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文化厅的氛围也变得异常紧张。

肖歌专注于三禾，与何勤奋共同负责明年元月份的景区开张。工作紧锣密鼓，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谷雨、朱倩、伍家声和陈莉几乎没有回过家，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加紧协助淡水方面准备开幕式。

段有义主持的评选工作已经完成，包括魏海生、乔逸凡等十位杰出的民间工艺师入列，成为雁南首届民间工艺美术大师。

陆皓明深知这次表彰大会的重要性，为了确保大会隆重举行，给段有义增派了力量。宁桂生和卓航被调入段有义团队，协助段有义完成表彰大会的准备工作。

这是对段有义工作的高度认可，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段有义感激涕零，他知道，有了这两位得力助手的加入，他们的准备工作将会更加顺利。

陆皓明把凌开封叫来，神情严肃地向他交代了一项重要任务——这几天候命，陪同韩省长下乡调研。

凌开封一听，有点不相信，厅里有这么多副厅长、处长，这种好事轮得到自己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陆皓明点了点头，向凌开封详细介绍了这次下乡的行程安排，以及凌开封跟随下乡的主要任务。

凌开封说：“厅长，要我写考察报告，这些没有问题，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领导，有哪些注意事项，您要教教我啊。”

陆皓明笑了笑：“胆子要大一点，省长也是人。你注意三个方面就行。第一，这次是坐省政府的大面包车，在车上少说话。

第二呢，你要记录省长的谈话，时刻要跟随省长，当然，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其他记者们也一样。你就把自己当成记者就行。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找宁主任申请买一支新的录音笔，配个新照相机。

第三，对人有礼貌，在工作期间，不仅要对同去的领导有礼貌，对下面县市的领导，乃至基层群众都要有礼貌，我们是代表省一级机关的形象。

注意这三点就行了。不要太拘谨，我们都是在工作中学习嘛。你等于是我的秘书，好不好？”

凌开封心情既紧张又激动，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等韩省长的通知。12 月 25 日，文化厅办公室收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本月 26 日至 28 日，请陆皓明参加韩省长主持的下乡调研活动。

次日上午七点半，小谷送陆皓明、凌开封赶到省长楼。

所有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包括省政府办公室厅林秘书长及工作人员，还有雁南日报、雁南电视台等媒体记者。

陆皓明带凌开封上前，先与林秘书长握手，然后介绍道：“这位叫凌开封，负责这一趟的文字工作。”

林秘书长竟然与凌开封握手，凌开封很激动，连说秘书长好，秘书长好。

一会儿，曹秘书陪着韩省长出来，陆皓明又带凌开封上前，凌开封迟疑了一下，既有点怕又有点激动，还有一份温暖。陆厅长这么关照他，把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介绍给首长？

陆皓明上前，韩省长伸手与陆皓明握了一下，这也是一种礼遇，通常情况下，在公众场合，省长不会主动与下属握手。

陆皓明对韩省长说：“这是我们厅里的笔杆子凌开封，负责这次文字整理工作。”

凌开封躬身道：“韩省长好。”

韩省长看了一眼凌开封，点点头。然后朝考斯特商务面包车走去，站在车子旁边一众工作人员和记者站成一排，向韩省长行注目礼。

韩省长对他们扬了一下手，林秘书长陪韩省长入内，曹秘书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陆皓明上车。

凌开封跟着工作人员和记者们上车，他主动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车出省政府大院，调研之旅开始了。

上了车，韩省长对坐在过道边的林秘书长说：“通知无何市委，不要搞什么边界迎接，直接到县委机关见面。”

林秘书长马上走向车尾去落实省长的指示。

凌开封是第一次直接与这么多高级别的领导同坐一辆车，他如在梦中，又时时提醒自己要警觉，千万不能出差错。

车子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出城几乎一路绿灯。

他想，哪里碰得这么好？应该是通知了交警部门，加上前面有警车开道。

他听说过一个没有考证过的说法，如果第一个红绿灯是绿灯，一路开过去，基本上是绿灯。

原因是每个红绿灯的间隔时间是通过计算的，从理论上来说，这个绿灯到下一个路口的绿灯，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两者正常的间隔距离。

反正不管对不对，在经常堵车的上州城，这辆面包车是畅销无阻。

出城上高速就更快了，警车在前面飞奔，面包车保持一定距离，两车如入无人之境。不到两小时，前面又出现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警车，另一辆也是考斯特。

凌开封知道，这应该是无何市委的车，他们在前面带路。

20分钟后，车子就鱼贯而入，驶入了之县县委大院。

车刚停下，凌开封发现，最先冲到车门，准备下车的竟然是记者和工作人员。

凌开封有样学样，立即起身，也走到了记者们的身后。

车门一开，记者们冲下车，站到四五米开外的地方，纷纷举起照相机。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跑前跑后。

只见一众官员上前，主动站成一排，很有秩序。

第一个出来的是陆皓明，然后才是林秘书长、曹秘书，最后出来的是韩省长。

无何市委书记现在是是费铭，市长是秦三学，后面才是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市委秘书长，市政府秘书长，以及之县县委书记淡家坤，已经转正的县长陈惠玲等人。

费书记在向韩省长介绍之县的主要领导。

韩省长与淡家坤、陈惠玲握手。

然后是谈家坤与费书记耳语几句，由他领路，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凌开封以前也来过之县县委机关，这次来感觉到了另一种气氛，到处干干净净，整个院子里极少有人走动。

即使正在走路的干部，见到这一行人，也立马站住，不敢动弹，向他们行注目礼。

凌开封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记者们有特权，他们很自由，跑到最前面，不断地拍相，他也跟上去，对着领导们一顿狂拍。

他发现，这个时候，无何秦市长不是主角，林秘书长、陆皓明等人更不是主角。主角是无何费书记、之县淡书记，他们一直在和韩省长边走边谈。

至于无何市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之县的其他领导就无足轻重了。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他们之间，倒是在小声交谈。

陈惠玲陪林秘书长。

凌开封像其他记者一样，不断跑动着，从各个角度拍摄，这时，陈惠玲快走几步，闯入了镜头。

大约是韩省长问了淡家坤一个什么问题，淡家坤叫跟在身后的陈惠玲上前来回答。

陈惠玲回答了问题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陪着韩省长向前走去。

陆皓明有点着急。陈惠玲不是不可以陪着，但她插在费书记与韩省长之间不妥。

费铭、淡家坤才是市县两级陪同的主官。

陆皓明心里想，太爱表现自己并非明智之举。所谓官场——就要在不同的场合，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韩省长没有意见，费书记和秦市长有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