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韩省长把赵、刘两人留下，又给常务副省长郑家山打电话，叫他过来。

四人一起商量，本周三，由郑副省长召集劳动、人事、财政三家落实文化厅3个二级单位全额发放工资问题。

韩仲伦委托郑家山当场拍板。

事情商定好之后，他们才散会。

韩省长走出会议室，对陆皓明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对杜颂然很不满，只会官话连篇，没拿出任何有用的主意。

回到办公室，他打电话给郝部长：“维屏同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十分钟后，郝维屏走进了韩仲伦办公室。

韩仲伦问：“文化厅的陆皓明是通过县厅交流上来的，你向我介绍一下这个同志过去的表现。”

郝部长非常注意，不能让省长知道他以前就了解陆皓明，便打了一个电话邱少霆，说道：“你到干部档案室，把那个陆皓明入选厅县交流的档案送到韩省长办公室来。”

然后才对韩省长说：“这个干部当过无何市教育局长、之县县委书记，详细情况要看档案才知道。去年考察时，在十几个县委书记中排名第一。”

一会儿，邱秘书将资料送了过来。

韩省长仔细看了陆皓明的档案，考察评价，对郝部长说：“这干部你要注意培养，我觉得可用。”

郝部长领会了韩省长的意图，走了。

……

此时，陆皓明已到达歌舞团。他对迎侯的谷、朱、伍等三人说道：

“聚餐是次要的，庆祝胜利也是次要的，随便炒几个菜就行了，我想和你们开个小会。”

朱倩把大家引到她的办公室。

陆皓明说：“刘省长、韩省长高度关心我们，解决了3个单位的老大难问题，确实可喜可贺。但有两桩事，你们一定要做好。”

朱倩说：“厅长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永远跟你走。”

伍，谷两人哈哈大笑。

“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全员上岗。

有些人虽然没有离岗，但有人上班报个到，开的士去了。有人向团里交点钱，开餐馆去了，有人干脆以病休的名义长期休假。

这些做法，现在不行了。你们明天开会，宣布一条：后天必须上班。没事也要坐到办公室。

因为韩省长说了，发了全工资，你们不做事情，别的单位就会比。远的不说，就是群艺馆，图书馆，他们天天要上班啊。

果然现在你们发了全工资，仍然开的开服装店，开的开的士，不要一个月，告状信满天飞，省领导一听，对啊，发了工资不上班，那就还是发半工资吧。

到时就被动了。

所以，你们要迅速开会，硬性规定，要么上班，要么辞职。请你们在会上说这是陆厅长说的。”

三人点头，表示明天就发通知，后天一定开会落实。

陆皓明说：“第二件事就是拜托你们，一是给新来的杜厅长打个电话，感谢他，感谢厅党组。二是要在你们单位宣传，这是杜厅长为首的党组集体争取的。”

伍家声咧嘴冷笑道：“他有什么功劳？第一，柳是如没管过。你来了才提上议事日程。第二，杜厅长骑虎难下，只好捡起这桩事情，仅仅是汇报而已。

文化系统全体干部职工都清楚，没有你，就不可能解决，我不打。”

谷团长说：“我也不打。他根本就没一寸功劳。”

朱倩说：“我也不打。”

陆皓明虎了脸，说道：“我是为你们好。搞得不好，我陆皓明可以换个单位工作，你们呢？换到哪里去啊？马上打。”

朱倩说：“打就打呢。反正是演戏。”

她打到外面打了一阵电话进来，笑道：“谷团长上。”

谷雨走到外面打了电话。

伍团长说：“陆厅长，是你下命令，不然我真的不愿意打。”

说罢，他才走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开完这个小会，大家下楼吃饭。这顿饭吃得热闹，大家都喝了点酒。

吃完饭回到家，陆皓明给方奕雯打电话，说下午不上班，他想休息。

他好好地睡了一觉，直到文娟下班回来才起床。文娟抱怨说：“你手机没电了吧？我打你电话，你老是不接。”

陆皓明一看，果然没电了。

于是充电。

文娟忙着做饭菜。

吃饭时，陆皓明启动手机，发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他一看，文旅办没人打，领导们也没找他。

大多数是没有名字的电话。再往下翻，四个出国的杂技团小组长，竟然全都打了电话过来。他明白了，这些都是听到可以发全额工资，纷纷打电话来向他表示感谢。

他一个也没回。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孟子桂的，便接通了。

孟子桂打通电话之后，说道：

“陆厅长，你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你对我有意见啊。可是，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大恩人……”

说了两句“大恩人”之后，那边就不再说话，而是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声。

陆皓明知道，他是听到发全额工资的消息了，想说几句感谢话，误以为陆皓明还记他的仇。

“别哭，哭什么？我是手机没电了，关了机。”

孟子桂哭得更伤心。

陆皓明不停地安慰孟子桂。安慰了好一阵儿，孟子桂说：“你是我们的大恩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争光。”

文娟在一旁听着，问道：“谁哭啊？”

陆皓明关了机，说道：“你不认识，杂技团一名演员，给他们解决了全额工资，从国外打来电话感谢。”

文娟点点头。

陆皓明坐在那儿，有些木然。

文娟问：“你怎么啦？”

陆皓明感叹道：

“我到文化厅时，有些朋友对我说，文化厅那些演戏的戏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名堂挺多，不好领导。

这大半年下来，我觉得这班人其实很好管理。我只是帮他们提出来要求，真正解决问题是刘省长，韩省长。他们却把功劳都记到我身上。

这个孟子桂是个刺头，谁也不怕，敢拍柳是如的巴掌。刚才却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你只要对他们好一分，他们就对你好十分。

他们很好打交道啊。”

文娟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们好，他们就对你好。谁愿意和领导对着干呢？”

是啊，谁愿意和领导对着干呢？陆皓明念着文娟这句话。心里想，与领导对着干，都是逼出来的。

他希望新厅长不再像柳是如一样，围着谁不听话那点小事转。

而是要多关心些干部职工的切身困难，多让他们有一方舞台表演。

他们需要的是一方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