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陆皓明才到省委接待处门口，拨通张秘书长的电话：

“实在对不起，迟到了。”

“没关系呢，我们也刚到不久。你一直往里面走，走到底之后左拐，有个小餐厅，你进来就行。”

陆皓明穿过大厅，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往里面走。走廊的左手是一个大型自助餐厅。他想拐了弯的是供一定级别的领导吃自助餐的地方。

果然如此，推开门就有一个小自助餐厅。一个30多岁的女子上前问道：

“你是陆厅长吧？”

陆皓明点点头。

对方说：“我叫方奕雯。办公厅的。秘书长在里面。”

方奕雯在前面引路，把他带进了一个包间。

张立站起来，陆皓明快走几步，上前握手道：“秘书长好。”

张立说：“坐坐，我们三个人吃个简单的饭菜，对了，方奕雯，我们三处的副处长。我请她来当办公室主任。”

陆皓明站起来伸手道：“方处长好。”

方奕雯与他握手，然后端了一杯茶给他。

张立说：“时间紧，我们到外面取食物，先吃饭。”

三人到外面各自取来食物。

张立不说话，只顾吃。陆皓明猜想，张立肯定还有事情，也埋头吃饭。

吃完，方奕雯朝外面叫了一声，服务员进来收拾。张立指了指后面的沙发，说：“到那边坐。”

三人坐下，服务员送了茶水。

张立说：“政府常务会研究通过了。韩省长对刘副省长提出的文化旅游叠加效应，非常支持。要求立即组织班子，办公室地点就选在省政府内，原来的老干部乒乓球协会办公室。

因为乒协换了地方。

也就是说先上马，再履行批报手续。

刘省长明天开会，原来只是整整风，现在换了思路，除了整整风，就是在会上抽人。人员做到少而精。具体呢，从旅游厅抽两人，从文化厅抽两人。从教育厅抽两人。

加上你和方雯，再加一个司机。就是9个人。我只负责协调，就不算在内。

目前10个编制，只进9人。

刘省长考虑到以你为主。指示我找你谈一次，你对进人有什么想法？”

陆皓明想了想，说道：

“从其他单位抽人，我有想法也做不到。只能提一个要求，尽量年轻一点。但从文化厅系统调人，我找了一个特别放心的人了解。

这也是我迟到的原因。据那位同志的建议，就从图书馆、群艺馆各抽一个。”

接着，陆皓明就简单介绍了一下人员情况。

张立点头，然后问：“还能抽一个司机吗？”

陆皓明愣了一下。

方奕雯解释道：

“从省政府办公厅系统抽司机不现实，他们都不想到这种临时机构来。”

张立笑道：“也不是绝对的临时机构，干得好就会变成长期的啦。”

陆皓明试探着问：“如果不是文化系统的，而是下面县市的行不行？”

张立问：“你还到下面县市抽人？”

陆皓明问：“秘书长，我问的是行不行。”

张立喝了一口茶，笑道：“第一，你要抽得动。第二，万一机构解散了，你要退得回去。”

陆皓明心中狂喜。说道：

“两条都可以做到。这个人是我原来在之县当县委书记时的司机，为人机灵，技术一流，各方面都表现好。

至于要他来，我跟县委书记打个招呼就行，退回去也没有半点问题。”

张立说：“只要你能保证，那就定下来吧。事情就谈到这儿，我还要向刘省长汇报工作。”

方奕雯与陆皓明互留手机。

三人站起来往外走，在大门口，张立与陆皓明握手，说道：

“明天见。”

方奕雯与陆皓明扬扬手，他们两人钻进了车子。

等张立的车子开走后，陆皓明才启动车子往剧团方向开去。

走了一半，他就接到了谷团长的电话：

“厅长，你怎么还没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

“好的好的，我有事找你汇报。”

一路通畅。

回到剧团院子里，刚下车，陆皓明就发现谷雨站在专家楼下等候。

他下车，边走边问：“什么事啊？”

“到了你房子里再说。”

进了房间，谷雨煮茶，陆皓明到卫生间漱个口，走出来坐下。

谷雨给他倒了一杯茶，仰头问答：“你没有与柳厅长……”

“与柳厅长什么？直说。”

“没和他吵架吧？”

陆皓明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想到我会与他吵架呢？都当上厅长副厅长了，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吗？要斗也是智斗嘛。”

“没吵架就好。我想问你以前同意柳厅长的亲戚进剧团，现在怎么变了卦。”

陆皓明说：“我是按柳厅长的指示办。”

“按柳厅长的指示？”

“对，上次党组开会研究招聘工作时，我提出谁也不能打招呼，评委一律从北京请，柳厅长表态支持我的做法。党组会议有记录。”

谷雨提醒：“但是柳厅长这个亲戚，你是开了会才跟我交待的。”

陆皓明说：“我现在确实变卦了。他以小心之心来看待我所做的一切。这里挑刺，那里设陷阱。我为什么要给他解决？

至于当时，我确实想和他缓和关系，现在不想了。”

“就是因为他削你的权？”

陆皓明说：“团长，跟你说句实话吧。柳厅长自己表了态，他不打招呼，那么他就不会主动找你和我来说这件事。

我们就装聋作哑，也不提这件事。让这件事自然消失。”

谷雨说：“毕竟他是一把手。”

“团长，我知道你的想法，怕他报复你。如果他对你打击报复，我就到刘省长那儿去告他的状。请你相信我——陆皓明是个有坚强意志的人。”

谷雨一直相信陆皓明。把他作为坚强后盾。也知道他最近与刘省长走得近，便说：

“那好吧。其实他削你的权，下面单位都有意见。我和伍团长倒是高兴呢，你集中精力管我们两个单位。朱倩与饶馆长牢骚满腹，在后面骂娘。”

陆皓明笑笑，不回应，说道：“后天我就到北京联系电影开拍的事，有很多事，我回来再跟你说。总之，你要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这时，张立副秘书长打来了电话，陆皓明起身走到书房去。

谷雨也起身，扬扬手，走了。

“秘书长好。”

“我向刘省长汇报了。他同意你的人选，除了那个司机外，其他2人，就在会上宣布抽调。其他单位的也要求两天内到位。”

“好的。不过明天你在开会之前，征求一下柳厅长的意见。”

“可以。”

挂了电话，陆皓明坐在那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心想：我终于遇到了第二个汪伟民。刘省长开明，果断，用人不疑。

他估计自己这一夜睡不好。自己又没有买闹钟（那时的手机也没有闹钟功能），他竟然打了一个电话给小谷。

“你明天早上七点钟打电话催醒我。”

“厅长，你打错了吧，我是小谷。”

“我知道你是小谷。不会打错。”

这一夜，弄得小谷没有睡好。陆厅长怎么打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电话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