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陆皓明刚刚落座，卓航进来提醒：“今天上午九点，您要参加搬迁办第一次会议。”

“哦，那就通知小谷出车吧。”

卓航打完后，进来说道：“谷司机在前面大坪等我们。”

陆皓明二话不说，把包交给卓航，两人一起下楼。

上了车，小谷边开车边对陆皓明说：“任总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你今天的行程，我告诉他，你今天上午去烟厂。他问下午能不能抽点空到他的学校视察一下。”

陆皓明没有吱声。

打电话给任志远，问道：“任总，你有什么事？”

任志远说：“我开始的想法是，上午到你办公室来汇报几句。听小谷说你要到烟厂开会，烟厂离我这儿不远，看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到我正在建设中的学校看一下。

以前在文化厅，我这儿不归你管，现在，你是我真正的父母官呢。”

陆皓明立即清楚，任志远是遇到了困难，需要自己出个面。这个一定要帮助，便说：

“我等会回复你。”

上州堵车，名不虚传，直到九点二十分，陆皓明才到达。

鲁欣、段有义、李加谟、烟厂郑厂长、宋文武等，在办公楼前迎接。

李加谟开玩笑道：“连市长的车也堵住了，这路不修不行了。”

段有义说：“我们都是早十分钟出发，还没堵上。”

陆皓明笑道：“再不修路，就只能错峰上班了。”

郑厂长引着大家上二楼，进入休息室。

到底是烟厂，摆设都非常豪华。陆皓明等人入座。许朵朵和另外一名女同志就进来泡茶，一个泡，一个端。

陆皓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郑厂长，我要批评你，厂子要搬了，还弄得这么排场干什么？”

郑厂长立即笑道：“向市长汇报，房子没装修，只是这些沙发，茶几是新买的，搬到那边还可以用。”

陆皓明转头，问坐在旁边的鲁欣：“会议怎么个开法？”

鲁欣朝宋文武说：“你向陆市长汇报上午的会议议程。”

宋文武的头像鸭子点水一样，脖子缩了一下，又伸直，笑道：

“是一个非正式的会议，就是让领导们与搬迁办的同志认识一下。我汇报几句，请市长作指示，另外，郑厂长的意思，碰得这么好，请各位领导到烟厂视察一下。”

陆皓明说：“那就开短会，现在是九点半，十点之前，开完见面会，在烟厂看半个小时，我和段书记还要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

鲁欣说：“吃了饭再走吧。”

陆皓明摇摇头：“到处可以吃饭。”

段有义心想，陆市长事先没和我说去另外的地方，怎么不到这儿吃饭呢？还是第一次来烟厂，听说烟厂的接待水平相当高，内部食堂跟五星级宾馆一样。

心里一团迷雾。

宋文武有点失落，心想，借吃饭之机，与陆、段套点近乎，把关系弄得亲近点，想不到陆市长不到这儿吃饭，便说：

“陆市长，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陆皓明说：“下次。”

宋文武讨了个没趣，说：“那我到会议室去准备。”

陆皓明打电话叫卓航过来，其他人也起身走出会议室，到处看看。

卓航进来后，陆皓明交代，给上水县委马有文书记打电话，我十一点到南黎镇看看正在建设的上州南黎国际实验学校。

另外，你叫小谷上来一下。”

卓航走了，一会儿小谷进来，陆皓明说：“你给任志远打电话，叫他在家等着就行。”

这时，宋文武进来，说：“陆市长，请您到会议室去。”

陆皓明站起，由宋文武引导，到了隔壁一个小型会议室。

这是一个椭圆形会议桌，每一个人都摆了座位牌。大家对号入座。

鲁欣主持会议。他说：

“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是一个见面会，我首先介绍到会的领导。”

一通介绍之后，又说：

“下面请宋文武同志介绍搬迁办的同志，并作情况汇报。”

宋文武介绍了搬迁办的十位工作人员。

介绍时，陆皓明注意到有三个女同志，特别是那个叫许朵朵的长得特别漂亮。

介绍完毕，宋文武才说：“下面，我先向到会领导汇报搬迁办的情况，以及搬迁计划。”

宋文武讲了三点。

一是广泛动员，做好思想工作。

二是有序搬迁，先搬车间，再搬总部。

三是对阻挠搬迁的黑恶势力，露头就打，决不迁就。

鲁欣征求段有义、李加谟的意见，请他们讲话。两人摇头。

鲁欣说：“下面请陆市长作指示。”

一阵掌声之后，陆皓明说：“宋书记原来思想不通，现在通了。马上就选好了精兵强将，而且有男有女，男女结合，干活不累。（笑声）

又定好了办公地点，得到了烟厂的大力支持，就是设施豪华了点，我怕这十来人天天坐在这高档办公室聊天。

设备不能换了，但你们心中要装着艰苦奋斗。我看了一下，那位叫许朵朵的同志，打扮得非常漂亮。下去做群众工作要穿得朴素一点。”

大家一齐向许朵朵望去。许朵朵的脸红了。

宋文武解释：“今天是接待领导，她穿得好一点。”

陆皓明接着再敲:

“刚才宋书记表了态，讲了三点。我这个人听别人讲话，历来是听一半，信一半。不听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归根到底，我只看效果。

此外，办公室设在烟厂，郑厂长你也要注意，不要今天放几条烟到办公室，明天又给工作人员发几条烟。他们是为自己做事，不是为烟厂做事。

段书记，你的责任就是加强监督。搬迁办要拿出各种制度，包括廉政制度。你监督不到位就处分你。总之，要建设一个干干净净的搬迁办。

不然，就搬不动。群众说你们搬迁办吃香喝辣，腰包都鼓了起来。群众要闹事，那么，我就只能抓你们。总之，我今天是来打预防针的。就讲这么多。”

大家热烈鼓掌。

谁也没想到陆皓明这样讲话。

首先是鲁欣，没想到陆皓明管得这么细。

其次是宋文武，也没想到陆皓明一句客气话没讲，处处地敲打自己。

再次是烟厂郑厂长，他早就准备了一些高档烟，准备每个人送两条，这时也有点犹豫。

段有义心想，又学了一招。当领导，只有不断地找别人岔子，别人才怕。

难怪陆皓明自始至终在批评别人，别人鼓掌得更热烈，这就是大家怕他的表现啊。

鲁欣是主持人，他最后说：“刚才陆市长作了严格要求，请大家遵照执行。市长很忙，我就不发挥了，下面参观烟厂。”

郑厂长带队，引导着大家到了一个车间，参观了他们的厂部。

卓航来催，说上水马书记电话来催，他们到了南黎镇等候。

陆皓明叫上段有义，与大家告辞。

两辆车已经开到了厂部楼下，陆、段上车，向南黎镇而去。

段有义一直不知道到南黎镇去干什么，打了一个电话给陆皓明。

陆皓明说：“看任志远的学校。”

段有义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