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党组会。陆皓明主持会议，宁桂生列席参加，作记录。

都美珠泡了一轮茶，端给每个领导之后，关门退去。

陆皓明说：“前天发出通知，请大家把要研究的事项上报奕雯同志，现在请她提出有关议题。”

方奕雯一连提出办公室装修，文物管理局更换报警系统，文化执法大队准备对全省文化市场进行一次检查，文创处准备去北水驻点等一系列待研究的事项。

最后说：“先议这些。还有一件事，最后再议。”

于是方奕雯、胡平、刘志、肖歌就他们请求研究的事项陈述了理由。

这些事项都没什么问题，大家一致同意。

方奕雯说：“最后一项事情，就是研究进人问题。肖歌同志提出，前段厅里不重视，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名不符实，只有牌子没有专人，所以，他提出要进一个人，把文化交流抓起来。”

肖歌说：“这块工作，以前是陆厅长当副厅长时分管，由于他工作比较忙，加上厅里不重视，一直没配人。我想这一块一定要从外面进一个人。”

胡平说：“为什么要从外面进人。”

肖歌说：“厅里的人都不想去，做不出成绩，也不知道怎么做……”

肖歌没说完，段有义立即举手，笑道：“肖主任，我给你推荐一个非常合适的人。”

肖歌吃了一惊，自己正准备介绍凌开封的情况，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便说：“我自己物色了一个。”

段有义不依不饶，说道：

“你自己物色的和我推荐的，可以比较嘛，优中选优，我是为你好。”

胡平立即火力支持：“对，进人可以比较。甚至可以公开招聘。不然，总说进人，我们连人影子都没看到就进来了。”

刘志说：“内部调整以分管领导为主。外面调入还是要充分推荐，从中选拔。”

肖歌没有料想到段有义跳出来，便望了陆皓明一眼。

陆皓明说：“可以啊，其他同志也可以提人选啊。”

段有义说：“我提苗焰，大学老师，女性。曾经在文旅办工作过，长相、气质、文化水平都符合对外交流的标准。

对外嘛，就是代表雁南形象，一定要长相好，其次，女同志做这项工作比较合适，接待客人比较温婉，细心。”

肖歌说：“别人向我推荐的是无何市教育局的一支笔，叫凌开封，他会写文章，至于长相，我目前没有见到本人。”

胡，刘，段心里明白了，又是无何的，就是陆皓明的人。

胡平说：“我还是建议比较比较。女同志有优势。”

刘志不表态了。

段有义说：“那还是以肖主任的意见为主。因为毕竟是你用人，要用得顺手才行。”

方奕雯悬着那颗心才放下去，心想，段有义还是懂奥妙，便说：“那就依肖主任的意见吧。”

陆皓明想整一整段有义，挥了一下手，说：“胡厅长，刘厅长，段组长三位的意见也正确，内部用人以分管领导为主。从外面调人要充分发扬比较优势。

那就这样吧，由奕雯，有义，肖歌三人组成考核组嘛，对两个对象同时考察。我们其他人都不参与，你们三人有决定权。

一个是分管人事的副厅长，一个是分管协会的领导，一个是行使纪律监督。”

大家一听，这不是明摆着进凌开封吗？二比一，肖、方两人以绝对优势取胜。

段有义心想，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告诉苗焰，文化厅要考察她，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去考察还好一点，考察之后不要她，她对我段某意见更深。

想到这儿，段有义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厅长，还是不考察了，以肖主任推荐的人选为准。”

陆皓明就是要给段有义一点颜色看看，说道：“你身为纪检组长，对从外面进人，本来就有监督之权，这是你义务。

就这么定，下个星期就去考察。由方厅长牵头组织，还是那句话，这件事由你们三人决定。

今天的议题通过充分发扬民主，全部议完，散会。”

段有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中充满了懊恼和不安。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人，盲目地开了一枪，却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坐在椅子上，心情沉重，他和苗焰还保持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一方面，他不想离婚，另一方面，他又舍得苗焰的身子。可以说苗焰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体会，让他知道同是女人，有的女人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

如果把他老婆比作一头胖猪，那么苗焰就是一条灵蛇。蛇灵动丝滑，扭动时非常优美，有一种一万年难以抵达的深奥。

所以，他抄过一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给苗焰：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现在，陆皓明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让他去考察苗焰，这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吗？

他想了又想，在陆与苗之间，他当然不敢得罪陆，当然，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他想了很久，有了一个主意。

他走进了陆皓明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

陆皓明正在批阅文件，抬头看了段有义一眼。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透露出一种平静和自信。

“有什么事吗？”陆皓明问道，声音中温和。

段有义深吸一口气，笑说：“我想和你谈谈考察的事。”

陆皓明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

段有义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检讨一下，不应该随意发表意见，特别是不应该打断肖主任的发言。”

他在委婉地告诉陆皓明——错误主要是没有听完肖歌发言引起的，如果等肖歌说这个人是无何的，他屁都不会放一个。

陆皓明看着段有义，笑道：“我不这么认为。你有权发表意见啊。”

“不，我确实可以发表意见，如果我听明白了，我一定赞成肖主任的提议。”

“没关系，就是你同意肖主任的提议，我也会派你一同去考察的，纪检工作有监督的职责，你说是不是?"

段有义听了陆皓明的话，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厅长说的一点没错。不过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陆皓明点点头。

“纪检组一定全程监督，只是我不合适。因为人选是我提出来的，我又去选人，这个……这个……还是要避免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

陆皓明懂了段有义的意思，就是要换一个。

他也不想让段有义难堪，说：“换谁去？”

段有义早就想好了换田芳，一是田芳不受陆皓明待见，她要是反对，陆皓明就更不喜欢她。若是同意，则是三人一致通过。

其次，田芳是监察主任，是除了他之外的二把手，她去也有权威性。

“让田芳去。她可以代表纪检组。”

陆皓明温和地望着段有义，笑道：“可以，你和田芳说一说。”

段有义悬着的心才落下去，看来陆皓明并不想让他出丑。

“谢谢厅长，我就去落实。”

段有义把田芳叫到办公室，交待了任务。

田芳点点头，出了门在心里骂道：“操你的，有好处的事，你就不让我知道半点消息，得罪人的事就推给我。”

田芳想，也好，张慧告诉她——段有义与那个苗焰有一腿，老子考察时，就要故意当面刺一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