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手中还有好几个“王炸”,但他不会暂时出牌。他要选择在田副市长来开民主生活会这天出手。
炸它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决定忍让。
当晚,大雨倾盆,次日天亮,大雨仍然下个不停。除了有车的人,其他人都选择了步行上班。
大家都怕迟到,在这个多事之秋,一切小心为好。局里的干部都早早吃过早餐,有些路远的同志,干脆没吃早餐就动身了。
到了办公室后,大家接到通知,上午开会。
除了小芳在办公室值班外,全体干部一齐来到会议室。各人找了位置坐下,几乎没人交头接耳。
大家明白,这次会议的主旨是整风。
大家更明白,这次会议名义上是整老莫,实际是整陆、唐二人。
所以,陆皓明进去的时候,没人和他打招呼。陆皓明倒是大大方方,选择和老唐坐在一起。
郭萍端着杯子,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她没叫陆皓明主持会议,直接走上主席台,扫了一眼台下,对田野说:“清点人数。”
田野清了两遍,向郭萍报告:“莫科长没来。”
郭萍那怒火直接可以点燃一张白纸,叫田野再打电话。
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郭萍怒火三丈,敲着桌子,恶狠狠地说:“给我打通为止。”
田野站在会议室外面,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会议室内,大家坐在那儿,鸦雀无声。干部们都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响声,招惹郭萍,引来一顿大骂。
陆皓明想,老莫怎么没来了?你还是要来上班吧,不然,又让郭萍抓到辫子了。
田野进来,在郭萍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建议先开会。
郭萍说:“他不来,就不开会。”
田野怕受斥责,说道:“那我和小李去他家喊他来开会。”
郭萍手一挥说:“去吧。”
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先回去,各人写反思材料。不是党员的也要写。只是不参加会议。莫仲达来了再开会。这个会我非等他来开不可。”
大家起身,往各自的办公室走去。
陆皓明回到办公室,芊墨在门口望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见宁桂生坐在里面,欲言又止,走了。
宁桂生说:“局长,我还是搬到芊墨办公室去。我觉得你需要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有时候别人找你汇报工作都不方便。”
陆皓明想了想,说:“也行。”
他以前不觉得,以前的日子很单纯,两人一间办公室,有些事可以与宁桂生当面商量。
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想一些事。
宁桂生叫来小谷,两人把桌椅搬走了。
一会儿,芊墨进来了,给陆皓明泡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轻声问道:“局长,你没什么事吗?”
陆皓明问:“是我气色不好,还是别人在背后议论我?”
“有人说,你会调走。”
陆皓明摇摇头:“芊墨,我不会走。素质教育还没起步,我怎么能走呢?上对不起领导,下对不起学生,中间对不起你们这班支持我的人啊。”
芊墨起身把门关上,继续道:“他们说你和郭局长闹翻了。还有些话,我说不出口。”
“芊墨,你大胆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我都能听。”
芊墨说:“他们说你是一辆小车两个秘书三个食堂一群侍女, 官不大,艳福不浅。”
陆皓明说:“一辆小车不错,组织安排的。两个秘书是谁呢?”
芊墨脸红了,半晌才说:“他们污蔑我是你的贴身秘书,说去上州必带我。林君雨是你的新秘书。”
陆皓明“哼”了一声:“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我带了你去了几次上州啊?至于君雨,她到这里之后,我忙得连照面都没打几回。”
“还有更难听的,说你在南国大酒店有张床,经常带秘书去睡觉。我听了肺都要炸了。
说你家里一个食堂,单位一个食堂,南国大酒家一个食堂。南国大酒家的花茗,公好都是你的姘头。”
陆皓明说:“芊墨,有些人没有什么下手的,就从两个方面来造谣,一是经济,二是女色。你了解我的人品。不必畏畏缩缩,你越畏畏缩缩,别人就越怀疑你。安心工作吧。”
芊墨点点头,走了。
陆皓明喝了一大口茶。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他倒是无所谓,他就在想,老莫不来上班,并非上策。
班一定要上,一定要站在前线与郭萍来斗争,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办法,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这时,办公室小芳打电话来,说郭局长让他上去一趟。
陆皓明走进郭萍办公室,党组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郭萍说:“莫仲达已经无法无天了,田野通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到了市医院看伤。结果他看出来了什么?”
她这句话是问在座各位的。
没人回答,因为大家也不知道老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萍敲着桌子说:“他说自己上班途中摔了一跤,田野看了,只破了点皮。其他地方好好的。
结果,老莫装傻充愣,勾结那个无耻的医生,开出了一个脑震荡的诊断结果,那个医生要求他休养两个月。这不是与党组对着干?”
陆皓明心中,原来还以为老莫黔驴技穷,想不到老莫真是一只让老虎也无法下嘴的刺猬。
陆皓明问:“是哪个医生开的嘛。”
郭萍把诊断递给他。因为医生那几个字,真的无法辨认。
陆皓明终于认出这个名字了——陈谟。
他没有说话,装做认真分辨的样子,其实大脑在高速运转。
陈谟,市医院有名的神经内科主任,医院副院长,老莫的至交好友。一切都清楚了。这是陈谟给老莫出的主意。
陆皓明决定制造和扩大矛盾,淡淡地说:“名字我认出来了,是市医院副院长陈谟,有名的神经内科医生,全省都有名气。”
大家再传阅,纷纷说,这两个字确实是陈谟。
郭萍说:“他后脑勺就擦破点皮,就成了脑震荡?”
陆皓明及时拱火:“陈院长与老莫关系很铁,从专门找陈谟看这一点上来说,应该是摔得比较重。”
郭萍一听老莫与陈谟关系很铁,敲着桌子说:“皓明局长,你不要给他打掩护。田野亲自看了,就是一点皮外伤。
这个陈谟,自己也是领导干部,给人出具假证明。这一次,我决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会议推迟开,我现在就去组织部反映,关系好就可以开假证明?这就是纵容、包庇,这种人能当院长?”
郭萍起身就走。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儿。大家不知所措。
陆皓明说:“大家还坐一下,我把田野喊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找医生的麻烦也不是个办法,组织部也无法判决医生诊断的对错。”
大家也觉得陆皓明说的在理,张秀如一个电话就把田野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