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筹建指挥部是陈嘉华的办公楼。

里面有一间大会客室。全放着豪华沙发。为了让人听得清楚，在韩省长坐的那一排沙发前茶几上，放了几个座式话筒。

韩，林、费、陆、秦坐上首，其他人坐对面的长条形沙发。

电视台记者在大厅中间架起摄像机。其他记者坐在门口添加的折叠椅上，要照相时，走到大厅拍几张，又回到门口休息。

几个工作人员忙着上茶。

费铭书记说：“今天下午，韩省长亲自视察了景区，因为晚上还要赶到市里，吃过晚饭后要听取市委常委的汇报。所以，就在这里开个短会。

下面，请之县淡家坤同志讲话。”

这都是早就商议好的程序，情况都介绍过了，不必再汇报。无非是两项，一是留客，二是要钱。

淡家坤说：“韩省长非常忙，按我们的心情来说，是多么希望韩省长能在之县再住一夜，再多指导我们的工作，但是已有安排，我没有办法，只能服从费书记的决定。

省长来了，我想提个请求，之县以前是比较富裕。鞭炮是一项大的税收收入，后来市里整顿，特别是陆皓明厅长在这里当书记时，提倡转型。

这些年一直在转，人民安定，安全事故发生率降到历史最低点，我们高兴，群众也高兴，全县一直致力于种茶，种果树，大力发展生猪产业。

现在种药材，也是转型的一种探索。因为县财力不足，请求韩省长在经济上支持。我的发言完了。”

费铭与韩省长耳语几句。

韩省长点点头。

费铭说：“我不征求其他领导的意见了，因为时间关系，下面请韩省长给我们作指示。”

曹秘书弯腰跑到茶几前，把座式话筒调整了一下。

韩省长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说道：

“我说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方向对头，之县能从烟花鞭炮中调整方向，这个是对的，现在发展药材，茶叶，更是因地制宜的好举措。

第二句话，实干兴县。这次下来，我看到了之县一种好气象，就是踏踏实实做事，整个班子团结一心，全心全意谋划经济发展。

特别是刚才那位副县长……”

费书记提醒：“肖秋良。”

“对，这位肖秋良同志不错。有过去那种干部的好传统。穿个套靴下地挺好嘛。群众一看，这就是一个干实事的领导。”

陈惠玲听了，双脚一缩，生怕让人看到，因为她穿了双高跟鞋。

她招了招手，女秘书走过来俯身。陈惠玲轻声说：“把那双鞋子拿出来。”

陈惠玲也不是一直穿高跟鞋，她叫秘书背个挎包，里面还有一双球鞋，她一直穿着球鞋，只是考察结束了才换上高跟鞋的。

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换鞋也不行，猫着腰出了会议室，走到外面，对秘书喊道，送到隔壁休息室来。

她在隔壁的休息室换了鞋才进去。

至于韩省长说了些什么，这一段她没听到。但是，韩省长在背诗。至于韩省长为什么要背诗，她也是云里雾里。

韩省长背完最后两句，说道：“这种款冬花，最为常见，但是我们在座的都不知道它叫什么花。更不知道它是一味药。

所以，我十分欣赏肖秋良同志的态度，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责怪他。

他可贵的地方就是自己分管这一块，专门请了一位老中医，向老中医学习。这叫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

如果我们每个分管领导都像肖秋良同志一样，你那块工作就一定能抓好，费铭同志，你说是不是？”

费铭书记说：“对，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干部。”

韩省长说：“至于淡家坤同志问我要钱，这个，会给一点。但是，不能靠等和要这两个字。

我听皓明同志说，北水就是县内集资。只有紧紧把景区发展与全县人民的利益紧密联系起来，群众才拥护，钱也不是问题。

具体拨多少钱，回去研究之后再定。我就说这么多。”

会议室响起一阵掌声。

费铭书记说：“之县如何发展，韩省长作了重要指示。资金如何筹集，也给我们指明了方向。下一步怎么办？就是认真贯彻落实省长的指示精神。

埋头苦干，干出成绩，下次再请韩省长来视察，我们要以优秀的成绩来回报省长的关心。今天的考察活动到此结束。”

大家纷纷起身，站立，让韩省长一行走出会议室，才往外走。

再坐缆车下山，回到停车场，之县的领导们站在车门口送行。

车队离开景区，向无何市区疾驶。

到了无何，下榻市委招待所。招待所是一家不对外的小宾馆。里面只有三栋小楼。

小桥流水，花香扑鼻。一般是外面来了贵宾，领导，或者下面县市的领导来无何住的地方。

韩省长、林秘书长、陆皓明、曹秘书住一号楼，其他工作人员、记者住二号楼。晚餐过后，大家休息。

晚上七点半，无何市委常委要向韩省长集体汇报工作。当然，这种汇报会，陆皓明就没有资格参加。

他仅仅是一个厅级领导。行程表上安排得清清楚楚，哪些活动，哪些人参加。

凌开封已经告假，连晚餐都没吃，叫一个朋友开车，回大浒村看望爹娘去了，保证晚上十点赶回。

陆皓明回了无何，而且是陪韩省长一道下来考察工作的，早就传开了。他们借机都来一号楼想看望陆皓明。

无奈公安人员安排了岗哨，大家都进不去。这时，任志远打来电话，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回无何了，现在与唐局长在高速公路上，半个小时到家。

听说你那儿进不去，半小时后，麻烦厅长大人走到招待所门外，我们来接你。”

陆皓明一想，反正没事，也好久没和志远、老唐相聚了，说：“行啊。我到外面散散步。到时你打电话。”

陆皓明信步走出招待所，走到外面的主街上，夜色朦胧，那些行人也不认识他。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一经产生就不可逆转。

他拦住了一辆的士 。

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儿，陆皓明说：“市教育局、市一中、杏林小区，大风中学，这几个地方，你带我转一转。”

司机问：“就是转一转？不下车？”

“对，每到一个地方，你就停下，我说走，你再走。”

司机懂了陆皓明的意思，说道：“你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对。”

司机边开边说：“你在这边工作过，不喊个朋友载你转一转？”

陆皓明说：“不打扰人家。这样挺好。”

司机说：“你一定是个成功人士。”

陆皓明的兴致很好，他就希望和一个陌生人拉拉话儿，便问：“为什么是个成功人士呢？”

“因为只有成功人士才有这种情怀，愿意到自己工作过的工作看一看。认为这里的山水给你带来了好运。”

陆皓明心想，是吗？也许司机猜对了一半吧。教育局是他的发家之地，一中是他曾经的下属单位，杏林小区是他住过的地方，大风学校是好友任志远创办的中学。”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都没看，点一下按钮就说：“志远，你先回宾馆。”

里面传来的却是陈惠玲的哈哈大笑：“要回哪个宾馆啊？”

陆皓明笑道：“我以为是任志远呢。”

陈惠玲说：“我到了市里，想和你见一面。”

“今天不是见了无数次吗？”

“有件事想当面向厅长请教。”

“那你去南国大酒家大厅先休息吧。我还要20分钟。”

到底陈惠玲有什么事呢，下节讲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