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号令——屠城!!!”
望月罴振臂高呼,无数身披黑甲的北羌骑兵越过他冲进了城里!
望北关城门处的守兵只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被冲散了。
这些骑兵手中所持的是一种刀背厚实的弧形弯刀,每一次劈斩都会带起一颗飞上天空的人头,鲜血和刀光洒成了一片。
骚乱在这座小城里蔓延开来,有人哭天抢地,有人四散逃跑,也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但无论是哪种,最终都逃不脱被砍倒在地的命运。
在望北关生活的这些人中,也不乏许多都是从中原逃难来的绿林中人,有着一身武艺,这些人是反抗最为激烈的,但在训练有素的国家机器面前,这些人也不过是多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数柄弯刀剁成了肉泥。
齐安疆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
此刻的他终于切切实实地意识到了……
望北关完了。
他的身边还有一些士兵,但都不敢下去了,握着兵器浑身发抖。
“齐,齐校尉……”
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齐安疆微微侧头,是那名年轻的小战士。
“齐校尉……”小战士眼里满是惊恐,手几乎都快拿不稳长枪了,只听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冲齐安疆喊道,“齐校尉——”
“——朝廷军到底多久才来啊?!”
齐安疆低垂着眼睑,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因为他看见有人从城墙的楼梯上来了。
齐安疆突然有些庆幸这些北羌人上来的正是时候,这样他就能免去回答小战士的问题了。
这群上来的北羌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名骑黑熊的彪形大汉,离得近了齐安疆才能切身感受到这人的体型是多么恐怖,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居然才只比他的肚脐眼高出一点。
“哦……”望月罴咧嘴笑了笑,“居然还有守城的士兵,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座空城呢?”
齐安疆看了看周围把自己这群人围住的北羌军,沉声说道:“望北关的人,不知道‘逃’字怎么写,或许你可以教教我?”
望月罴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只见他抓了抓头皮:“哈——我懂了,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齐安疆被他不着边际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便闭嘴不再说话。
“看你的装束……”望月罴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点了点齐安疆,“你应该是这里官最大的,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因为这里人太多,所以装作不知道呢?”
齐安疆皱眉看着面前的望月罴:“你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名堂?”
“呵呵,没事。”望月罴抬手制止了身后想要冲上来的北羌士兵,俯视着齐安疆说道,“我帮你把这些人清理干净,你就可以没有顾忌地说话了。”
“锵——”望月罴话音一落,周围的北羌士兵齐刷刷的弯刀出鞘,对准了这些仅存的守城士兵。
“你想干什么!”齐安疆怒视望月罴。
望月罴挥了挥手,顿时一片刀光便挥洒了出来,大多数守城士兵连反抗都来不及便人头落地,剩下的几个侥幸挡住了弯刀的士兵也没撑多久便倒在了地上。
齐安疆身边那名年轻的小战士看来已经惊恐到了极限,在挡住了袭来的第一刀后,便哇哇大叫着直接从城墙下跳了下去!
城墙不高,齐安疆看到小战士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然后便一瘸一拐地往茫茫戈壁中逃去。
“可怜……”齐安疆听见望月罴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正看见一名北羌士兵弯弓搭箭,弯弓被绷成了一轮圆月。
“嘭——”弓弦一声炸响,齐安疆连忙再回过头去看,却只看到那名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小战士,被这一箭直接就削去了天灵盖,“噗”的一声倒在了尘埃里。
“没有人能在草原儿郎的箭下逃走。”望月罴看着齐安疆,一脸的笑意。
“王——八——蛋!”齐安疆睚眦欲裂,就要扑上去与他拼命,结果刚迈出一步,双肩便被两名北羌士兵制住了,两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好了好了。”望月罴拍了拍齐安疆的脸,“现在只剩你一个人,这下你可以畅所欲言了。告诉我——闰朝的军队现在到哪了?还有几日能到望北关?”
“马上就到!就在城外!到时候你们都得给我死在这!一个都别想跑!”齐安疆状若癫狂。
“就在城外?”望月罴眯起了眼睛,“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齐安疆心里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了,但却想不通其中关键。
望月罴分开人群往外走去,在要下城墙时突然回过头来,说道:“闰朝可真是心狠手辣……也是难为你们了,为了对付我们,连自己人都算计进去了。”
什么意思?齐安疆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他奋力地往前扑着,大声喊道:“——什么意思?!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你到底什么意思!!!”
望月罴这次没有回头,只是径直下了楼去,齐安疆听见他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这人已经没用了,处理掉——去通知将士,今日入夜之前,每人携二十只耳朵前来报备,少一个,罚一记重鞭。”
齐安疆怔住,不再挣扎了。
面前的北羌士兵缓缓抽出了弯刀。
齐安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了军刀。
“你们都会死的。”
齐安疆的声音很平静,他看到面前的北羌士兵冲了上来。
“会有人替我们报仇。”
齐安疆把军刀高高举起。
“那个人……”
弯刀挥洒出绚丽的刀光,齐齐劈向了齐安疆。
“他会把你们今天带给望北关的一切……”
军刀重重挥下,齐安疆大吼出声!
“——通通还给你们!!!”
“噗嗤——”
血光乍现。
军刀从手中滑落,滚烫的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呵……”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齐安疆觉得自己就快要睁不开眼了。
朦胧中,似乎有一人正背对着自己,那人腰悬长剑,满头的银发随风飞舞。他回过头来,对自己说……
“齐叔……我想回家……”
“孤城……”
齐安疆努力地想抬起手来,去触碰那个身影,却最终在一声叹息后,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