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大闹厅长办公室，一下就成了文化厅的热点。

副处长下岗，纪检组长有桃色新闻，二者居其一，就是足够人们议论的了。何况二者俱备，既香艳又劲道，一下就在厅里传开。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上州上空，一时电波打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外面的情况先不叙述，我们来看几个当事人的反应。首先来看张慧。她完全失态，虽然没拍陆皓明的桌子，但她愤怒到了极点。

自从柳是如走后，她发现杜颂然不太理她，杜颂然走后，陆皓明更加不太理她。而陆皓明养的那条恶狗段有义，简直就是一条狼，仗势欺人，处处寻自己的碴子。

原来还不属于段有义直接管，自从把她抽调到评选办之后，操他娘的，段有义就像太上皇似的，对她动辄呵斥。

她有苦无处诉，只能跟田芳倒倒苦水。田芳给她出了个主意，就是抓段有义的证据。于是，她暗中了解段有义的行踪，终于弄清了段有义喜欢去北水瑶寨。

她带了一个照片机，拍到了段有义与一个高个子女子——也就是田芳告诉她的，一个叫苗焰的女人，走进了茶馆。

她守在车子上，一直守了两个小时，拍下他们从茶馆出来，分头离去的镜头。

如果不是涉及到这次考核，她不会冲到陆皓明办公室去。现在，她已经失去了理智，非得把这件事闹大不可。

你们不让我过好日子，我就把你们鸡鸣狗盗的遮丑布撕开。她站在大厅开骂，叫喊，说偷人作窃的就坐在座子上，勤勤恳恳的就受到打击报复。

她要告到省里去，告到XX去。

她这么一闹，就搞得尽人皆知。小谷听到了，推门进来，说张慧在大厅里撒泼。陆皓明点点头，没有表态。

小谷吃了一惊，平时说一不二的陆厅长，今天怎么是这个态度呢？他只好退出去。

各个办公室的人把门打开，都在“认真”工作，却没有人出门。

下面我们看来看当事人之二的段有义，他有什么反应。此时，他坐在办公室，他的忠实跟班小张把听到的话，全部转告给了他。

段有义出奇地修养好。他在权衡利弊。说实话，他并没有给张慧打【不合格】。这最低分绝对是文艺处的同志们打的。

自从陆皓明跟他谈了几次心之后，他做了两件事。

一是与苗焰真正断了来往。苗焰现在与本校一位“小鲜肉”年轻老师正在谈恋爱。

二是在这次打分中，他听进了陆皓明【要团结同志】的忠告，即使是无记名投票，他给张慧打的也是“合格”。

有此两桩做保证，他稍稍宽心。他想，第二桩没有问题，就算给你打个“不合格”，你也没有办法。

那么第一桩事呢？就算是调查，他估计苗焰不会那么愚蠢，绝对不会供出他与她有什么私情。

有私情，小鲜肉或者以后的什么“肉”，还会跟她谈恋爱吗？有私情，对苗焰的进步有什么好处？

何况苗焰很在意她的形象，即使吃了亏，也没来找过他。所以，他的第一步是稳住自己，中午再与苗焰见个面。

除了这两位当事人之外，第三位就是田芳。此时，她坐在办公室里心烦意乱。一是没想到这张慧这么冒失，冲进陆皓明办公室去发火。二是没想到张慧竟然撕破脸皮在大厅里骂娘。

她怕的是张慧这种冲动型的人，到时候被陆皓明一吓，一查，会供出自己来，所以，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跑到大厅里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事找领导去反映，在这里骂娘，还像不像个干部？走走走，回你办公室去。”

连斥带拖，把张慧拖回了办公室。

当然，其他人的态度，值得叙述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刘志，他讨厌段有义。他不知陆皓明怎么会喜欢段有义。

真是不管谁当领导，不管如何正直，当了一把手就喜欢小人，这大概是条历史规律。按这个势态，段有义今后的气焰会越来越猖狂。

幸好有人出来撕开段有义的嘴脸，因此，他内心非常痛快。他见没有人去劝张慧，心想，这回，陆皓明应该是理亏了，于是，他借上卫生间之机，在二楼走廊一趟一趟的走过去，走过来。

希望有人喊他进去坐坐，趁机跟大家议一议这事。

另一个人是胡平，他比刘志老练多了。听到张慧的叫骂，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更讨厌段有义。但他不止于讨厌段有义一个人，更希望陆皓明倒霉。

他就是看不惯陆皓明，这事处理得不好，陆皓明不好收场。但他不出门，而是把门关上，给好几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文化厅发生了一件大新闻。

他的语气是一副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对他的朋友们说：“我们厅里发生了一件奇事，有干部骂管纪检组段有义在外面养小三。本来我们厅里平平安安，现在是鸡犬不宁。”

他的这几个电话，全是打给省委宣传部的熟人。

把这件事尽力扩散出去，让文化厅的事成为年底的一大新闻，让陆、段不好过日子。他卖力地一遍一遍给认识段有义的人打电话。

当然，这个时候，方奕雯也有些焦急。年底考核方案是她为首制订出来的，目的是让大家服从管理，所谓末位淘汰也不是真淘汰。

如果大家都合格就不存在淘汰，只有不合格才淘汰，想不到还真有人被处室里的人打了个“不合格”。

现在，张慧在一楼大厅又叫又闹，而且没人制止。她以为陆皓明没在一楼，外出办事了，作为二把手，她理应去制止，于是，她起身往一楼走去。

此时，张慧已经被田芳劝回办公室，方奕雯就往陆皓明的办公室走。

推开门，见小谷坐在那儿，她问道：“你们没出去？”

小谷指了指里面，示意陆皓明在家。

方奕雯推开门，吃惊地说：“原来你在办公室啊。”

陆皓明合上文件夹，点头道：“对。我正想看完这几个文件就打电话给你。”

方奕雯说：“她大吵大闹，我以为你出去了。”

“大吵大闹好啊，有什么要让人发泄出来吧，捂是捂不住的。我从来不怕有人叫骂。”

“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两条，一条是下午召开党组会议，段有义回避，大家议一议如何处理。二是一切按原则来。谁有错就处分谁。”

陆皓明跟方奕雯详谈了五分钟，方奕雯点点头，说：“我马上去办。”

十分钟后，除了段有义之外，其他党组成员都收到一条通知：

下午三点，召开党组会。宁桂生同志列席会议，作记录，田芳列席会议，参与纪律监督。

上午一下班，段有义没有去食堂，开车出去了。

他要与苗焰紧急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