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入三月，这场表面上来自老家无何，实际上由费铭主导的“告状”活动才告结束。

上州市的干部们从观望到落心，终于认识到陆皓明是个狠人。这时，省委组织部才宣布方奕雯调任上州市委任副书记。

都在官场混，方奕雯任副书记是个什么意思？他与陆皓明曾经是一起工作的，从文旅办到文化厅，再到上州市，他们一直是老搭档。

这就说明了，下一任书记就是陆皓明。

不过，上头就没有一点风声。

3月16日，周宏展书记通知刘开来到他那儿去一趟。当刘开来走进周书记办公室时，里面竟然还有省长韩仲伦、副书记丛一飞、纪委书记田禹锡。

刘开来向大家点点头，坐下。

今天这阵势，分明是研究人事问题啊。刘开来在心里吓了一跳。年后，周书记对自己说过，有几个人事要动，要他推荐几个人，他先后两次到书记办公室，汇报过推荐人选。

难道他和韩省长统一了意见？

坐下之后，只听周书记说道：“今天开个小会，商量有关人选情况……”

刘开来一听，果然是研究人事。可周书记没有提前通知自己啊，他只好听周书记说下去。

“上州市的领导人选，我考虑了很久，林一亮同志算超期服役，让他去政协当副主席，陆皓明任上州市委书记，汪伟民同志任副省长，接替费铭那一块工作。

至于上州市的市长，暂时由陆皓明兼用，文化厅由张立同志去负责。请大家发表意见。”

刘来开一听很突然，当然，这些人的推荐，周书记是征求过自己的意见。但是，没有和他专门透过风，说同意谁，不同意谁。

那么，现在就提出来研究？

在座的也觉得奇怪，发现周书记的风格与众不同。人事变动一般要先通气，可周书记的事先并没与自己通过气。一来就摆在桌面上，让大家来选择。

所有的人都心中吃了一惊。特别是韩省长。大家都没有做声。

按常委排名，刘开来是排在纪委书记田禹锡后面，何况人事安排，也是组织部门先要谈个意见。

所以，刘开来先谈。

他想了想，说道：“我要说明的第一点是，这些人都是周书记委托组织部先期研究，具体来说，这个任务是交给我。至于交给我之后，我再提名单。

周书记叫我来过几次，我也谈过有关人选的问题。下面，我谈谈对这几个人的看法。”

刘开来迅速思考了一下，只是汪伟民，他的推荐是去省政协，想不到周书记要重用他为副省长，便变动了一下说法：

“先说汪伟民同志吧，他是一位相当不错的市委书记，在原来的那一届市委书记中，他表现相当不错，本应早就是副省级干部了。因为无何发生过煤矿爆炸事情，受了处分。

他的处分早就到期，让他来当副省长，我感觉比较恰当。说明省委用人是以一个人的整体表现为重。他在德勤廉方面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其他几位，我都介绍一下情况……”

介绍完毕，他特意说：“这些同志，我们都进行了相关的前期调查，我都同意。”

纪委田书记与周宏展，可以是说在同一立场的，他说：

“陆皓明这个事，我说明一点，这个事影响非常大，但是，事实证明，是一场必要的斗争。

也就是说，告他状的人，有四个人是他送进牢房的人。这四个人是一场显而易见的报复行为。陆皓明的工作可圈可点。我就把去年以来，陆皓明所受的非议，在这里说明一下，其他人选我都同意。”

接下来就是副书记丛一飞。他对陆皓明是不满的。在文化厅时，陆皓明搞得他的战友不愉快。不过，现在大势所趋，他也不发表反对意见了。

他说：“我同意。”

剩下的是省长韩仲伦了。

除了周宏展后，大家都偷偷地望了他一眼。

他对这些人没有意见，首先是陆皓明，他一直很欣赏这个人。还有一点，陆皓明这个人很正派，不跑关系。

至于汪伟民，这个人确实受了委屈，干工作是一把好手，如果让别的什么人来，他还不放心，让汪伟民来抓文教这一块，他放心。

至于接下来两个人，一是张立，是政府办公厅的人，他很满意。周宏展把方奕雯从文化厅放到上州去当副书记，下步准备让他当市长，这一点也满意。

毕竟方奕雯也是省政府办公厅放出去的人。和张立是一样性质的。

他有意见的是——周书记并没有和他事先商量。对周宏展不满意的地方就在这一点上，所以，他提出来说：

“我向周书记提点建议。在提建议之前，我先表个态，对上述人员的任用，我都同意。

有意见的地方，就是以后提请一些同志任职之前，可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没有别的意思。”

周宏展回答道：“韩省长的这个意见，我不赞成。我来上州不久，谁也不认识，现在认识的人多了一些，但不了解。

正因为不了解，我也不征求大家的意见，让组织部先提名单。放在会上来讨论。以后也如此，大家觉得某某人不行就在会上说出来。

我会尊重同志们的意见。如果一个人，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我也不会强迫大家一定要用某某某，我是民主的。同时，开来同志管这一条线，你就是四个字——公平公正。

你刘开来同志做不到这一点，就只能走人。其他同志，有不同意见，可以当面发表。”

大家听了周宏展这段话才发现，为什么他每次召开人事会议，都没有事先征求他们的看法。

韩仲伦说：“我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了，周书记解释清楚了，我也同意这种做法。”

周宏展说：“汪伟民是副省级干部，先报中组部，张立同志也不能一下任命。那么，陆皓明同志的任命，我们五人小组就同意了，按规定操作。

我在这里宣布，这只是我们五个人的商量结果，如果走漏任何消息，我一定要追究到人。组织部门要在暗中考察。这个事，我绝对非常重视，不说第二次，散会。”

从会场出来后，韩仲伦才发现，这个周宏展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到省里来之后，几乎没动过什么人事，一动就是集体商量。这实质上是削我的权，但又找不到他的破绽。

他才感觉到这个周书记比原来的董书记厉害。

刘开来呢，也感觉到了，周书记只说选人，并不说具体选谁。幸亏自己选的这些人都中规中矩，不然，到研究的时候，大家你一言，他一语都否定到了，那么自己就很危险。

看来，在组织部长这个岗位上，比以前紧张多了。

这些人选，目前刚由五人小组议定，那就一点风声也不能走漏。连张立这种与自己关系特别好的亲戚，也不能让他知道。

雁南，一直看上去平静，但是，一场人事变动已悄悄启动。

谁也不知道，没有任何风声。

陆皓明觉得，这段时间，有些微妙的变化。比如自己打了几个电话给刘开来部长，但刘部长总是托说自己有事。

陆皓明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刘开来部长总是避着自己呢？

这个月底的晚上，他与竹素大师约定，想去他那里去坐坐。一是无聊，二是觉得与竹素大师闲聊一阵，可以解开自己一些心结。

于是，他提起电话给大师打了一个电话。

竹素大师说：“只要在家，欢迎市长随时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