了山，陆皓明才说：“小谷，之县那件事，你就装聋作哑，不要再说。如果万一要来调查，你再出来证明一下。”

小谷道：“自己折腾还不要紧，还折腾别人。我见都不想见到她。”

桂生故意说道：“除了人品不行之外，人倒是长得还漂亮呢。你见还是可以见一见呢。”

小谷说：“你想见，你去见。”

逗得陆皓明和宁桂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