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上午九时，杜颂然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韩省长办公室，曹秘书说：“杜厅长，请稍等。”

曹秘书给杜颂然泡了茶，杜颂然坐下。他知道省长很忙，几乎天天开会，出席各种活动，能坐下来听取一个厅长的汇报，往往是商议很重要的事情。

他只好耐心等。因为省长真的难找。

此刻，坐在韩省长办公室的不是别人，正是陆皓明。

陆皓明在前天就跟曹秘书预约，韩省长答应今天八点半见他。

事实上，按照预定时间，韩省长与他谈话应该结束了。但韩省长对陆皓明汇报的之县，北水两县的旅游现状非常感兴趣。

单纯的汇报，变成了一问一答。

韩省长问：“之县的中药材可以做到多大规模？”

陆皓明说：“我跟之县书记淡家坤交流，中药材只能慢慢来，它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但是，可以以【独活山】为中心，号召周围的乡镇也种药材。”

韩省长点点头，问道：“北水的情况应该好一些。”

陆皓明说：“对，北水主要是那些山坡草多，平缓，所以当时我就建议他们养牛。而牛的成长相对较快。

这一次我去，已经漫山遍野是牛群了，所以，我建议他们在吃文化上做出特色。”

韩省长想了想，说：“皓明同志，你的创新意识非常强，执行力也很强。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三个县在旅游方面找到可行性道路，你相当不错。

我准备抽几天时间，专门看看之县，北水。增强感性认识。你那个三禾是元月一日开张吧？"

"对，这个方案已报到刘省长那儿。”

韩省长说：“开来省长跟我汇报了一次，我有个想法，12月份最后三天，你陪着我去之县，北水看三天，回来后就参加三禾的开张仪式。”

陆皓明立即说：“省长这样重视三个地方的旅游发展，亲自去看，必将推动三个地方的旅游发展。”

韩省长问：“之县与北水有什么不同？”

陆皓明说：“之县是外资老板投资，独活山景区就让投资公司去办。因为在一般老百姓的眼中，外资可以带来税收，但税收是县政府的，与他们的关系不大。

所以，之县要建立另外的中药材基地。让老百姓入股。

北水是全民入股，全县老百姓非常支持，所以，这也是一条经验。发展种养殖业式的旅游，一定要让当地百姓参与。”

韩省长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定。我们轻车简从，你就带一名秘书，我们认认真真看一遍。看完，总结和完善全省旅游发展的具体道路。好不好？”

“好！”陆皓明应得非常干脆。

然后说：“还有工艺美术大师的评定工作，我们组织专家评审了十天，评出了十位足够称得上大师的民间工艺专家。元月五号，以省政府的名义举行颁奖仪式。到时请您出席。”

韩省长点点头：“这个事，我就不具体听你的汇报了。以刘省长定的为准，到时，我来参加会议，但不讲话，由刘省长讲。

这个事情，我要先看一看。只能五年评一次，没有这么多大师。大师也有个成长过程。”

“好的。您能从百忙中出席，对民间工艺专家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坐在外间的杜颂然，如坐针毡，等人久，嫌人丑，他足足坐了20分钟，里面的人还没出来，虽然他贵为厅长，但在这种地方，也得像小学生一样，坐着不敢动弹。

省级机关的秘书都是一个模子，他们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除了给来人泡茶，简单暄寒几句，一般不会和来人谈笑的。

所以，曹秘书对任何人都一样，不远不近，保持着礼貌，又一切公事公办。

杜颂然坐在那儿无奈，上了一趟卫生间，其实他没有尿意，只是上厕所等于放风一样，可以自由点。

他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万难万难挤出几滴，洗了手，甩甩手，回到韩省长办公室时，曹秘书急忙朝他说：“快点。”

意思是告诉他，里面的人走了，你快点进去。

杜颂然小心地推开虚掩的门，躬身道：“韩省长好。”

韩省长望了他一眼，说：“坐。”

杜颂然坐下，他的心情很复杂，准备先汇报工作，再汇报一下自己的个人想法。

这时，曹秘书帮他加满水，把原来的茶杯送了进来，然后关上门，退去。

杜颂然定了定神，他琢磨不透韩省长的表情。韩省长好像仍然在看公文。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省长，我先作一个检讨，在上次研讨会之后，没有迅速贯彻您的指示，原因是多方面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理解不够，执行不力。”

“贯彻我的什么指示？”

韩省长抬起头，望着杜颂然。

杜颂然一愣，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连刘开来都批评了我，你省长不知道吗？这是借故讽刺我？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就是您提出的【创意是旅游的灵魂，产业是旅游的护翼】。”

韩省长似乎明白过来，点点头。

杜颂然接着说：“为了认真贯彻您的指示精神，我们想在近旬召开一次全省旅游工作会议。把您的指示传达到每一个县，所以想开一个县市旅游局长，分管旅游的副县长副市长会议。”

韩省长望了杜颂然一眼，说：“不要开。”

杜颂然像在黑暗中被人打了一闷棍，打得昏头转向，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韩省长是什么意思，是对他愤怒不已，断然否认他的决定，还是一句气头上的话。

他打了一个冷颤之后，再次作检讨：“韩省长，请您多批评我，我当时确实敏感性不高。没有及时传达，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但是，现在传达，亡羊补牢，可以及时扭转全省旅游发展的方向。”

韩省长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只是看了文化厅的短片，有感而发。到底要怎么样发展，陆皓明同志去之县，北水作了一次调查。

我想自己亲自去看一趟。到底怎么做，看了之后，再研究。”

杜颂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不同意开会，忙讨好地说：

“那我陪你下去调研吧。”

韩省长想了想，说：“你要去调研，但是不是陪我，是你自己去你管的地方去调研一次，元月初，我们再碰头。一起研究好不好？”

领导说“好不好？”就是一句送客的话。

他本来想跟韩省长提要求，说自己不想干这个厅长了，请求换个岗位。但在这种气氛下，不适宜提。

说不定省长一气之下就答应，说：行，给你换个岗位。

换到哪儿去，却不是你可以提要求的，那就坏了。

他站起来，躬身笑了笑，说：“好，那我立即下去调研。”

杜颂然走出省长大楼，心里想，这是刘开来整我。韩省长根本没有急着要开会的意思。

上了车子，这次他直接对司机说：“回去。”

车子启动后，他立即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通知各位党组成员，立即召开党组会，我有韩省长的重要指示要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