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多，舒总带队，两辆小车到了市委机关院内。这边汪书记带队，田副市长、万局长、郭萍、陆皓明等人排队迎接。

刘处长介绍检查组成员，汪书记介绍迎接人员。简单寒暄后，汪书记说：“统一坐中巴，车子就停院子里。”

宁桂生立即指挥司机把车停好。

大家上车。舒总才掏出一个信封当众撕开，说道：“去之县五平乡看刘家、张家、淡家三所小学。”

于是，中巴住西开，汪书记陪着舒展聊天。

田副市长与柳处坐一起，万局就只好与郭移山坐一起，毕竟他们是同一个系统的人。

郭萍与刘处长坐一起。陆皓明就只好陪苏瑶。剩下宁桂生就陪两位司机。

各人陪自己的客人拉拉话，陆皓明坐在过道的位置，回头对宁桂生说：“联系之县李局长。”

宁桂生很懂事，先给每人发一瓶矿泉水，然后走到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开始打电话。

至于其他人陪着客人说什么，陆皓明不知道。他只是陪好苏瑶。

这苏瑶二十六七岁左右，至于他为什么看得这么准，是从道长那儿学的。

他知道她是记者，而通知上写的是财政厅工作人员。他就不问财政厅的事，怕问多了让对方露馅，只介绍无何历史、风土人情。

慢慢聊着，两人就有了话题。陆皓明说：“无何之所以这样取名，是有个朝代一个远亲王室，被分到这儿当藩王。

他一来，看到这儿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满腹牢骚，就把原来的名字改了，说此乃无何之地。无何是文言文……”

苏瑶马上接话道：“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什么也没有，是这个意思吧？”

“对，这里自然条件差，虽然人聪明，也很努力，但与先进市州在经济上相比，仍然有很大差距，你看道路两旁的老百姓房子就知道。”

苏瑶透过窗子久久地望着外面。看了好一阵才说：“那确实，经济比较差，很少有洋气一点的庭院。”

陆皓明说：“所以在无何要干成一件事，比先进地区要多花十倍的力气。”

苏瑶点点头。

陆皓明这个桥段是事先就想好了的，不管他陪谁，他都会聊得这个主题。

事实上与不太熟悉的客人，介绍当地的历史与风情是最好的话题。

苏瑶问：“听刘处长介绍，你是学教育的？”

“对，上州师范大学，学中文专业。我本人对教育有感情。一个地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要发展，首先是全体人民的思想文化水平要提高。

但这个责任就是教育界来承担，包括教师，更包括教育局。”

苏瑶有同感。

只要苏瑶有同感就好说，陆皓明便给他介绍起林桂海的事迹，说他对学校危房改造有感情，就是来源于他那年扶贫，认识林桂海。

认识到山村还有那么好的老师，坚守乡村当一盏启明灯，照亮山乡孩子们的眼睛。而村小学倒了，林老师把孩子们接到家里读书。

苏瑶问：“林老师的学生那么少，为什么不到其他村的小学去读呢？”

陆皓明问道：“苏主任（管她是不是主任，这个称呼一般不会错）你大概出生在城市吧？

是出生在城市啊，那可以理解。山区的情况是对面喊得应，想要走到对面，却要半天时间。

下了这个山，爬上那个山，直线距离五百米，实际上有好几里。所以，为了实现合校，我们就修公路，把村与村之间的路拉通。”

苏瑶说：“你是个有想法的领导。”

一路拉着话儿，中巴就进了之县，县城绕城线上，有几辆车在等着，陆皓明打了电话给李局长，叫他直接带路就行。

这时，汪书记叫陆皓明。

陆皓明走过去，汪书记说：“告诉你们，就在村里吃饭，这是舒厅的意思。”

所谓舒厅就是舒展。他的级别是副厅，在机关，按规矩是叫他舒总。

财政厅有两总，分别是总经济师，总会计师。但下基层，大家都叫他们为某厅。

陆皓明把汪书记的意见转告李局长。

半小时之后，车子就到了五平乡，一会儿，就进入山区。

山路弯弯，让苏瑶体会到了山区的贫困与艰难。市委机关这么好的车，也左侧一下，右侧一下。

苏瑶难免不撞陆皓明。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

陆皓明说：“是无何的干部们对不起你们，我们没把工作干好。乡里仍然穷，没有修水泥路。”

开了半小时，终于到达刘家村。陆皓明第一个下车，与之县李局长到一边去说事。

汪书记向排队接待的之县领导们介绍省检查组的领导。又向检查组介绍之县的县委书记、分管县长，教育局长。

分管县长再向省市两级领导介绍乡党委书记，当地三个村的村支书。

这时，汪书记说：“谁来介绍情况？”

李局长说：“我来介绍，车子就停在这儿，我们走一走。”

工作人员递给李局长一个电喇叭。李局长开始一路走，一路介绍。

“各位领导，在你们这左前方，原来有一座刘家小学，现在已推倒了。

我们根据市领导小组的意见，生源少的地方，就合校并校。请跟我走。

我们现在要去的学校是张家小学。因为这三个村，张家小学是中心地带，所以，我们只兴建一所学校。

那么新建学校，最重要的解决好学生们上学困难的问题。

所以，我们在市校舍整治领导小组的指导下，以修通村际公路为抓手，解决学生上学难的交通问题。现在我们脚下踩的这条路，就是修建的。”

这时，乡党委书记接过电喇叭，继续介绍：“为了修这条路，我们动员老百姓肩挑手提，我自己的肩膀也磨出了血印子。

这样的村际公路，我们一共修通了13条，做到了学生们，个个走公路。”

大家踩着新修的路，汪书记说：“你们有干劲，学生走的路，比刚才走的路还要好。”

大家一路边看边走，就到了淡家村。淡家村的危房也已推到。然后再走向张家村。

这时，李局长的电喇叭又响了起来：“这等于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两个村到张家村的距离是一样的。”

因为公路拉直了距离，陆皓明感觉，与他以前来看的时候，三所小学近了许多。

来到张家小学，学校正在兴建。苏瑶忙着拍照片，柳处长上前抓起一块砖，往石块上一砸。

村支书笑道：“领导，让我来砸。”

村支书用力一砸，砖还是没碎。

大家前前后后，转着学校看了十多分钟。舒展很满意，对乡里书记说：

“有一点过意不去，来这么多人要你们接待，本来就不富裕，还让你们花钱。”

乡里书记说：“没有什么好招待，就吃点土菜。”

这顿饭就在当地村书记家摆席。果然都是些乡里腊肉，鲜鱼，山上的蘑菇，地里的果瓜时蔬。

大家吃得特别高兴，特别是柳处长一连吃了三碗饭。

吃过午饭，乡里书记说：“还去看看几个村。”

下午又一连看了六个村，这些地方比前面看的还要好。

舒展说：“不看了，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实干家。

实干不只是说做了实事，而是说你们是实事求是，根据实际，创造性地进行危房整改。”

汪书记说：“感谢舒厅的评价，今天中午没休息，现在回城休息。”

车队离开村庄，在乡里少一辆，到县里又少几辆，最后，只剩下两辆车，中巴在前，小谷的车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