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镇说是小镇,其实更像是个大一些的渔村,再加上紧靠海岸,自然是靠海吃海。因为地处偏远,就连个像样的衙门都没有。
池南苇三人到这里时,只见街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街边房屋紧闭,要不是还能看见有炊烟从屋顶升起,池南苇差点都要以为这镇上没人了。
马车沿着街道走过,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个渔夫打扮的老人匆匆走过,他的步伐很急,仿佛是在躲避什么。不待池南苇招呼,方定武率先抢出,从车辕上跳下,伸臂一拦,挡住了老人的去路:“老人家,向您打听个事儿!”
老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幸好池南苇及时下来,走上前从背后扶住了他,她问道:“对不住,惊着老先生了,老先生莫急,我们不是歹人。”
老人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方定武:“你们要做什么?”
方定武抓了抓头皮:“就向你打听些事儿,不会拿你怎么样!”
老人这才定下神来:“你们要打听什么?”
池南苇抿了抿嘴:“这明明大白天,为何碧波镇不见人影?”
老人仿佛想起了什么,越过池南苇肩头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有些着急道:“你们有所不知,每天这个时候,那匪大王可能就要来抢银子抢粮食,所以镇子上大家每天这时都闭门不出。”
“匪大王?”池南苇眉头微蹙,“这偏远渔村还有土匪光顾?”
方定武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街边屋舍中能隐隐看见有人影在窗后晃悠,目光朝着这边射来。
“当然不止我们碧波镇,”老人愈发急了,“这周边好几个镇子都被他光顾过,至于他哪日去哪个镇子这谁说得清,万一今天就来我们碧波镇了呢——哎呀你们别拦着我了,我也要赶紧回家躲着去!”说罢,一把推开方定武伸出来的手臂,匆匆忙离去了。
望着老人离开,池南苇也没有再让方定武去拦,她思忖了一会道:“这匪大王,会不会就是樵夫口中的定风波?”
方定武嗤笑道:“他也配这个名号?我叶兄弟可干不出来这种丢人的事。”
池南苇歪头想了想,吩咐道:“在这等等看罢,他既然敢叫这名号,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若是他今日不来,我们就找上他寨子去。”
“好。”方定武答应一声,回身走到马车边,说道,“要不你俩先回车上坐着等吧。”
不待池南苇答话,街边一个木门开启,露出一个妇人的身影:“二位姑娘……”妇人朝着这边招手。
池南苇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方定武连忙跟了上来。
“夫人您叫我?”池南苇指了指自己。
这妇人寻常人家打扮,约莫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妇人神色有些着急,快语说道:“你们别待在外边了,要不先进我家避避吧——我看二位姑娘生得标致,那匪大王可是要抢女人的!”
方定武嗤笑一声:“那他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妇人急道:“可不敢乱说,那匪大王会武艺的,手下还有不少来投奔他的江湖人。”
池南苇忙趁着这时问道:“夫人,你知不知道那匪大王叫什么名字?”
妇人更急了:“这时候还问那歹人名字作甚!难道还想着做鬼了再来报仇?”
话音刚落,远远镇口就传来的马蹄声,妇人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拉池南苇,想把她拉进屋里,却不料池南苇往后缩了一下,居然拽空了。妇人抬头一看,只见池南苇转头看着马匹来的方向,神色急切,像是在寻找什么。
马蹄声逐渐近了,妇人一咬牙就要关门,忽然破风声起,只听“笃”的一声闷响,一柄柳叶飞刀就插到了门上,妇人被惊了心神,一下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一匹大马驰近,一精壮汉子骑于马上,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他的大笑,“老远就看见了马车,我还道是有外来商队,以为能捞上一笔银子,却没想到了是比银子更好看的美人——”
池南苇没有理会,精壮汉子身后还有三匹骏马未至,池南苇越过汉子肩头看向后面几人。
“啪!”精壮汉子见自己说话没人搭理,气得打了个响鞭,“难道是吓失了神?还是天生哑巴?就不知道给爷爷回句话?!”
后面三骑靠近,池南苇失望地回过神来,她斜眼瞥向眼前的精壮汉子,问道:“哪位是定风波?”
精壮汉子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小娘子也知道我的名号?难道是慕名而来?”
“你?”池南苇柳眉一挑。
“我呸!”方定武按耐不住,直接骂道,“狗杂碎,你也配叫这名号?!”
“找死!”精壮男子脸色一变,挥手一鞭抽来。
方定武直接上前一步,迎着鞭子直接伸手,只见臂影一晃,那马鞭就被他抓在了手里,然后使力一拽,马上男子措不及防,直接被摔下马来。
身后那三名骑士纷纷抽出兵器跳下马,将精壮男子扶起。
此时池南苇不慌不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练家子,差点就着了你的道。”精壮男子爬起身,狰狞一笑:“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黄珂威!”
“那你为何要叫定风波?”池南苇语气清冷,神色间隐见怒意。
黄珂威从马背上抽出自家兵器,双手持着,笑道:“既然听过爷爷名号,还不束手就擒?也不怕告诉尔等,爷爷曾是鬼见愁高手,定风波就是词牌名,就连那不归岛杀心殿爷爷也杀了个三进山出,你们比那鬼见愁又如何?还不自己掂量掂量!”
“哦……”池南苇苦笑摇头,又问,“定风波,那你的唐刀呢?”
“哈哈——”黄珂威大笑道,晃了晃手中兵器,“这不就是?”
池南苇三人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黄珂威左手一把铜镗,右手一把钢刀。
“这就是……唐刀?”池南苇不禁冷笑。
黄珂威笑道:“怎么不是?镗刀镗刀,一镗一刀,难道还能有假?”
池南苇叹了口气,转身就上了马车,随意挥了挥手:“料理了吧,就当为民除害了。”
方定武笑着应了,转头看向黄珂威四人。
黄珂威还不自知,舞着兵器喊道:“小娘子识趣,知道骑马颠簸,已经率先上马车等我了。”
方定武双手后探,一对明晃晃的鸳鸯刀从后腰抽了出来。
“正好,这对新刀还未见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