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也不知道响了多久,当池南苇揉着微疼的太阳穴终于醒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是正午了。
敲门声还在不急不缓地响着,池南苇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起,就往门走去。
池南苇胡乱理了理头发,打开了门,夜凡正慵懒地靠着门框站着。
“呃……夜公子?”池南苇对夜凡的到来有些诧异,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夜凡。
夜凡笑眯眯地冲池南苇拱手:“池姑娘,呵——别来无恙。”
池南苇不自然地理着头发,不知道该不该把夜凡让进屋,只好说道:“夜公子是来找北枳的吧,他好像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也知道他去哪了。”夜凡手中把玩着扇子,低头轻声说道。
池南苇一直搞不懂夜凡为什么大冬天还带着把折扇,但她也识趣地不去问。见夜凡语气犹豫,她正欲开口,夜凡却突然抬起头来盯住了她:“我今日来,是给池姑娘带句话。”
“呃?”池南苇矜持地笑笑,“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还要劳烦夜公子亲自前来?”
夜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当朝右相,戚宗弼……每年今日,都会去城西北处的算天祠祭拜先师……”一句话说完,夜凡便看着面前的池南苇,眼神有些复杂。
池南苇静静地听完这句话,片刻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哑,哑巴……”池南苇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发了疯一般跑向了里屋,连鞋都跑掉了一只都没有发觉。
夜凡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弯腰捡起那只绣鞋,走进屋在桌边坐下,轻轻把那只绣鞋摆在了桌上。
“咚。”里屋传来一声重重地碰撞声,夜凡走到门边,往里屋看去。只见池南苇正倚靠着床,瘫坐在地上,见夜凡进来,她抬起头,一张俏脸雨带梨花:“刀,刀没了……”
夜凡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本来……本来叶北枳是不让我告诉你的。”
池南苇泪珠滑到嘴角,她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苦涩:“我知道啊,他从来都是这样……可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不一样。”夜凡看着地上的池南苇,轻声开口。
池南苇闻言抬起头来,等着夜凡接着说下去。
“定风波与我有恩,所以我才会给你说这么多。”夜凡低头看着手中的折扇,“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亲人,没有至交……但他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头,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杀戚宗弼吗?”夜凡突然转过头来,对池南苇问道。
池南苇咬着下唇,神色低落:“他想……替,替我报仇。”
“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全对。”夜凡叹了口气,“他不止是在为你报仇,还是为了整个长风镖局而报仇。”
“这……这不是一样吗?”池南苇张了张嘴,有些不解。
“不一样。”夜凡轻轻摆头,“和长风镖局有关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定风波在长风镖局待了那么久,对他而言,长风镖局便是对他好的人……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他不仅是在为你的兄长,爷爷报仇,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报仇。”
“报仇这件事,不仅是你池南苇一个人的事,也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
夜凡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池南苇心口,砸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可惜的是,”夜凡继续说道,“这注定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他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去之前特地嘱咐过我,让我把你安顿好。”
此话一出,池南苇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手软软地滑落到了地上,双目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哑巴……”
“你也不想让他死吧。”夜凡语气一转,突然问道。
池南苇猛地抬头看向了夜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你有办法?!”
夜凡点了点头:“办法是有,但能不能成,我也没太大把握。”
“你说,我该怎么做。”池南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夜凡。
夜凡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才说道:“定风波是重情义之人,他此番为了镖局,已是抱了必死之心去的,他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但镖局众人毕竟是已经死了,既然他能为了这些死人去死,未尝就不能为了你这个活人而活。”
池南苇手指有些颤抖:“你是说……”
夜凡点了点头,道:“也许你可以再去劝他一次……不止是你的身边只剩下他了,他的身边又何尝不是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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