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立刻吩咐下人备马,与林客标一起往皇宫赶去。
在去的路上就遇见了陈勋派来传唤的殿前侍卫,遂一起前往承天殿。
“是不是北羌出兵了?”苏亦撩开车帘,对来传唤的侍卫问道。
“不清楚。”殿前侍卫摇了摇头,“不过送来军报的确实是策威司马齐宴竹的亲兵。”
二人匆匆来到承天殿,殿上陈勋与戚宗弼已经在等着了,以及一众文臣武将,还有其他大臣正陆陆续续赶来。
这个紧急召开的会议只安排了从二品以上官员参加,所以人并不多。见苏亦走进大殿,陈勋站起来当先说道:“先生且坐,不必拘礼。”
苏亦也没有推辞,在陈勋左边空着的坐位坐下,问道:“可是北羌发兵南下?”
“没错。”陈勋神情凝重,“他们之前固守泽安、登昌二城互为犄角,军报上说他们已经整军待发,现在应该已经在驰往凉州府路上了。”
苏亦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凉州府岌岌可危就好,幸好军报及时,不然又被动了。”
陈勋皱眉道:“据探子回报,这次北羌出兵可不仅是泽安登昌的守军,北羌境内亦有军马驰援过来,如今已经入秋,等冬天一到,他们背后就是无法逾越的大荒——他们这是打算不打赢就不回去了。”
“陛下莫急。”苏亦安抚道,“凉州府与冀北已然连成战线,齐将军又是素来就以打防守战出名,北羌要先撕开突破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生与戚相之前所料果然没错,北羌终究还是在今年发兵了。”陈勋叹了口气,“只是不知北羌会先从哪里下手,我们也好提前应对。”
“咳……”戚宗弼咳嗽一声,“如果他们真的急于打开局面的话,那首先就该是凉州府了,冀北阵线拒天险可守,凉州府以西又会被两边包夹,只有打下凉州府,才算是撕开了我们的阵线。”
“戚相所言甚是。”苏亦赞同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执意把齐将军放在凉州府的原因,对于这条阵线来说,凉州府就是大门,也是我们的要害所在。”
“那要是凉州府被攻破了怎么办?”陈勋脸色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
他越来越像他父亲了——戚宗弼这样想道。
“凉州府不会破,也不能破。”苏亦斩钉截铁说道,“在下一条军报到来前我会启程前往凉州府督战,瓦刺那边是我们的后手,不到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不能动。”
话说到这,苏亦话锋一转,看向戚宗弼:“比起凉州府,我反倒更担心黑苗军那边,他们与北羌的联系是靠着鬼见愁为纽带,北羌南下的消息他们肯定也会收到,届时也就是他们大举进攻的时候,未免我们首尾难顾,不如戚相亲自去前线统筹大局。”
戚宗弼苦笑,他哪里不知道苏亦是担心自己独自在京城坏了他的计划,无非是找个理由把自己也支出去罢了,于是他点头道:“也好。”
苏亦顿了顿,还是提醒道:“黑苗军那边有鬼见愁的刺客,我从锦衣卫给你调拨一批高手,照护你安全。”
“多谢。”戚宗弼拱了拱手。
苏亦把声音放低了些,说道:“还有鬼见愁那边也要注意些,我的人还没消息送来,但算算时日,百里孤城也该到了。”
戚宗弼不动声色瞥了苏亦一眼,显然是对那句“我的人”有些在意,他同样低声道:“鬼见愁高手众多,剑气近去了也不一定就做什么。”
苏亦摆手道:“他能不能做到我不管,我只担心他打草惊蛇,他会不会死在那里不重要,我怕的是司空雁跑掉,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倒是看得透彻。”提起司空雁,戚宗弼的脸色也不好看,“鬼见愁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主人是司空雁,如果抓不到他,即使覆灭了鬼见愁也无济于事,说不定几年后又会出来好几个‘鬼见愁’。”
“也不知道杨姑娘怎么样了……”陈勋小声说了句,他自从见过杨露一次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苏亦脸色一僵,无奈看了眼陈勋:“被抓去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戚宗弼也叹气道:“司空雁是真的疯了,我早该发现的。他把多少无辜的人牵连了进去,我愧对先师。”
苏亦冷着脸:“他是花了十年的时间编织起一张大网,想把大闰这条大鱼给一网打尽——他就不怕被鱼给拖下水么。”
谈话间,大臣们也陆陆续续来齐了,陈勋正襟危坐,开始将战报娓娓道来。
一干武将们自然也吵了一番,互相看不过眼,文臣们倒不需要担心,都唯苏亦和戚宗弼马首是瞻,最后,因为有苏亦和戚宗弼在,落下结论也没出太大波澜。戚宗弼领命即日南下,前往湖广布政使司,授虎符,统全军;又新任命了四名武将为御寇司马,分别前往冀北到凉州府的四座要隘城市驻守;而苏亦则是在等凉州府的下一条军报,来判断北羌的第一步打算究竟是什么。
从宫中回到府上,苏亦先去见了于老太,于老太知道苏亦又要上前线后倒是没有上一次那么激动了,只是亲自去替他整理了厚实衣服,嘱咐道:“虽然我未读过书,不识大字,但我儿既然在朝为官,上前线为的是百姓社稷,那这个责任便该落到我儿肩上。”
下一条军报尚不知何时能到,但有人却比军报先到了京城。
京城外,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方定武靠在车辕上打盹,鼾声震天,叶北枳戴了顶草帽,手中握着马鞭。
池南苇把车帘撩开一条缝:“快到了吧?”
叶北枳抬头看了眼远处巍峨的城墙,笑道:“快了,就剩两里地了。”
“京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热闹。”池南苇看起来也很开心,“我们还回福照院子住吧。”
“那院子还在?”叶北枳诧异道。
“阁主一直给留着呢。”
“就是苏公子和于老夫人搬走了……你肯定不知道,苏公子现在都当大官了。”
听池南苇说去苏亦,叶北枳有些不满。
“多大的大官?当年还不是差点被我吓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