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任志远来了上州，仍然是和老唐一起来的。

他选择离剧团不远的桔天宾馆往下，就邀陆皓明一家吃晚餐。文娟不去，她说要陪超超。到宾馆又是喝酒又是聊天，浪费时间。

反正不远，陆皓明走路过去，十分钟就到了，任志远在大厅等候，引他着上17楼。

打开门，任志远烧茶，端过来放在陆皓明面前，说道：

“没有其他事，就是请你来帮我撑一下门面。南黎镇有块地，离城区不远，相对安静，年前，我请道长看过。他说可以入手。

镇里也准备拍卖那宗土地，非常凑巧的是镇上陈书记也是无何的，与唐局长是熟人。我想请你撑个门面，一起和他吃顿饭。”

想到任志远一路帮自己，陆皓明想都没想，问道：“人呢？”

“在唐局长房间，两人正在聚旧。

陆皓明说：“那我们到唐局长房间去吧。”

任志远引路，敲开老唐房间，陆皓明大步流星走过去，握着老唐的手：“老领导来了，局长好。”

当着外人，他没叫师傅。

老唐握着陆皓明的手，说道：“正在说你呢。”

接着向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介绍道：“陆厅长，陆皓明。”

男子伸手握道：“久闻大名，一直想见一见厅长，没有机会。”

老唐在一边介绍道：“陈正清，南黎镇书记。原来在无何教书，后来参加上州这边的公务员考试，考上了在这边工作。有能力有水平，现在当书记了。”

陆皓明笑道：“郊区的书记都是厉害人，既能唱红脸，又能唱白脸，才能当得下啊。你算一方诸侯了啊。”

“与厅长相比，我是小巫见大巫。厅长当过县委书记，那才算一方诸侯。”

“不，我那个县的财政收入还抵不上你一个镇。”

两人寒暄一阵才坐下。任志远给陆皓明端茶，给陈正清、老唐添茶水。

老唐说：“志远想来上州发展，看中南黎这个好地方。十分碰巧，陈书记又是我的老熟人。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陆皓明说：“和书记是第一次认识，但我与志远是老同学，他这个人叫什么？我们农村里有句俗话——做起厨子以来，从没打碎过碗。”

陈正清笑道：“对，这是我们无何方言。我听唐局长也介绍过，任总是做什么事都赚钱。”

陆皓明说：“请书记多支持他。在无何，他是人熟地熟，办事方便。到了上州，他得重新打开局面。

书记在这边神通广大。多帮助，多提携。而且我这个老同学有个优点，可以批评。批评了他，他明天还是一样对你好。”

大家哈哈大笑。

陈正清说：“他也跟我说了，厅长对他十分关心。在厅长的引见下，他跟教育厅张厅长，刘厅长的关系都不错。办学有教育厅的支持，我有信心，他一定能办好。”

陆皓明一听，任志远在卖“注水牛肉”。连自己都只见过张厅长一次，在任志远嘴里就是朋友了。不过生意人不吹牛，生意就做不开。便含糊其辞地说：

“志远这个人，就是联合国秘书长，只要有人带他见一回，下次他和秘书长就是好朋友了。”

陈正清哈哈大笑。

任志远说：“厅长，别讽刺我。这里没有地洞。”

陈正清一听，就知道陆皓明与任志远的关系非同一般，表态道：

“厅长放心，一是家乡人，二是有厅长作坚强后盾。这宗地目前的竞争性不强，我一定让任总【既好看又好吃】。”

这也是句无何方言，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公正，又要让任志远得到实惠。

任志远说：“没喊别的人，请厅长出面作陪，请陈书记吃顿随便饭。”

陈正清边边摆手：“任总，这句话我要批评你。岂能让厅长陪我，是我们一起请厅长赏脸吃个饭。”

老唐说：“都不要客气了，就是我们四个无何老乡一起吃顿饭。”

下到二楼餐厅，任志远早已订好了包厢。

四人坐下，上来四份凉拌，服务员介绍：里脊肉片、葱姜牛肉、汾酒炝鹅肝，宝塔菠菜。然后上鸽子乌鸡合炖汤，每人一碗。

任志远打开一瓶茅台，说道：“这个绝对是真货。我是年轻的老厨师了。”

酒香四溢。

大家先喝汤，这时菜品上桌，有东坡墨鱼、梁溪脆鳝，太白鸭，杨万里蟹黄豆腐……

任志远举杯，说：“有幸请来陈书记，陆厅长，唐局长，你们都是名人，所以我们吃的也是名人菜，我敬三位领导，希望在你们的支持下，办一所名校。”

说罢一饮而尽。

陆皓明笑道：“难怪又是东坡，又是太白，杨万里。主要是为了办所名校。连点菜都有学问，你不是厨子，以后是教育家。”

陈书记说：“厅长的眼界到底不同，我就没这样联想过。好，借此机会，我敬厅长。”

席间你来我往，喝得热闹。陈正清频频向陆皓明敬酒，说请陆厅长多关照。

陆皓明说：“可以关照，来了明星，我可以送你几张门票。”

陈正清哈哈大笑：“厅长真幽默，你太谦虚了。听任总说，你与好几位省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

陆皓明心里清楚了，任志远又吹牛皮。

既然这样，陆皓明就含糊其词：“非同一般谈不上，工作上有些事情要向领导汇报，有些接触而已。”

陆皓明越是谦虚，陈正清越是恭敬，双手捧着杯子，说还要敬陆皓明三杯。

陆皓明问：“为什么一定要敬三杯呢？”

陈正清说：“第一杯昵，有幸认识厅长。第二杯呢，表明个态度，任志是你的老弟，我们算是朋友。第三杯呢，就是任总和唐局长介绍你的过去，我非常敬佩。

厅长随意，我先敬为干。”说罢，一连喝了三杯。

陆皓明为了给任志远撑面子，说道：“我明天还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陈书记敬酒，岂敢随意？。”

也喝了三杯。

大家喝得高兴，酒精之下，陈正清表态也越来越硬：“任总，你放心来。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陆皓明说：“为了这句话，陈书记，我敬三杯。”

陈书记双手合十，说道：“岂敢岂敢，你明天要参加重要会议，你喝一杯，我喝三杯。”

你来我往，喝了两瓶，吃了点点心，都饱了。

大家也略有点醉意。任志远提议，饭后去洗个足。休息休息。

陆皓明不想参与了，毕竟陈书记只是个科级干部，陪着吃顿饭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便找个借口，说下次陪书记。

任志远提着一个口袋，追到了宾馆外面交给陆皓明：“新上市的智能手机，一人一个。”

陆皓明说：“我已经有了。

任志远说：“送给护士长的。”

陆皓明也不好推却，说声谢谢，往剧团走。

心里想：这世道，任志远不管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做什么事都用心。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赚钱。赚钱是一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