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太监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终于左边的小太监开口了:“回公公的话,从前日到此时此刻,进过院子的,除了奴婢二人,便只有公公和司礼监的管事公公——就是一直跟着公公您的赵管事和李管事。”
右边的小太监拽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还有费管事昨日也来过。”
“哦对对对!”左边的小太监恍然,“费管事昨天白天曾来拜会公公,但那时公公不在,费管事连门都没进就离开了。”
陈忠君面色阴沉,眼皮跳得更欢了,他沉声吩咐:“去把这三个狗崽子给杂家叫来。”
右边的小太监抢先小跑着去了。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在屋内陪着陈忠君的小太监衣衫都快被汗打湿了,那跑出去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噗通。”小太监一进屋就跪了下来。
陈忠君眉毛一皱就骂开了:“跪什么跪!又怎么了!?”
小太监不该抬头,颤声回道:“禀公公,赵管事和李管事都在来的路上了,但,但是……”
“但是什么?!”陈忠君一脚踹在小太监肩头,把他踹得翻了个滚,“快说!”
小太监不该叫唤,忍痛答道:“是费管事!费管事不见了!”
“不见了?!”陈忠君脑海中浮现出费管事的面貌,他还记得这人是他亲手从一个小太监提拔起来一路给提到了司礼监管事位置的,难道真的是他背叛了自己?
思及此处,只觉念头更不能通达,陈忠君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找!让司礼监的人都给我去找!必须把这人找出来!”
这一次,左边的小太监快了一步,抢先跑出了屋去。
没一会,两名管事太监也到了。
一进屋看见陈忠君气急败坏的模样便知这位肯定是遇到坏事了,连忙作礼先跪到了地上:“拜见公公。”
陈忠君没有答话,也没有让他们站起来,就这样坐在床上,斜眼盯着二人。
两名管事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冷汗就下来了。
半晌后,陈忠君也实在没从这二人脸上看出什么,便开口道:“起来说话。”
“谢公公。”二人连忙告谢,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陈忠君又沉默了一会:“有人进杂家屋里偷了东西……这几日,只有你们二人,以及费管事来过。”
二人闻言心头大跳,顿时猜到这丢失的东西肯定极为重要,连忙表起忠心:“公公明鉴,奴婢绝对不敢做出此等不做人的事。”
陈忠君摆了摆手:“知道你们俩是清白的,只是那费管事……他不见了。”
不见了?
两名管事一时没有接话,在心里揣摩着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陈忠君继续说道:“杂家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还有事要交给你们。”
“公公请讲,奴婢万死不辞。”
陈忠君把眼睑垂下一些,声音却变得阴狠起来:“杂家丢的东西,见不得光,所以你们给我盯着司礼监的崽子们,找东西可以,但若是谁敢大张旗鼓地办事闹得圣上知道了,仔细自己的皮!”
两名管事连连答道:“公公放心!”
就在此时,之前跑出去给司礼监传命的小太监回来了,还未进屋就大呼:“找到了!找到了!”
陈忠君脸色一变,快步走出屋去,正与小太监撞上。陈忠君抬脚就把小太监踹得原地打滚:“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杂家丢东西了!?”
小太监委屈地泫然若泣:“禀公公,费管事找到了……”
“他现在何处?!”
小太监朝门外一指,正有两名太监抬着一人走了进来——那被抬着的生死不知的人,不是费管事又是谁?
小太监继续说道:“就在院子外面不远的林子里找到的,被人给绑了手脚,还把嘴给堵了,找到费管事时,他已经在林子里被冻得奄奄一息了。”
“你去找医官来,你,去烧热水,你快去抱床被褥……”陈忠君吩咐开来,朝着费管事走去。
这费管事也是身子硬朗,直到现在都还有神智,见陈忠君过来,牙齿打着颤:“见,见,见过……”
陈忠君摆了摆手,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杂家屋里遭了贼,本来以为是你动的手,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你有什么要告诉杂家的?”
费管事全身被冻得青紫,但听了陈忠君的话后眼中也绽放了出了一瞬的光彩:“卓,卓,卓——”
“昨天?”陈忠君皱眉。
此时有人抱来被褥把费管事裹住。
费管事费力地吐字:“卓卓公公——!”
陈忠君眉头都快拧在一起:“卓公公来过杂家这里?不对——你是说卓公公的人来过?”
费管事使劲地点头。
陈忠君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先把他给我弄得能说话了。”说罢,就独自进屋去了。
半晌后,费管事穿好衣服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公公……”
陈忠君摇头摆手:“别废话,直接说,那天你究竟看到什么。”
费管事回忆起昨日,眼中恨意闪过:“也是一名管事公公,奴婢在林子里遇见他,见他面生,便随口一问,不料那厮竟突然发难,将奴婢打晕过去。”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卓公公的人?”陈忠君斜眼看过来。
费管事恨恨道:“他自己说的!奴婢还问他来这里作甚,他答不上来,才突然动手。”
陈忠君一把抄起木枕扔了过去:“蠢货!他说自己是卓公公的人就是了?!他凭什么跟你说实话?!”
费管事被木枕砸中脑袋,也不敢躲闪不敢叫唤,默默受了:“宫中和公公您不对付的太监,除了卓公公还有谁?”
陈忠君转念一想,好像真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