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忠君的要求下,一辆马车快速备好,载着陈忠君出了宫城,朝着东厂驶去。
东厂内,卓不茹早将那些书信阅览完毕,派出了东厂番子们根据信中内容去打探真假,搜集证据,忽然下面崽子来报,说司礼监陈掌印匆匆出了宫,朝着东厂来了。
卓不茹一愣,虽然知道陈忠君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挥手招来亲信,将那些书信全部归拢好交给他,命其速速从后门离开。
待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出了东厂大门,静候陈忠君的到来。
不一会,一辆马车匆匆驶来,在卓不茹面前停下了。
车帘被掀开,陈忠君走出车厢,卓不茹主动伸手去扶他,却被陈忠君狠狠瞪了一眼。
任由卓不茹的手举在半空,陈忠君自己跳下车来:“厂公真是好手段。”
卓不茹面不改色:“陈掌印何出此言?”
陈忠君冷哼一声,甩袖当先往东厂里走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进来详叙。”
面对陈忠君反客为主的姿态,卓不茹也不恼怒,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来到厅内,二人相对落座。
陈忠君心中急切,不待下人看茶,便开门见山道:“杂家不与你废话,我东西呢?”
“什么东西?”卓不茹不咸不淡答道,“陈掌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忠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厂公莫不是在给杂家演戏?”
此时下人把茶水端了上来,卓不茹挥手屏退下人,叹了口气,看向陈忠君:“陈掌印今日气势汹汹过来,连个所以然都不说清楚,张口便向本座讨要什么莫须有的东西……陈掌印,所说你我在朝堂上时有不对付,但今日这般是不是过分了些?真当本座不敢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陈忠君气极反笑,使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指着卓不茹喝骂道:“好你个卓不茹!若是你好像之前那般寡言惜字,杂家说不定还真会信了东西不是你拿去的,但不想你今日吃了豹子胆,竟敢这般对着杂家说话——你倒是给杂家说说,是什么给了你挺直腰杆的底气?”
卓不茹冷笑:“自然是苏大人给的。”
陈忠君语气一滞,顿时更加暴躁:“苏立之现在不在京城,你还当谁能保你?!想你往日不过是替杂家义父端夜壶的小太监,只不过侥幸得了苏立之恩惠,才有你今日风光,但你这狗崽子却忘了本,掉头来竟然咬杂家一口——”
“那这一口可是咬在了陈掌印的命根子上?”卓不茹讥讽道,“哦,本座忘了,陈掌印和本座一样,没有这家伙什。”
陈忠君被这一句憋得面色涨红,还欲说话却又被卓不茹打断:“你还有脸提岳公公?有脸说岳公公是你义父?就连过年你都未曾去给岳公公上香。岳公公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定会后悔收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义子。”
“你敢骂杂家?!”
“砰!”卓不茹拍案而起,几乎与陈忠君脸贴脸。
陈忠君被卓不茹凶狠的神情吓得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你要作甚!”
卓不茹逼近一步:“陈忠君,往日你欺我辱我,联合朝堂大臣们参我谤我,我都念及岳公公的情分,一直忍你。却不想换来今日的得寸进尺,因为莫须有的东西直接杀来东厂,张口闭口全是辱骂,你我同朝为官,今日却被你逼迫至此,如今我也不打算忍了——来人,备车,本座要进宫面圣!既然你陈忠君不肯退让,那本座只能让陛下做主了!”
卓不茹一番话说得陈忠君目瞪口呆,一时也真的动摇了:“真……真不是你干的?”
卓不茹狠狠瞪着陈忠君:“污蔑!竟还污蔑本座!你倒是说来听听,是什么东西——若是陈掌印还一口咬死了是本座所为,那这偌大东厂,陈掌印可随便搜。”
陈忠君下意识避过卓不茹眼神:“没什么,你莫管。”
陈忠君带着满肚子怀疑离开了,卓不茹一副被气坏了的模样,甚至没有出门送客。
陈忠君却不知,他前脚刚走,卓不茹换了身衣服,后脚也出了东厂的门。
车马在城南一处酒楼门前停下,换了便服的卓不茹看上去有些文弱,跟着仆役上楼,林客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过林总使。”卓不茹施礼。
“卓公公快坐。”林客标连忙回礼,邀请卓不茹入座。
二人相对而坐,卓不茹先开口了:“根据信中所言,锦衣卫那边可曾有所收获?”
林客标恨恨点头:“信中无误,据锦衣卫回报,确有官粮流入商户手中,最终被贩入北羌。”
“光这一点就够陈忠君吃一壶的。”卓不茹冷笑,“不过此事若是过早抬到明面上,他定会顶出替罪羊来。”
“所以还得看东厂的本事。”林客标接道,“这段时日陈忠君定会给旗下参与过此事的大臣们提醒,东厂务必得派人把他们盯牢了,总会有人急而出错。只待时机成熟,便将他们一网全捞,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他们,待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部进了大狱,我看陈忠君孤家寡人,还能怎么蹦跶。”
“不过切不可操之过急。”卓不茹点了点桌子,“大人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林客标摇了摇头:“大人不是说了么,此时全凭东厂发挥,我锦衣卫顶多就是在旁帮衬,也算是给百官表个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是要掉脑袋的,不要为了谁谁谁的情分插手进来。”
“就怕陛下仁厚,顾忌岳公公的情分,不舍得对陈忠君下手。”卓不茹叹了口气。
林客标安慰道:“卓公公放宽心,陛下仁厚不假,但陛下的眼睛却也是雪亮的,陈忠君背地里做过些什么事陛下能不知道?只是还未到要收拾他的程度,所以陛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此事若揭发出来,即便陛下仍然舍不得要了陈忠君性命,但只要能把他从司礼监的位置上拽下来,便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