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上午八时，上州市会议中心。一场【上州市城市建设提质升级动员大会】正在召开。

林一亮主持会议，陆皓明作工作报告。

陆皓明说：“同志们，今天开这么一个处以上干部会议，主题是解决上州城市的【肠梗阻】。上州是省会城市，由于历史原因，城市建设非常落后，所以，市委市政府决定：

东西向，修两条高架公路，先解决主动脉的交通问题。其次，一些大型企业一定要迁出市区，向郊区扩展。

这样既环保，又扩大了城市面积，增大了城市体量。所以，首先从上州烟厂开始，迁至东郊乡……”

台下参会的当然希望上州道路通畅。不过，大多数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每个会议都有侧重。

修路，搬迁等工作主要与规划、城建、上甸、下甸两个区政府有关。

有些单位负责人，甚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陆皓明比较严厉，批评起人来不留情面，修路倒好，搬迁烟厂可是一桩难事，就想看看他有什么高招。

陆皓明的报告作完，台下响起一阵礼节性的掌声。

林一亮说：“下面进行第二项，有关部门表态。第一个表态单位是市规划局，请市国土局作好准备。”

龙在田从台下走向台上发言席。

这引起了一阵骚动。台下的都是同僚，大家知道龙在田这个人是著名的老油条。

不过，大多数人跟龙在田关系好，或多或少，为了买房找过他，所以他的人气还比较旺。大家笑嘻嘻地看着他上台。

龙在田站到发言席，从裤袋里掏稿子。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大家都笑了。

他终于掏出稿子，展开，声音洪亮地念稿：

“尊敬的林书记、陆市长，我代表规划局表态：

10天之内拿出初稿，月底送市政府初审，争取十二月中旬，召开专家讨论会。说到做到，请书记市长放心。”

台下一听，“轰”的笑开了。这不是哄鬼吗？

龙在田本来已走下发言席，听到台下大笑，又走上发言席，对着话筒说道：

“不要笑，早几个月前，陆市长就作了布置。我们局里十一期间都没休假，同志们放心，我说的都是真话。”

台下更笑开了，接着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作为龙在田来说，借这个机会向陆皓明表忠心。

作为其他人来说，龙在田这番表态让他们内心有点莫名其妙的压力。

龙在田这种老油条连十一长假都不敢休息，对工作这么认真，说明陆皓明抓工作抓得实，让人怕。

接下来就是国土局长表态，他也态度坚决，表示在存量土地中优先解决烟厂用地。

上甸区区委书记表态：热烈拥抱上烟落户东郊乡。他们将排除一切困难，保证搬迁零阻力。

最后一个当然是下甸区宋文武表态了。人们用复杂的眼神把他送上发言席。

宋文武说：“如果说我非常乐意把烟厂搬迁到上甸区去，那是一句假话。”

台下响起几声零星掌声，大家承认他在讲真话。

宋文武说：“但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我坚决执行。尽管干部群众有想法，我和区委一班人，一定尽量去做好工作。”

宋文武讲完，他就发了一条短信给陈胖子。

早就在院子外面等候的三四百人一齐涌进大院，走向会议中心的前坪。他们打着横幅，高呼口号。其他办公室的人无心上班，纷纷走到大坪看热闹。

这时，一名保安冲上三楼，找到会务中心主任，报告了情况。

主任走到外面阳台上，往下一看，果然乌泱泱一片人头。

他不能越级报告，只好猫着腰，一路小跑到坐在台下前排的万重山面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台上，林书记仍然在讲话。

万重山立即下楼，来到前坪，只见横幅上写着：

“坚决反对烟厂搬迁。”

“烟香街人们要吃饭。”

万重山一看就明白了，马上上楼，走上主席台，在陆皓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陆皓明跟着万重山走到会议室外，万重山又领着陆皓明往阳台上走。

陆皓明一看，果然有几百人聚集在一起。他并不慌张，在之县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他对万重山说：“你进去把公安局李局长，电视台丁台长叫出来。”

会议室是密封的，又是在北边，加上在三楼，并没有听到大坪的嘈杂声。

不过，除了宋文武清楚情况外，大家还是感觉有点异常。

一是陆市长突然离席，一直没有回来，二是政府办万秘书长出出进进，特别是把公安局长都喊了出去。

一定是出了什么情况。

林书记也感觉到了异常。不过，他照常在讲话。

陆皓明把情况简单地跟李局长，丁台长介绍了一下。

要李局长安排20个人过来维护秩序，要丁台长安排正在大会录相的记者，迅速撤到一楼去录音。然后交代万重山到楼下去观察现场，了解情况。

陆皓明回到主席台，写了一张纸条给正在讲话的林一亮。

林一亮快速地扫了一眼。

他简短讲了几句收尾，然后说：“我的讲话完了。现在，出现了一点突发情况，下甸区部分群众上访。

为现有安全起见，请所有的参会者一律从北门出去。请全体常委，公安局李局长，下甸区宋书记，留下来。其他同志散会。”

大家等陆皓明走出会议，虽说是从北门出去的，与会者并没有散，出去后又绕到南门看热闹。

万重山被陆皓明召回。

大家集中在隔壁的休息室。陆皓明说：“重山同志，你介绍一下情况。”

万重山说：“人员有300至400人，主要是请求市政府不要搬迁烟厂。我做了一阵工作，他们要见主要领导。”

陆皓明和林一亮耳语几句。林书记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请宋文武同志去做群众工作，把大家领回去。公安局李局长留下，其他同志散会。”

这也很正常，经常有群众来闹事，一般都是先稳定人心，再叫当地的领导把人劝回去。

大家散了。陆皓明把球踢给了宋文武。

宋文武说：“书记市长，我尽量去劝。如果他们不走的话。还得两位领导去说句话，我去劝，他们说手指往外扳。”

陆皓明说：“你先去，劝不走。我来。”

趁着宋文武下楼，林、陆两人迅速商议了下一步行动计划。

陆皓明说：“我总觉得宋文武有问题，为什么这伙人早不来，迟不来，要等宋文武发完言才来？早几天，他到我办公室，我就要他收集情况。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局长插话：“我听说过他与烟厂的业务有些牵连。”

林书记点点头。

陆皓明说：“李局长，你可以用技术手段查一查他的通信记录，书记，你的意思呢？”

林书记对宋文武也不太满意，想了想，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