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联合调查组进驻无何后，不住高楼宾馆，选择住在无何市委老招待所。简称“老所”。

老所大门口贴上告示。通告社会各界，凡是对无何市委领导有任何意见、建议，甚至举报的人，均可通过预约，向调查组反映情况。

第一个走进“老所”的是史引霄的爷爷，这个老头拄着拐杖走进来，跟调查组亮明身份后，调查组很客气。

他说：“现在，七十年代的好作风完全丢了，我一个老同志去找谭俊杰，约了三次才见到他。

向他提出教育局不能用郭萍，因为我的孙子就在教育系统。他不听。反而说要我安心修养，不要被一些人利用。

谁利用我？我是一个老党员，秉持公心，说话等于放屁。至于在用人上，他是谁跑谁送，就提拔谁。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我们老同志统计的。提供给你们。”

调查组一看，全是些退下去的副厅老干部。

第二个走进“老所”的是鲁石山，说自己北师大毕业，本可以多干点活，却被谭俊杰长期边缘化。

谭是谁不听话就打击谁，陆皓明无端被关，纪委第一纪检室强迫别人无中生有诬告，这里有一段原始录音，我相信你们，提交给你们参考。

第三个是老莫的女儿。他说谭俊杰为了提拔周子昆，对其他人是无情打击。提拔郭萍时，是因为郭萍送钱送物，连跑鞋也是郭买的。

总之，开了一个头，就有更多的人走进“老所”。

为了让证据更为固定，调查组和陆皓明谈了一次话。

陆皓明说：“谭书记在任人上很有魄力，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他要用的人，一定要用上。

这几年在教育局的任人问题上，足见他魄力带来的影响。2004年到2007年连续四年，教学质量年年倒退。

原来的教学质量排全省第四，现在倒退到全省倒数第四。我不想诬陷别人，其他情况我不太知情，就教育界来说，是整整耽误了一代人。”

调查组觉得这个陆皓明说话比较客气，原来听说他是个刺头，这一次接触，对他的印象还挺好。

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谭俊杰的问题越来越多。

为了确定证据，这个调查组一直到九月底才结束。

调查组带着调查结果回了省里。

到十月中旬，才有结果。

谭俊杰调离无何。汪伟民暂时主持市委市政府全面工作。

至于谭俊杰，暂时也没有安排工作。

无何正式进入“汪时代”。

汪伟民正式主政无何，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前段的事情作一个了结。

一，结束对陆皓明的审查，回科协主持工作。

二，对周子昆，刘建平继续审查。

三，将王灿调离纪委，降为一般干部，到工商局工作。

一、教育局仍由田毅同志带管。

……

别的暂不叙述，只说陆皓明出来那天，由老唐，任志远去那个隐秘的山庄接他。

任志远见到陆皓明，抱住他就哭了。因为陆皓明胡子深了，身体消瘦。

老唐说：“别哭，出来了就好。”

上了车之后，任志远说：“我是兴奋啊，激动呢，好久没有见到我大哥了。”

陆皓明说：“你们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吗？”

唐、任两人一齐问：“干什么呢？”

陆皓明说：“他们每天发了几页纸给我，要我写交待，我就每天写首诗给他们啊。”

老唐说：“你的心理承受力真强。换成别人早就疯了。”

任志远说：“中午就在酒家，把所有的朋友叫过来，为你接风洗尘。”

陆皓明摇摇头，直接送我回家。我去理个发，晚上到我家喝一杯。

任志远说：“也行，叫上谁呢？”

陆皓明说：“叫上四个人，康师傅，他为这个事，开个车也吓了一跳。小谷，他也是开个车被喊了进去。

肖晚秋，宁桂生，他们两个没有诬陷我。其他的人，以后再慢慢聚。

回到家，文娟一见陆皓明，扑上来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他岳母也不停地擦泪。

任志远说：“嫂子不要哭。”

老唐说：“让她哭一哭，这是对不公平的一种控诉。你是一个男子汉就不要哭。我们男人天生就是来斗争的。”

这天晚上，肖晚秋，宁桂生，小谷，唐师傅不到五点就来了。

肖晚秋见到陆皓明，哭了。

陆皓明安慰她：“肖主席别哭啊。八月份的展览泡汤了。我们十一月份要捡起这桩事，要比以前设想的搞得更好。”

小谷说：“王灿到了工商局当一般干部，他拍过我一巴掌，我等他去工商局上班时，跑到他办公室拍了三巴掌。”

陆皓明笑道：“你太过分了。”

小谷说：“你心软，想搞死你的就是他。”

肖晚秋说：“拍得好。他人又不晓得做，做条狗做得特别厉害。如果不是鲁主席帮我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陆皓明说：“对，还漏了一个人，把鲁主席叫来。”

小谷说：“陆局长，我改不了口，一直叫你陆局长，你回教育局吧。”

肖晚秋说：“小谷，你胡扯，我们科协的主席回什么教育局。现在教育局名声都臭了。”

老唐说：“肖主席不能这么说，我是教育局的呢。”

肖晚秋说：“唐局长，没包括你呢。不过街头巷尾议论教育局，最好笑的是那个刘建平，想当局长想疯了，结果把自己扯了进去。”

老唐故意说：“下一任教育局长不知是谁。新局长上来，一定要把那个孙楚楚调到市里才行。她也算反腐英雄。”

众人哈哈大笑。

响起一阵敲门声，小谷打开门，大家都站起来。

鲁石山见里面坐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说道：“啊哟，各路英雄都到了。”

老唐说：“没带录音笔吧？”

鲁石山朝老唐肩膀上擂了一拳，说：“乾坤朗朗之日，要带什么录音笔？”

众人齐笑。

文娟已做好饭菜，准备了几瓶茅台，叫大家到餐厅吃饭。

众人入席，老唐说：“我们先一齐举杯，欢迎皓明归队。”

陆皓明说：“不，第一杯要由我来敬大家。你们是我最真心的朋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来，我和文娟一起敬你们。”

接着大家再敬陆皓明。

敬了陆皓明之后，老唐说：“这一杯就一定要敬文娟。男人好，好一窝。女人好，好几代。”

文娟说：“不。我先敬大家。我家陆皓明没有你们的关心和帮助，就没有他的成长。以前是这样，恳求大家今后也这样，多帮助他。”

肖晚秋说：“文娟，我以前认为陆主席不错，现在才知道，你比陆主席还强，我要向你来参师。”

小谷说：“你们两个都优秀，只有我老婆真的要来参师。”

老唐问：“为什么呢？”

小谷说：“我老婆说要我明天到纪委门口去放封鞭炮，再送他们一盘霉桃核。”

肖晚秋不懂：“霉核桃是什么意思。”

“一群烂人。里面的核桃仁烂了。”

老唐说：“这个主意不好，只有极少一部分‘烂人（仁）’。大部分是好人（仁）。”

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