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回到上州，因要送谷团长下车，所以车子先到剧团。

陆皓明对归百川说：“我也不去办公室了，你把调查报告写出来，写出来要多久？”

“三天。”

“好，我先休息三天。”

陆皓明跟方奕雯打了电话，说要请假三天，休息一下。

方奕雯说：“你好好休息。这边没事。”

陆皓明之所以要休息，其实也不是全休，而是在调研途中，文娟就打电话给他，陆皓明陪bnm去看房子。

说白了，就是文娟基本看好了两处地方，请陆皓明去定一定。

一处叫【滨江花园】，一处叫【梦里水乡】

滨江花园在上水旁边，隔条马路就是上江。

梦里水乡则不同，那儿原来是一块湿地，草长莺飞，野鸭成群。

开发商填土石，打立柱，架桥梁，把那水洼湿地变成风情十足的别墅区。

一块块相邻的小岛上，立着几幢各自独立的别墅。中间有桥相连，车子可以开到家。比起【滨江花园】的套间来说，二者的条件简直天壤之别。

文娟中意的就是【梦里水乡】。

陆皓明两处地方看后，不同意买【梦里水乡】的别墅。

文娟说：“我们贷点款买也起，为什么好的不选，一定要买套间呢？”

陆皓明说：“那是二代住的地方。”

文娟问：“二代？什么意思？”

陆皓明解释道：“二代就是官二代，星二代，富二代。我是农一代，刚刚洗脚进城。条件太舒适了就会慢慢地变懒，变得毫无斗志。

你想想，住这种房子的人是不是要请保姆？别人家请了，你家还是自己搞卫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住这种房子的人是不是要买一辆豪车？我们开着这辆10多万块钱的车。别人是不是在背后翻你的白眼？

住滨江花园则不同。你开什么车？别人不管。你自己打扫卫生。别人也是自己打扫卫生。

梦里水乡是有钱的人住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富。比富的话，我们是步步皆输。人活着不是活给别人看。是活得自己舒心，自己满意。”

文娟想不通。

陆皓明要小谷去劝导。

小谷找了文娟，说道：“陆厅长其实就是怕树大招风。你们住那样豪华的别墅。就不怕别人议论？

文娟气鼓鼓的说：“和他没过一天好日子。以前条件差，住的房子也差。现在有条件了，又怕这怕那。”

房子的事一时没有定下来。家里处于冷战阶段。

单位上的事，也变得莫名其妙。

归百川把调研报告写了出来，陆皓明又让卓航在文字上润色加工。然后要方奕雯送给了武秘书。

送了之后就没有任何反响。一天、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都过去了，调研报告如石沉大海。

陆皓明有些沉不住气，打了一个电话给武秘书，询问调查材料的事情。

武秘书说：“我已经送给了刘省长。不知他是没看完还是其他原因，反正他没有任何指示，也没有退给我。”

陆皓明就只能等待。

第二个星期五，刘副省长终于召见了陆皓明。

刘副省长说：“皓明同志，你辛苦啦，调查材料我全部看完了。第一是工作扎实，材料也写得很扎实。

第二是提出的旅游发展思路既接地气，又不同凡响。具有可行性，可操作性。总之非常不错。

之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找你谈话，是我把材料送给了韩省长。他现在没有任何批示。你等一等，等韩省长做了批示以后，我们再召开一次会议，贯彻省长指示精神。”

一晃又是一个月，时间到了11月初。

陆皓明没有等来韩省长的批示，却等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易海波被免去旅游厅厅长，只任党组书记。杜颂然调任旅游厅厅长，文化厅暂由乔迈代管。

这是什么样的神操作呢？

陆皓明真正可以商量的人，只有教育厅刘正文副厅长。两人约了个时间，到“春天右岸”茶馆见面，准备约邱少霆出来喝茶。打听一下虚实。

少霆说他没有时间。

不管他有没有时间，先和正文见面再说。

两人在春天茶馆见面，进了302包厢，要了一壶茶，聊几句闲话就进入主题。

刘正文说：“易厅长不到一年就要退休了，先让他当党组书记，这是退休前的过渡。杜颂然过去先当厅长，等易退下之后，再书记厅长一肩挑。”

陆皓明说：“我也是这样预测的，就是文化厅由谁来当厅长呢？”

刘正文说：“你嘛。”

陆皓明认真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一个五把手。进去还不到一年，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刘正文其实也是说着玩，一个副厅长还没干满一年，绝对不可能提拔为正厅，这在雁南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在其他省应该也不多。

见陆皓明连连否认，便问：“那你认为是谁呢？”

陆皓明摇头：“我怎么搞得清楚？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乔迈不可能，他身上还背着处分。

如果要提拔他，只能让他以副厅长的身份主持一段工作，等明年处分到期，才有可能扶正。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少。很有可能是从外面调一个人来当厅长。”

刘正文说：“随便谁来当厅长，对你影响不大。你反正在文旅办。”

陆皓明笑笑。

两人也猜不出组织意图。聊了一阵，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文娟仍然和陆皓明打冷战，坚持要去梦里水乡买房子，不过她退了一步。不买独立别墅了，就买联体别墅。

陆皓明不松口，他说：“公务员住进富人区，不是一桩好事。”

文娟说：“好多公务员买了呢？我们医院里的同事，老公不过是市国土局的，或者财政局的，或者周围乡镇的，论职务是个科级干部，也住了进去。”

陆皓明说：“逼我干什么呢？你万一要去买，你个人去住吧。”

文娟再跟他冷战。

陆皓明的心情也不痛快——也许韩省长认为他的调查研究不过是书生之见吧。文娟还火上浇油，要跟他抗到底。

11月中旬的一天，陆皓明接到了武秘书电话，叫他迅速赶到刘省长办公室。

陆皓明放下手中的文件，匆匆忙忙赶到刘副省长办公室。

他一进去，刘副省长就站了起来，说：“走，董书记要见你，我们一块过去。”

陆皓明的大脑一片空白，问了一句：“董书记要……”

没等他话说完，刘副省长说：“对。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