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闰朝廷的镇南大军,最初的皇命本来只是遏制住黑苗反军东进的势头,如今却被雪沏茗误打误撞,反倒是率先掀起了对黑苗反军的反击号角。
黑苗东进湖广布政司的先锋大军可谓是不攻自破,大闰将士们士气振奋,配合着武倡府的另一路大军,分两头直接挺进蜀地。
戚宗弼随军亲征,雪沏茗师徒自是随同而去,一路惊险暂不言表,且说唐锦年那边,最近却是有些忙得不可开交。
那夜他将花白萩救下,忙活到大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醒转。
“饶霜——饶霜!”唐锦年躺在床上,眼睛还未睁开就呼喊起来。
有侍女听见喊声走了进来,唐锦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后挥手道:“滚出去,让饶霜来。”
侍女不敢多言,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门又被推开了,饶霜一脸无奈地走了进来:“唐大公子,发什么起床气呢?”
唐锦年虽然闭着眼,但听见饶霜声音后嘴角已经勾起了弧度:“自然是等你来伺候我更衣。”
饶霜手臂上搭着一件描金云纹雪貂裘,她把衣服扔到唐锦年脸上:“按计划今天你要现身,特意给你准备了件新衣——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准备动身了。”
“早知道昨夜就不该管花白萩的破事,”唐锦年翻身坐起,“呼,这才睡了多久一会——对了,花白萩呢?”
这时有侍女打了热水进来,饶霜接到手中:“没死。不过也要养上数日才能痊愈。”
“那就让他待在这里罢,只要能按时去不归岛赴约。”唐锦年接过热毛巾,仔细擦着脸。
“你若处理完应天府的事离开了,他的仇家只怕还会找来。”饶霜把衣服递过来。
唐锦年在饶霜的伺候下把衣服套上:“没事,今天我就把这事处理干净,到时候都知道花白萩是我要保的人,我看谁还敢来动他。”
“剩下两个名额有眉目了?”
“懒得再挑了。”唐锦年挥了挥手,“看今日到场的名门子弟都有谁,选两个在江湖上名望高的就送出去吧。”
“憾岳门是冀南地界的宗派,”饶霜提醒道,“既然你要借他们名门正派的势,那今日你可挑些别的地方的,比如蜀地,亦或是中原东部的。”
“我理会得。”
……
晌午过后,天坑外人头攒动,被吸引来的江湖人较之昨日居然还要多上不少。
时辰一到,夜尘的身影再次从街边某处酒楼上跃下了天坑,朝着四周的围观者作礼:“诸位见好,凤求凰赐下的四封凭信,昨日已被取走了两封,这剩下两封到底会花落谁家,今日便要见分晓了。”
此时天坑外忽有人大声喝问:“让凤求凰出来!给大家说清楚!昨夜究竟是不是他保了花斑蛇!?”
夜尘眼睛一眯,看向声音传来方向:“花白萩凭本事拿走了凭信,自然就是凤求凰的人了,是哪位壮士有意见,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只见那处人群中一阵攒动,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走到人群最前,站在天坑边居高临下看着夜凡:“凤求凰说保就保?那昨夜我们死的那么多弟兄怎么算?”
这壮汉显然是专门被推出来当出头鸟的,此话一出,四周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不少响应声,全是昨夜参与了追杀的人。
酒楼上,饶霜忍不住掩嘴轻笑:“这帮蠢货,到现在还不知道雇他们去追杀花白萩的人就是你。”
“蠢货也是有利用价值的,今天便拿他们杀鸡儆猴。”唐锦年望着楼下,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青烟。
夜尘脸上的笑意更加和善了,他伸手虚请:“凤求凰说了,若是哪家不服,自可下这天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若是得胜,他不仅送出凭信,还亲手将花白萩捆了送给诸位。”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壮汉脸色也现出了犹豫神色,他下意识回头望向某个酒楼的二楼。
夜尘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二楼,只见有几人正站在栏杆边,便出声道:“那是哪家的贵人?不敢亲自现身,便只敢派一条狗出来乱吠吗?”
“哼。”不满声响起,二楼上一个人影飞身而下,足尖在围观人群头顶轻点几次,飘飘落下天坑。
只见那人腰悬宝剑,玉腰带白皂履,一身浅蓝长衫袄,剑眉星目,模样俊朗。
夜尘望着就站在不远处的此人,拱手道:“还未请教?”
“覆雪剑,鹿连阙。”男子傲然而立。
听得男子报上名号,围观众顿时哗然。
“哇!”有人惊呼。
“这人是谁?”有没听说过的连忙问身边的人。
“岭南飞花剑派的人啊!”
“岭南?那么远的宗门也来了?”
夜尘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那位飞花剑派最年轻的客卿,久仰久仰。”
“不敢当。”鹿连阙把头偏向一边,“我是为花白萩而来,有什么菜就赶紧上来罢。”
“哦?”夜尘眉毛一扬,“鹿客卿也和花白萩有仇?还是说是受人之托?”
“与你无关。”鹿连阙一脸的傲然。
夜尘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张生死状拍下,笑得更加和气了:“行,那就劳烦鹿客卿把生死状签了罢。”
鹿连阙目光扫到夜尘身上,停顿片刻后冷哼一声,走过来拿起笔唰唰签下了自己名字。
夜尘把生死状拿在手中给四周围观众人展示了一圈,然后才收回怀里,临末了,在鹿连阙耳边说道:“刀剑无眼,希望鹿客卿这骨子里的傲气能长久些,免得到时候太难看。”
鹿连阙一皱眉,朝着夜尘怒目看去,谁知刚转过头——
“镪——!!”
一声清澈的刀鸣从头顶传来!
呼——
破风声呼啸而至,鹿连阙抬头看去——只见一柄掩月关刀破空而至!
“嗡嗡嗡——”关刀插进地表土石,还兀自不停颤抖,发出阵阵刀鸣。
“谁?!”鹿连阙怒喝一声,抬手按在了剑柄上。
“嘭——!”一个背影紧随关刀落下,落地后马步一沉卸去力道,然后缓缓直起了膝盖,朝着鹿连阙转过身来。
夜尘的声音适时地在鹿连阙身后响起:“这老头是凤求凰府上牵马的车夫——对了,他也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