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国馆内,东瀛使节团下榻处。
“果然还是失败了。”王月桂垂手立在床边,目光不敢去看躺在床上那个人。
司空雁侧卧在床,手里捧着一卷异闻杂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王月桂说话,他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失败了正常,成功了才是意外之喜。”
“少主早知道这个结果?”王月桂微微抬眼。
司空雁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毕竟是京城,苏立之的命哪有那么好拿。”
“不过无妨,我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苏立之其人确有过人之处,这次此他受伤需要休养,想必是无法再参加万国来朝了,没有他从中作梗,我们也好行动得多。”
司空雁打了个哈欠:“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苏亦居然是在府中受的伤,而不是街上被偷袭的时候。刺杀苏亦失败了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派去他府中盗取文书的人会暴露?”
王月桂小声答道:“据打听到的消息,似乎是苏亦新收的一名学生机敏过人,察觉到了不对。”
司空雁一愣:“就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苏立之抢来的那个女学生?”
“应该是了。”王月桂诺诺点头,“一个说法苏亦看重她的学识,才非要收来当学生。另一个说法又说是苏亦看上了那女子美貌,假借收徒之名,其实是收回府上当做禁脔。”
“什么乱七八糟的……”司空雁嘀咕一句,缓缓半眯起眼睛,“我才不信苏立之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过比起刺杀苏亦这件事,我还是更好奇他最近动作到底是有什么图谋——他想做的,可不像仅仅只是农田改制那么简单。可惜去盗取文书的人失败了,不然说不定真有机会搞清楚。”
王月桂抬眼看向司空雁:“少主以为是什么?”
司空雁嗤笑一声:“以你的脑子当然看不清楚。但依我看来,苏立之与陈氏皇帝已有貌合心离之象,他最近的动作更是坐实了我的猜测。仅仅是农田改制这一条就是在动大闰官家的根基,真要做来,谁不恨他?只是如今他位高权重,暂时没人敢第一个跳出来罢了。但我奇怪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我那满腔热血都献给大闰的师兄,居然也没跳出来给苏亦下绊子,反而像是在处处让步,这就让我怀疑……苏亦到底给他灌什么迷魂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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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遇刺?真的假的?”
福照院子里,池南苇与杨露坐在树下,石桌上泡着一壶新茶。
唐锦年摊开手:“怎么,夜凡没告诉你们?我刚才他府上回来,只是顺路经过进来看看,原来你们还不知道?”
这时,叶北枳和百里孤城也从屋里出来了,百里孤城朝唐锦年瞥去一眼,目光仍然不友善:“阁主既然没派人知会我们,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唐锦年也不在意他的语气,权当没看到这么个人:“是解决了,不过苏亦也受了点皮肉伤……哦对,他身子娇贵,哪怕在我们看来是轻伤,也足够他休养好一阵子了。”
池南苇沉吟一会儿,看向叶北枳:“哑巴,我们去看望下吧。”
“好。”叶北枳点头。
百里孤城也接纳了这个建议:“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我就不去了。”唐锦年挥了挥手跟他们道别,“窥天那边又有消息送来,我得去回执。”
……
一个时辰后,四人来到苏府,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苏亦。
好在苏亦的内室很大,这么多人进来也不会显得挤。
众人提来的滋补食材早有管家收了下去,苏亦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无奈笑道:“行刺的时候不见你们来救命,这会儿刺客都死光了怎么一起来了?”
池南苇他们虽然知道苏亦是在开玩笑,但语气中仍然带着丝丝歉意:“我们也才知道这件事……不如这样,让哑巴搬到苏府暂住,也好提防着后续还会不会有刺客。”
苏亦笑着摆手:“池姑娘太较真了,经过这件事,我府上早安排满了锦衣卫护卫,哪里需要劳烦你们。”
这时,叶北枳站起身来到床边:“我听唐木匠说,是鬼见愁的人?”
苏亦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鬼见愁在万国来朝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动作,让人不得不提防。”
“有没有可能是来营救当归的?”百里孤城突然问道。
苏亦一愣,他之前确实没考虑到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又还是摇头了:“不对,如果是为了救当归,他们更应该蛰伏下来才对,而不是这么早打草惊蛇。”
“有道理。”百里孤城点头。
“吱呀——”
屋门被推开,一个端着茶盘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
在叶北枳与那人目光对上的一瞬——
“啪嚓!”
茶盘掉落,杯盏瓷器在地上摔得粉碎。
“恩公!?”
马秀秀美目圆睁,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
“嗯?”叶北枳眉尾一挑,发出一声疑惑。
苏亦也一脸茫然,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马秀秀却没理会,她激动地眼泪花都冒了出来,扑过来抱住叶北枳手臂:“是我啊!马秀秀!马家村的马秀秀!我上京的路费还是靠你留下的虎皮挣的呢!”
叶北枳闻言恍然大悟,数年前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情不自禁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你……都这么大了?”
“嗯!”马秀秀使劲点头:“我爹本来都不肯让我读书,但自从你走了之后,他就改变了注意,我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你!”
苏亦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惊讶道:“你就是那个打死虎王的江湖人?”
叶北枳想了想:“是不是虎王我不清楚。不过那老虎生得是比寻常老虎要大得多,也不知活了多久,都有些通人性了。”
苏亦大笑,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势,疼得龇牙咧嘴:“原来是故人相逢,此乃大喜,今夜我嘱咐膳房摆宴,诸位都赏脸留下罢。”
这时,忽闻门外传来高呼。
“圣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