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老莫，陆皓明不会卷入这场风波。

他对老莫与周子昆斗，不感兴趣。下去一个周子昆，会有更多的周子昆。

所以，他把老莫的女儿调到进校，希望他好好休息。

想不到老莫提前发起进攻。他不得不出来为老莫出谋划策，免得老莫吃亏。

结果中午传来消息，老莫女婿一班请冤的人，全被抓了进去。

也就是说，谭俊杰回来之后，形势发生了逆转。

除了邓仪到医院打了一转之后，周子昆住进了医院。正在以退为进，开始反攻。

陆皓明坐在办公室，无心上班。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汪市长，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汪市长对他相当好，不能让这些小事去拖累他。

他估计汪市长也不会介入这等小事。因为他只要稳坐钓鱼船，三两年之后，这书记位子就是他的。

陆皓明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

肖晚秋进来汇报工作。听完后，陆皓明说：

“只有一个月了，你组织大家全力以赴，让各县做好展览的准备工作，打一个报告，建议会议开到市博物馆，那儿便于展览。”

肖晚秋点头应诺，然后说：“莫军放了出来。”

陆皓明问：“你认识莫军？”

“我们的车子都在莫军那儿修理嘛。”

“哦。”

肖晚秋笑道：“你不认识他？”

“以前不认识。”

两人正在说话间，陆皓明的手机响了，肖晚秋识趣地走了。

这是刘书文打过来的：“陆主席，莫军放了。”

“为什么突然放了？”

“上面说先调查，何况他只打了人家两个耳光，没有导致轻伤，留置不能超过24小时。”

陆皓明稍稍宽心一点。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老莫女婿又打来电话，说他们也被放了出来。

陆皓明问：“放你们出来有什么理由，或者对你讲了什么话没有？”

老莫女婿说：“那个所长警告我不要再闹了，现在是调查阶段，一切配合调查。

还说依谭书记的意思就是要关你们七天，不过是汪市长保你们，先让你们回去。”

“哦，那你们就配合调查嘛。不要再去闹了。”

陆皓明挂了电话，坐在那儿推理：

老莫女婿最后那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说明谭俊杰的意思是要关下去，汪伟民的意思是暂时放人。

这说明，谭、汪产生了分歧。

但最后的结果，又表明汪的讲话起了作用。

一个副手说话，最后算数，必须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理由无可辩驳。二是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

其他人是哪些人呢？

关键的是政法委书记乔年生。另一个应该是高书记。其他人的支持没有用。

高书记是第三把手，他的意见很有用。但是，乔年生的意见最关键。毕竟他业务熟。可以抓人，但必须符合相关的法律条文。

乔年生为什么听市长的，不听书记的呢？这里面也可以再分析。

一是他的基本素质，工作经验决定了他对这件事的预后判断。觉得先放人才可以稳妥处理。

其次是他受到了唐盛采访的压力，在工作过程中，记者是专门寻找瑕疵的，必须做到程序合法。

周子昆打了人，可以不抓，而抓另一方，这就存在纰漏。

由此，陆皓明就判断出三个基本信息。

一，汪在关键的地方不再让步，说明他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有掌握事物走向的预见。

二，汪在占据着有利的位置，对谭用人在表达不满。

三，后续会有斗争。

也就是说，汪在制止事态向恶性发展的关键时刻，有意无意地卷入了这场风波。

陆皓明推理完毕，他决定坚决站在汪这边，给某些胡作非为的人一些警告，至于其它的后续发展，他不敢想像。

于是，他拨通了唐记者的电话。

通了，但对方又挂了。

陆皓明知道，唐盛不方便接听电话。

果然如此。

谭俊杰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有关工作之后，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宣传部长戴月，叫他马上过来一下。

其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有这省城来的记者不好控制。

戴月过来后，谭俊杰交待他，今天下午迅速赶到省报去交涉。请唐记者不要干涉地方工作。

万一不行，就要戴月去找省委宣传部。这是第一点。

其次，马上派管新闻的副部长与唐记者联系。一定要软硬兼施，不要写报道。

要查找一个外来人员住在什么地方，非常容易。只要住店，派出所就可以立即调查清楚。

很快就查清了，唐记者住在一个名叫“花桥”的私人旅馆。市委宣传部孟副部长在“花桥旅社”堵住了唐盛。

不用说，分管新闻的孟星副部长与唐盛是老熟人了。进门之后，两个人寒暄一番。

孟星抱怨道：“唐大记者，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都是我陪你。你怕我们没有饭吃了，不给你安排住宿？

走走走，换个宾馆，鼎鼎大名的记者，住这么一个私人旅社，到我们市委新招待所去。”

唐盛笑道：“私人旅馆好呢，住到你们市委招待所，老百姓进都进不去。”

任孟星怎么劝，唐盛就是不走。

孟星就只好劝道：“唐主任（省报社会新闻部副主任）。关于教育局这件事，我劝你不要报道。因为那个局情况很复杂。

告状成风，没安宁过一天。你写出来，会很偏颇，最后也发不出。我带你去采访一下陆皓明，就是我们的科协主席。

他现在抓科技发明很有起色，去看一看几个搞发明创造的普通人。那才是替我们无何宣传。”

唐盛说：“我不是单纯写什么打人。想全面了解教育局这个现象，为什么两任局长进牢房。

你说告状成风，但他们都告出了效果，他们是告状成风，还是反腐呢？我觉得他们是反腐英雄。

其次，两任进了牢房，为什么不选一个得力的人到教育局，却选一个打人局长的？证明你们在任人方面也存在问题。

孟部长，你先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孟星被唐盛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笑道：

“不说那些，我们是朋友，那些是组织上调查的事，我们这次拉个勾，你不写行不行？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求求你。我劝说你没有效果，我也不好过日子。”

唐盛说：“不要跟我说这些话。”

孟星决定来点硬的，说道：

“你这样油盐不进，一定要搞周子昆，周子昆也有亲戚朋友，他们一旦对你实施暴力，我也管不了。”

唐盛说：“二留镇的派出所所长是谁弄进班房的，于县的公安局是谁拉下马的？他们都有枪呢。

我从来没有怕过谁。我警告你，我24小时开个录音笔。你说话我记录了，胆敢有人来闹事，我就认为是你指使的。”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不欢而散。

……

陆皓明正在枯坐。唐盛的电话来了。他接通就问：“刚才怎么啦？”

唐盛把刚才孟星来找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陆皓明说：“我叫老莫女婿跟你联系，换个地方。”

唐盛说：“不换，老子怕过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