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文娟坐车回了无何。

谷团长把招聘公告请陆皓明过目，陆皓明看过之后，说道：“周一发出。”

吃过晚饭，陆皓明就到街上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不远处有个书店，他走进去选了几本书，全是关于文艺方面的。回到房间，他找出一本《浅谈剧本创作》看起来。

看了几页，伍家声打来电话抱怨道：“陆厅长，你搬家也不告诉我，我现在过来。”

半个小时，伍家声就到了。

陆皓明倒了一杯茶给他。伍家声说：“我从陈莉那儿听说的，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谷团长叮嘱不要告诉任何人。谷团长叫她是过来一起买东西的。”

陆皓明笑道：“这不叫搬家，是找个地方住下来。以后真的搬了家，我要请你吃饭。”

伍家声说，他给团里100万，消息传开，团里的人奔走相告，说新来的陆厅长看上去严肃，其实是菩萨心肠。大家一定要他感谢陆厅长。

他也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就买了一对青花瓷，等会店主就会送过来。

陆皓明没有拒绝，说：“谢谢团里的同志。”

伍家声从包里翻了一阵，掏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们团里的一名老师傅，要我交给你的一个秘方。”

陆皓明一看，信封上写着“陆厅长亲启”。

他定定地望着伍家声，问道：“这是什么？”

伍家声说：“我也不知道。”

这时，外面电话响起来，伍家声下楼，一会儿指挥两个店员，把大个花瓶抬了进来。

陆皓明说：“那就放书房吧。”

店员走了。伍家声说：“我正在找对外友好交流协会，我有个朋友跟王楚维会长关系好，到时要请您出面陪王会长吃顿饭。”

“好的，你们提前一天通知我就行。”

两人正在谈工作，敲门声响起。

伍家声开门一看是黄晓，黄晓后面还站着一男一女。

他与黄晓打过招呼，知道陆厅长有事了，回头道：“厅长，下次再拜访您。”

陆皓明站起来扬扬手。

黄晓将秦梦和万紫芊介绍给陆皓明认识。

陆皓明跟他们一一握手，正要转身泡茶，万紫芊说：“我们自己来。”

紫芊泡了茶端给黄晓和秦梦，然后又拿起陆皓明的杯子加满了水，走过来坐下。

秦梦说：“陆厅长，黄晓说您要和我们两个见面，我既激动又有些紧张……”

黄晓打断道：“陆厅长没有架子，平易近人。”

陆皓明笑道：“激动的应该是我，黄团长一直在创作剧本，今天说这个剧本来源于真人真事，我听了非常高兴。

艺术来源于生活。真有这么回事，就经得起评委挑刺。这不是虚构的。

我没跟黄团长商量，心里有个想法，正式演出时，大幕一拉开，后幕上就要打这么一行字：本故事发生在雁南省上州市淡水乡三禾村。”

黄晓拍了一下茶几：“太好了，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陆皓明接着说：“当演出结束尾声时，全体演员站在台上谢幕。这时，要响起画外音：

【本故事的真实主人公秦梦和万紫芊也在来到了现场，下面有请两位与观众朋友们见面。】……”

陆皓明还没说完，黄晓又拍桌打椅，叫道：“绝了，绝了，绝对的一等奖。”

黄晓这么放肆，秦梦和万紫芊也放松了。

“这也是一个机会，你迅速回乡，筹集资金栽树，戏剧公演后，等于为你打了一个广告。结果就是你的景区还没建成，就人山人海了。

陆皓明扭头对万紫芊说，紫芊，不要和要什么秦梦闹矛盾。

在上州有房有车，平平稳稳过日子，这是大多数人的生命轨迹。凭你们两个的收入很容易实现。

但是，你们就会成为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中的一员。你们要向黄团长学习。他是一心想成名。年轻人要有志向，这个项目，我非常看好。”

紫芊问：“厅长，您真的看好？”

陆皓明没有回答紫芊，而是对黄团长说：“给你两个任务：

一是去秦梦的老家看一看，亲自体验三禾村的环境。

二是去我工作过的之县高岭风景区看看。

高岭山与三禾村有相同的地方，都是外地移民，都是小数民族同化为汉族。都是利用资源改变家乡面貌。

不同的地方，之县的是一种政府行为。秦梦的是一种个人行为。个人行为更值得歌颂。”

黄晓说：“我正想要出去体验生活了。”

陆皓明说：“秦梦和紫芊，你们要向黄团长多讲一些情况，讲透思想斗争。这样写起来才真实。我只提供一些参考性的意见。其次，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之县，由你们确定。

确定下来之后，我就给之县的县委书记打电话，让他们的宣传部长陪你们去高岭风景区看看。”

黄晓问：“你俩定时间。”

秦梦说：“明天都行，她总不相信这些事。”

陆皓明突然记起一件事，对秦梦说道：“对了，还去白田镇一趟，那里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例子，一位年轻人也是回乡创业。紫芊，你也一定要去看一看。”

万紫芊微笑了一下。

陆皓明说：“不要等到秦梦成了名人，赚了好多钱之后，你又后悔啊，明天就去看。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你应该高兴，应该支持。”

秦梦得意地瞟了紫芊一眼，紫芊撅着嘴，扭了扭身子，白了秦梦一眼。

黄晓说：“看来陆厅长这个媒人做定了。他们正好没有媒人。”

紫芊说：“行吧，谢谢陆厅长。”

陆皓明当即给淡家坤挂通电话。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说了一通，要淡县长安排黄晓赴之县的一切事宜。

挂了电话，陆皓明说：“行啊，黄团长明天开车去之县。”

事情定妥，三人告辞。

陆皓明才打开原老师带给他的信。

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陆厅长，您好。

我叫原奇，送给您一个秘方，主治跌打损伤。这似乎有些不宜，您一个厅长，出入有车，平时有人跟从，不存在受伤的情况。

可是我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感谢您。您一上任，就像春风吹拂杂技团，让我们这些退休老团员感觉一辈子工作过的单位有希望了。

小小方子，您可能觉得对您用处不大，可这是我家五代保留下来的。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痛总是免不了的。对你也许没用，但代表我这个穷演员的一片心意。望笑纳。

另一纸是秘方。

陆皓明一看时间，不过八点，打了一个电话给伍家声：“你告诉我，原老师的电话是多少。”

一会儿，正在看电视的原奇听见手机铃声大作。

他把音量关小，考虑接不接。妻子问：“哪里打来的？”

原奇说：“是个本地号码。”

他妻子说：“接一下嘛。”

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原老师好，我是省文化厅的陆皓明，陆皓明，知道吗？”

原奇愣了一下，对妻子说：“文化厅的陆皓明。”

他妻子说：“就是陆厅长啊，开免提，说话啊。”

“陆……陆……厅长……您好。”

那边说：“方子收到了，我感谢您呢，您太好了。”

“我确实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您。”

“这就是最好的东西，您说得好，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您的这份心意足够大啊。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多多传帮带。

杂技团会走出困境的，会让你们老同志老有所养——”

原奇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一行清泪，打湿上州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