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餐，大家返程。

上了车，大家都有些疲倦，纷纷打起瞌睡。

一会儿，都美珠走过来对陆皓明说：“陆主任，我家就在县委机关。我休息一天，星期一再来上班。”

陆皓明点点头。

车到淡水县委门口，都美珠要下车。陆皓明也下车，与何书记、毕县长握手辞别。

从淡水到省政府只要半小时，司机还要赶回淡水，他开得很快，不到20分钟就进了城。

快到省政府门口时，归百川走到陆皓明身旁，附耳说道：

“主任，我有个想法，能不能回单位和大家说说？”

“有想法？”

“对，我比较激动，本来想在车上就和大家讨论。但是怕司机听去，那就不是我们的创意了。”

陆皓明点点头。然后向方奕雯招手，方奕雯走过来，陆皓明和她耳语几声。

方奕雯点点头，站起来说：“大家回单位，先休息十分钟，再到创意室开个小会。”

大家下车，步行回办公室。

十分钟后，都到了创意室。

陈雨嘉泡好茶，端到各人面前。

方奕雯说：“归组长有个想法，迫不及待地想和大家分享。虽然是周末，我们还是开个会，听听他的创意。”

众人望着归百川。

归百川说：

“陆主任那个沙子的创意，我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注意到砂卵石，有了点启发。

我观察了好几家老百姓地坪里都堆着卵石，问他们用来干什么。

他们说小的直接送到混凝土搅拌站，大的粉碎之后再送。我看了那些石子，全部做建筑材料浪费了。

可以设立一个【淘石园】，把河里捞上来的石头集中堆放，周围设置围栏，建成一个【奇石淘宝园】。

说罢，他就从袋子里掏出十来颗小石子放在桌上。

大家抢着观看。

陆皓明一看这小石头，有的像南京的雨花石，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颜色多样。还有两颗小石子，两头大中间小。

苗焰一把抢过那两颗小石子，惊呼道：“这就是超市买的那种14块一斤的彩花生。”

“14钱一斤？你真是富婆。”陈雨嘉说。

苗焰说：“真的，那种长条型花生，剥开之后，花生皮上有一圈一圈的彩色花纹。”

说罢，她把其中一颗给了陆皓明，另一颗给了方奕雯。两人都吃了一惊，这真是有心才会发现。

陆皓明问：“这类石头多吗？”

归百川说：“您说翻沙子，我就注意了卵石，多不多我不知道，但翻了一阵就捡了一些自己喜欢的。”

陆皓明说：“这个想法不错，首先让卵石增值，翻一遍之后，再把剩下的送砂场。二是多了一个游乐项目。”

方奕雯说：“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这个人不喜欢的，在那个人眼里是个宝。这个设想好。”

大家热烈地议论起来。

有人说，上州上千万人，喜欢石头的一定不少。

苗焰说她学校里有好几位奇石爱好者，经常到水月街古玩市场去淘宝，家里有养了很多石头。

冯卓瑞，就他们院里有几位退休老头喜欢捡来石头。

其他人虽然没和喜欢石头的人打过交道，看着这些石头，都说喜欢。

陆皓明说：“首先要表扬归百川同志，有一双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之处。大家想想，如果这种石头多，我们怎么办？”

归百川说：“我刚才讲了，设立【奇石淘宝园】。”

陆皓明问：“具体怎么做？”

于是，大家就议论开了。

有的说，设立一个围场，进场之前交一百元，任你捡。

有的说，一百元任人捡也不合算，分类算，像这种小石子，好看，价值要高一点，论颗计价。

大的石头，奇形怪状，过称论斤两，按重量计价。

还有的人说，在淘宝园建一个滑沙场，大人捡石，小孩滑沙。

这时，小谷举手。

大家停下来，一齐望着他。

小谷像做了坏事一样，满脸通红。

他摇摇头：“还是不说了。”

陆皓明虎起脸：“这是讨论，无论你的方案多么不成熟，甚至可笑，也可以说出来。”

小谷摸着头，说：“我一时冲动，说出来不道德。”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大家一齐道：“说。”

连方奕雯也鼓动他：“道德不道德，你先不要给自己划框框，说出来，让大家分析。”

小谷的脸成了猪肝色。他确实想了一个主意，但是，说出来怕人笑话他。

在犹豫之间，他看见陆皓明那道严厉的眼光朝他射来，浑身发怵，身子颤了颤，一咬牙说道：

“收集一些古铜钱，砂石从车上卸货的时候，每次扔进几枚。”

众人全惊呆了。

他们迅速地理解了小谷的意思——翻着翻着，竟然翻出了古铜钱。一传开，呼的一下，不知有多少人去做淘金梦。

这确实是个吸引人的好主意，但是，这样道不道德，大家一时拿不定主意，一齐望着陆皓明。

陆皓明也是哭笑不得。

从纯粹的商业策划上，他这个点子确实绝了，听说有铜钱翻，去的人肯定多。那么捡去的石头也多。

人流量就是经济，去了要吃要喝。

但是，在道德上来说，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一种人为的作假行为。

陆皓明大脑转得飞快，然后有分寸地说：

“你能意识到有违道德，说明你还是一个有道德的人。点子不错，但不用能。”

大家哈哈大笑。

不过，大家从内心上还是很佩服小谷，虽说这种手段不能说出来，但是，如果自己去开个这样的淘石园，说不定就照着他的去做。

陆皓明总结道：“今天集思广益。我们把这个【奇石淘宝】创意记录下来，到时交给淡水。

他们实不实施，如何实施，由淡水决定。耽误大家的休息了。其他创意，下周提供。

不过，今天归百川同志的创意，对我们还是有很大启发。明天休息吧。”

会议一散，陆皓明就回家。

一路上，小谷像犯了错误一样，红着脸，一言不发。

陆皓明说：“别有什么思想担负，从纯商业的角度，你这个是个绝妙的点子。”

小谷听了这句，心里才回暖。尴尬地笑了一下。

陆皓明说：“有些事，你可以这样做。但说出来了，就不能做了。比如你私人办个这样的场子，你一个人这样做，别人都不知道，可以。

说出来了，大家都照着你的做，传出去了就不道德。”

小谷说：“反过来行不行？”

“反过来？”

小谷说：“就是光明正大做这件事，到时候景区大力宣传，张贴布告：不要为了吸引大家来捡奇石，往砂卵石掺铜钱。”

陆皓明捂着肚子笑痛了，他实在想骂一句粗话——你他妈的真是个人才。

笑够了，陆皓明说：“这个倒是可以，你不能在这里上班了？”

小谷紧张了：“不能上班了？”

“自己去开个策划公司，可以赚大钱。”

小谷整个人才活泛起来，笑道：“谢谢主任表扬。”

陆皓明说：“下周一，你把反过来做的思路，写成方案，自己贴到【头脑风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