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汪伟民从老唐的电话中得知：唐盛的稿子可能发不出，法制报驻省记者站肖站长明天来无何。

他认识肖天，这个人的能量比唐盛更大。他也渴望媒体来揭开无何的盖子。

但仅靠媒体是不行的。谭在上州任人唯亲，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说高舜，就是自己也只有财权。

因为谭用人唯亲，他与谭俊杰在许多人事问题上意见相左，几乎所有的正处干部的任用都得听他的。

事实上，这些干部的表现并不好，有的进了牢狱，有的只能当维持会长，有的作风霸道，干部群众意见相当大……

有些人因为有后台，不好好干工作，一心跑官。上行下效，跑官之风，遍行无何。有些人因为有后台，胆子特别大，动辄就拍巴掌，以至于酿成周子昆打人事件。

如果再不制止，无何就会乱成一锅粥。

老莫只是对这种任人唯亲的局面，一种力所能及的反击。现在，既然已经闹开了，闹大了，就一定要借这股风把这个盖子揭开。

他拨通了郝部长的手机。

想想当年，他刚调去考试院时，郝部长还是教育厅长。虽然只有短短半年的工作交往，但当时的郝厅长非常赏识他。

后来，郝厅长当上了副省长，分管教育。他能成为副厅长，与郝副省长的提携有关。

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一要借助媒体，二是向郝部长反映情况。

电话通了之后，他说了自己的请求——想当面向郝部长汇报一下无何的情况。

郝部长倒是爽快：“我现在还在乌乡考察，你晚上八点到办公室来吧。”

汪伟民连秘书也没带，叫上司机，直驱上州。

晚八点，汪伟民准时赶到了郝部长办公室。

邱少霆与汪伟民是老熟人了，笑道：“稍等一会，他还在赶过来的路上。”

邱少霆泡了一杯茶端给汪伟民，说道：“你那边有个原来在教育局，后来到科协去的陆皓明，人挺不错的啊。”

汪伟民问：“你怎么认识他？”

邱少霆把认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汪伟民笑道：“跟你一样有才，你们都是才子。”

说话间，外面传来脚步声。汪伟民和邱少霆都站起来。

郝部长伸出大手：“伟民啊，久等了。”

汪伟民说：“向部长汇报一下工作。”

郝部长走进里面，伸了一下手示意汪伟民坐，汪伟民刚想去关门，邱少霆把茶端了进来，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汪伟民说：“可能要耽误部长时间久一点。”

郝部长笑道：“你历来言简意赅。这次……”

“我想谈谈无何乱象。”

郝部长一听，盯着汪伟民。

汪伟民足足说了四十分钟。

郝部长说：“一般到我这里来汇报工作，凡是说别人是非的，我只听信一半。但是，伟民同志啊，我相信你。

小事情搞好团结。大事情坚持原则。你回去好好工作，先把这个事情作一个了结，分明是非曲直。到时候，我到你们无何来开一次民主生活会。好不好？”

“太好了。您可以听听大家的呼声。”

一般地说，郝部长只站起来握个手，对汪伟民不同。他直接送到门外，再握了一次手。

得到了郝部长的支持后，汪伟民连夜赶回了无何。

次日上班，他必须有个态度了。在即将拉开斗争的序幕之前，他一定要亮明身份。好让大家知道他到底是支持哪一方。

这个态度一定要旗帜鲜明。

只有他旗帜鲜明，那些不明阵营的观望者才知道如何站队。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教育局暂时代理工作的刘建平，问道：

“你去医院看望了莫仲达吗？”

刘建平有些心虚，支支吾吾。

汪伟民说：“看了就看了，没看就没看。”

刘建平解释道：“因为这个事没有定性，所以……”

“你的同志之情到哪里去了呢？这个事情要定什么性呢，就算是莫仲达生病了，你作为主持工作的一把手，也应该去医院看望啊。现在出发，到医院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看望。”

当然，此时的汪市长并不知道刘建平已成了他的“神助攻”。

汪市长到达时，郑院长和刘建平早已站在门口等他。

汪市长先与郑院长握手，然后对刘建平说：

“我与莫仲达共事多年，是老同事，你与他是新同事。同事之间看望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刘建平点头不迭。

汪市长被郑院长引导到老莫病房。老莫妻子，女儿一见，顿时大哭。

郑院长说：“多次说过，你们不要哭，影响老莫的情绪啊。这不，市长来了，刘局长也来了。”

汪市长上前，指点着刘建平说：

“老莫，我和刘局长两个一老一新的同事来看你。希望你静心养伤。其他事情有组织，你是几十年的老党员了，要相信组织好不好。”

老莫望了刘建平一眼，没理他。他想坐起来和汪伟民说几句。

汪市长按住他的肩膀，说：“不要动。好好躺着，你这个情况就是要静养。”

老莫眼角滚出一行热泪。他女儿上前给他拭掉泪水，说道：

“有什么，您就跟市长说啊，天天说别人不管你。”

老莫气息很弱地说：“谢谢市长。”

汪伟民觉得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安慰老莫几句，然后与老莫妻子，女儿只握了握手，没有说话。

市长来了医院，很多病人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窝蜂往这边跑，病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屋挤满了人。

郑院长说：“散开，散开。”

人群中有明理的，也帮着劝说，人们才让出一条道。

刚刚出了房间，突然从对面奔来一个女人，“扑通”一声跪在汪伟民面前，大叫“市长，你要为我伸冤啊。”

郑院长一看，忙叫几个医务人员上来帮忙拖走女人。

人群一下奔向这边。

汪市长用手势制止了来拖的医务人员，对女人说道：“你先站起来。”

女人站了起来，递给汪伟民一份状纸，边哭边说，她男人被鸿发沙场的老板打成重伤，半个月了没人理。

因为他们县里的副县长在鸿发沙场入了股，所以告状无门。

汪伟民说：“告状信我收下，一定请有关部门调查清楚。”

女人说：“你要写个字到我手里，我找谁去啊，他们收都不收我的。”

汪伟民一摸，身上没笔。郑院长说：“到护士站去，这里也不好写。”

护士站的护士们一见汪市长进来，纷纷站立。马上有人递过钢笔。

汪伟民扫了一遍，签上“请张书记阅示，调查清楚，将结果报我。”

女人得了批示，又跪地一拜。

郑院长对汪伟民耳语道：“快走，不然拦路告状的会越来越多。”

汪市长去看望了莫仲达，这消息有点惊人。一下就传遍了各单位。

谭俊杰马上得到了这个消息。立即打电话给有关人员，一定要快查快结，迅速取得有力证据。

此时，陆皓明被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庄。这个山庄就是纪委办案的一个据点。

对于外界的情况，陆皓明一无所知。

这时，进来了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千篇一律的问话又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