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摇晃间,城墙上呼声不断。
“小心啊——”
“什么东西——是投石车吗!?”
一名守军离墙垛太近,站立不稳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啊啊啊——”
惊恐的惨叫声回荡,这守军吓得闭上眼睛,本以为就要殒命于此,却半晌没有痛感传来,他睁眼一看,只见一人正把自己抱在怀里。
“小心啊你。”雪沏茗把守军放下来。
“呃……谢,谢谢。”守军发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雪沏茗摆了摆手:“站开些,待会动静更大。”
守军下意识往旁边跑去,刚迈出步子才想起此人是敌非友,却又不敢上前挑衅,便权当什么都不知道,转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待摇晃停止,雪沏茗又指着上方喊道:“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赶紧开门受降!”
有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城墙上传来声音:“那人还在城门下叫骂。”
“刚刚那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江这么宽,哪来的投石车?”
“快看——城墙上有东西!”
数不清的脑袋探出来朝下观望,终于有人发现了城墙的异样。
只见在城门正上方,巨石铺就的墙面上,突兀多出了一个凹坑,一个灰不溜秋的丑葫芦正嵌在凹坑中心,此处裂纹遍布,朝四周扩散龟裂。
“别看了!”城墙上有将领下令,“准备弩箭!敌军靠近了!”
“那下面那人……”
“别管他了!”
雪沏茗叫骂一阵,却没人理会他。再回头一看,渡江的大军俨然已经快到江面中央了。
“意思就是不给面子咯?”雪沏茗自言自语,闲庭信步走到城门跟前,那手指轻叩城门。
“笃笃笃。”几声闷响。
感受着反馈回来的声音,雪沏茗喃喃自语:“应该没问题吧……”
说着,他握起了拳头。
城墙上,守城校尉在城墙上奔走。
“把箭矢都搬上来!”
“弩车上膛!”
“快点!快点!”
“他们快进射程范围了!”
“不要去管大船!就射舢板上的人!”
“咚!!”
一声巨响突兀响起,把校尉的声音淹没了。
校尉愣了一下,有守城士卒来报:“城门外有动静!”
校尉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攀着女墙探头往下张望。
只见城门下站着一人,刚刚把拳头收回来。
雪沏茗点了点头:“差不多知道了。”
“那厮!”校尉在城墙上大吼,“你在干什么?!”
雪沏茗仿佛没有听到,退出几步后停下。
只见他右脚点在地面蹭了蹭,然后沉腰下马,双膝半弓。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雪沏茗神色严肃起来,然后抬头看向头顶天空。
在谁也看不到的夜空中,乌云正缓缓汇聚过来,把月亮也给遮蔽到了后面。本就有些昏暗的环境顿时又阴郁了一分。
雪沏茗的背后是无数破浪前行的舢板,正朝着这边杀来。
“呜——”
大风骤起,仿若鬼哭。
肉眼不可见的气旋自雪沏茗周身升腾而起,空气中有细微的电弧炸裂声。
雪沏茗缓缓舒展身躯,骨骼中传来阵阵爆豆般的崩鸣,浑身气势也随之攀升。
“轰隆隆……”
云层中闷雷作响,压抑的情绪逐渐覆盖在每个人心头。
“怎么回事……”校尉不安的抬头看了眼天空,“要下雨了?”
“咔擦——!”乌云中电弧一闪而过,将城墙照亮了一瞬。
雪沏茗于此时此刻睁眼,浑身弥漫开暴虐的气息。
“轰轰轰——!”云层中的雷鸣顿时剧烈频繁起来,仿佛天公已经震怒。
“难得能全力出手……”雪沏茗歪了歪头,骨骼咯咯作响,“……那就放肆一回。”
随着话音落下,雪沏茗朝前迈出了第一步,在脚步落下的瞬间——
土石崩裂!
“砰——”空气发出一声爆鸣,顷刻间雪沏茗的速度提至极限,原地残影尚未消散,他就已经掠至城门前!
“给我——”
雪沏茗金刚怒目,在半空中扭转身躯,右足由屈至伸,只指偌大城门正中!
“开门——!!!”
“轰!!!!!”
刚猛无匹的力道施加上来,城门瞬间就被撕裂成碎片,城门甬道内守军惨叫着倒飞出去,而更多的是已经没有机会在发出声音的尸体。
城墙剧烈摇晃着,一时仿佛山崩。
“什么情况——!?”
“不要慌!”
校尉一边自己稳住身形,一边大呼着安抚士卒。
还不待他多说什么,视野中忽然一道雷光闪过,把江面照得亮如白昼。
蓄势已久的雷龙破云而出,青紫色雷霆朝着城墙当头砸落!
雪沏茗骤然转头,怒目望天。
在这一瞬间,眼看雷龙就要砸到雪沏茗头顶时,忽然凭空一折,直接劈到了城墙上。
“轰隆隆——!!!”
雷龙一头撞在城墙上,碎裂溅射成一地的电蛇。
刺眼的白光灼烧着双目,轰鸣的巨响剥夺了听力。
大闰这边早有准备,早在雷霆劈下时就全部趴在了船上,把双眼紧闭了起来。
“哈哈——”雪沏茗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却站在城门下得意大笑,“来啊!劈老子啊!”
此时朝廷大军已经逼近了堤岸,但城墙上一片狼藉,只有寥寥几根箭矢射来,却已经无济于事。
为首的舰船上,有将领拔出长剑,直指渝州府城门。
“城门已破——众将士速速登岸,入城杀敌!”
“杀!杀!杀!”
齐声的呐喊回荡在江面上,也将守城反军的胆气彻底骇破了。
大军登岸,潮水般的人群朝着城门内涌去,守城军甚至不敢交兵,纷纷朝着城内逃窜。
雪沏茗不再出手,他走上城墙,将丑葫芦摘了下来,抱在怀里擦去表面的焦黑痕迹:“好宝贝,还是你最让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