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枳的速度仿佛比弩箭还快,让人跟不上眼,身后留下了道道残影,转眼就要和排射出的弩箭撞在了一起。
“咻——”
最先射出的那支弩箭从叶北枳耳际擦过,几根发丝断裂在风中。
“咔哒。”
大拇指一顶,刀鞘中乍现一抹寒光。
“镪——!”
在弩箭所织的巨网前,绚烂的刀光从刀鞘中宣泄出来。
不待刀光敛去,叶北枳的身影又已经从刀光中冲了出来,数不清的精铁弩箭在他身后半空中碎成了漫天的铁屑。
北羌军阵中一阵骚动,叶北枳的身影已然是近了。军阵后方及时传来命令:“步卒顶上!杀了他!”
但叶北枳的速度何其快也?几乎就在下令声传来的同时,他就已经一头撞进了北羌军阵!
“嗡!”
只见叶北枳将右手握着唐刀,刀背抵在左臂,随着他掠进人群,刀光在后面曳出了长长一道尾巴,打头那辆还未来得及后撤的弩车顿时整齐裂成两半,零碎部件还未来得及散落在地,军阵中就响起了惨呼声——
叶北枳脚下骤然停住,鞋底摩擦在沙石地面上激荡起阵阵沙尘,随着惯性朝人群内继续滑出很远才堪堪止住了去势。叶北枳刚一停下,他脚步一错,腰身扭过,唐刀随之而转——
人群中一轮满月升起,那夺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变阵——”军阵后方的命令再次传来。
“矛戈手上前——围剿!”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黄沙,熟悉的敌人,以及……熟悉的血腥味道。
叶北枳仿佛感觉到时间变慢了,胸腔一起一伏,呼吸声在耳边拉长,他能清晰看到挥出的刀划破空气时刀刃在微微的颤抖,刀刃撕裂甲胄,割破皮肤,触感反馈回来,温热的血液洒出来,视野就这样被血液渐渐染成了一片赤红。
仿佛那年那天。
“唰!”数支长戈从身后刺来,唐刀挥斩而下,将长戈尽数斩落。
刀势再次一转,将一名矛戈手当胸捅穿,叶北枳一脚将其踢翻,踩着尸体高高跃起,看他的方向,竟是打算直接朝着军阵更深处杀去!
此处乃风牢隘口出口,泽安城就在自此往北五里处,与登昌城一左一右守望。而今日来此埋伏的北羌军只有数千之数,其中又以骑兵为多数。北羌军本是打算趁大闰军马出谷的时机冲杀一波,杀敌倒是其次,主要目的是要挫其锐气,却不料没等来闰国的大军,却只等来了一名凶悍异常的小卒。
军阵后方,这股北羌军马的骁骑都尉远远望见军阵中骚乱不断,不禁皱起了眉:“不是说只有一人吗?为何迟迟不能解决?”
旁边的副尉把铁矛一提:“我亲自去看看。”说罢,就领着一队骑兵往那边走去。
马上的骑士驱使着马儿向前,嘴里呼喝着,前方的人纷纷把路让了出来。
还未等副尉走近,却见骚乱处竟缓缓朝着这边推移了过来。
副尉眉头一皱:“这么棘手?”他挥手下令,骑兵朝着骚乱处包围过去。
离得近了,副尉这才看到是有一穿着闰国甲胄的卒子正在步卒人群中厮杀,他手中挥舞的刀直来直去毫不花哨,却偏生每一次出刀又又快又准,那刀也不知是什么所铸,但凡磕碰上的兵器全逃不过一刀两断的下场。
此时那挥刀的闰国卒子已经浑身浴血,身上甲胄业已多出破损,但唯独一身气势却丝毫不减,眼中似有赤光时隐时现。
四周围着的大羌儿郎仿佛都被骇破了胆,犹豫着不敢上前,只能任由那闰国卒子作乱厮杀。
“废物!”副尉看得眉头直皱,“一只求生无路的困兽都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也算是大羌的儿郎?都给我闪开!”
就在人群分开让出路时,叶北枳似乎也听到了副尉的喊话,直接转头看了过来。
“受死——!”副尉策马冲来,铁矛朝着叶北枳当头刺来!
“北羌狗——”看到对方身上的副尉服饰,叶北枳突然暴怒,唐刀迎着矛尖递出!
“铮铮铮!!”
锋利的唐刀几乎没受到任何阻碍,在与矛尖相触的瞬间就似那滚烫的烙铁碰到了牛油,直接将长矛从中一分为二,溅着火星一路往上——
“唰——!”刀光掠过,副尉半截小臂和断矛一起飞上了天。
叶北枳飞扑上前。
“啊——啊!”副尉的惨叫声传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大好头颅紧跟着冲天而起。
“——死!”叶北枳怒目圆睁,发出嘶声的呐喊。
“屠不尽的北羌狗……”望着远处飘舞在空中的北羌军旗,叶北枳的双目几乎要被赤红完全覆盖,“怎么总是杀不完……”
一直刻意压制着的实力渐渐有了失控的迹象,叶北枳浑身气势时起时伏,天空中的云层也逐渐有了要阴郁下来的势头。
副尉带来的骑兵亲眼见证副尉战死,纷纷怒急攻心,围过来将兵器尽数往叶北枳身上招呼。
“嘭!”
空气一声爆鸣,数柄长矛扎了下来,却只命中了留下的残影——叶北枳踪影不在。
“头顶!”众人抬头,却只见一轮弧光降下——
数颗头颅冲天而起,叶北枳的身影已经继续朝着军阵后方掠去了,目标直指军旗所在。
这一幕被骁骑都尉看得真切,见叶北枳朝自己杀来,顿感心悸,连声呼喊:“拦住他!快拦住他!”说罢,勒缰调转马头,朝着军阵后方退去。
北羌步卒已经被叶北枳甩在了身后,面前是层层叠叠的骑兵军阵,正朝着这边堵截过来。
“杀——”
叶北枳大步跨出,纵身飞跃而起,双手将唐刀高举过头顶,朝着下方的骑兵军阵猛地劈了下去!
“轰隆隆——”闷雷轰鸣。
“杀——敌!!”天空中,叶北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刀光落下……
“——轰!!!!!”
黄沙似被劈开的海面,升腾起两面沙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