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卜峰眉头一皱,心道,你居然说我,分明是你畏惧那燕长安,出手畏手畏脚,若没有你,我早将这小子拿下,呵呵一声,道:“宋某学艺不精,还是看霍兄手段。”后退一步,出了圈子,我也不与你抢这个功劳,这小子武功当真不弱,我瞧你一时半刻,也拿不下来。再打一阵,瞧你如何丢人。
霍远一人对上沈放,果然大占上风。但沈放在游廊屋顶大街之上,跑跑打打,尽是游斗。又过十余招,索性变作一追一逃。看霍远似屡屡就差一步就能得手,实际沈放却是诡计百出,五次被人追上,倒有三回是故意使诈,反打的霍远手忙脚乱。
大雾弥漫,稍远一些,便瞧不真切。沈放上下游走,栾星来、胡一风与宋卜峰也跟着上房下屋,跟着看戏一般。栾星来摇头道:“你们翼王府的人当真不咋地,一个小辈也收拾不下。”
胡一风道:“此际大雾,而且这小子似有隐形藏匿的秘法,咱们旁观,尚觉他神出鬼没,霍兄正面对上,恐怕更是扰乱。”
霍远越打越是急躁,栾星来几人站的又近,说话更是刺耳,心头真是堵塞。这胡一风倚老卖老,不过话至少说的中肯,他娘的昆仑派的那个王八蛋,满嘴喷的什么胡屁!自己更是奇怪,这小子固然是占了钻来钻去的便宜,但他剑法分明是又上层楼,委实是不好对付。莫非是得了燕长安点拨?想到燕长安,更觉气馁,心烦意乱。
心中焦怒,却生一计,冷冷道:“你可还记得,你爹爹死的前一日,也是这般的大雾。”
沈放虚晃一招,又绕着廊柱转了两圈,到了霍远身侧,道:“那咱们暂且休战?”
霍远一怔,反身道:“你要投降?”
沈放慢吞吞道:“我叫你多看两眼,以后瞧不见了。”嘴上说的慢,手上却是狠狠一剑刺到。
霍远听他慢条斯理的说话,一句话拉的又慢又长,偏偏手上快的不行,说不出的别扭,急忙躲过。
栾星来一旁哈哈大笑,道:“哈哈,骂人你也不行。”
霍远百忙之中扭头看了栾星来一眼。
栾星来道:“你看我作甚,我说的不对么?哎呀呀,差点给人刺到!”
这栾星来好容易拉完了屎,自己也觉有些丢人,本想回转,却遇到胡一风。也不好意思说遇到了沈放,装作啥事没有,跟胡一风同行。行到此间,遇到三人混战。起初还有些担心,再见沈放,有些尴尬。看了一阵,倒放下心来。有三位高手在,沈放已是俎上鱼肉,转眼落水狗。这落水狗么,不打白不打,正好报仇雪恨。
看沈放狼狈,心里忍不住高兴,嘴上话也越来越多。
沈放忽地转身,竟朝观战三人这边而来,相距两丈,已被霍远追上。沈放此番却不再逃,使开剑法,与霍远周旋。
栾星来看了一阵,心中又不舒服。自己方才未与他破脸,确是明智。这小子单论剑法,确实在我之上,真动起手来,胜负还真难料。
又看一会,却见霍远一个背脊始终对着自己。忽然念起,暗道,不好,这小子要拖我下水。
果然就听沈放扬声道:“栾兄弟,还不动手!”
栾星来心中臭骂,好你个狗东西,临死还要拉人垫背。这里三个高手,加我有个屁用,你还想翻盘不成?
心思一转,忽然又暗自发笑。这般也好,我答应帮你出手,打不过人家可不怪我,我随便比划两招,今日帮你交待了罢。呵呵一笑,道:“诸位莫怪,我被这小子所逼立誓,今日须得出手帮他一遭。嘿嘿,这纯属我个人之事,诸位也莫瞧我昆仑派的面子。”
他也不是十成十的笨人,这场面话还是交待两句,毕竟如今大伙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岂能真的去帮沈放这个讨厌鬼,你们也无需顾忌跟昆仑派的关联。
他自觉话说的聪明,旁边三人却是有些惊讶,不知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霍远更是眉头一皱,身形立刻换了过来,不再背脊对着三人。
三人一般心思,听沈放说话,分明与这栾星来有所谋划。又一想,这两人,还有栾星回多有交集,还真不好说。栾星来因为腹泻,叫沈放逼下一泡屎之盟,这蹊跷离奇的事情谁人又想的到。
栾星来还在继续卖弄聪明,不急着出手,慢条斯理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栾某也是义气为重,两位,你们上来吧。”边说边朝宋卜峰挤眼。他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帮沈放对付霍远,他才不干,跟这宋卜峰比划两下,不一样兑现誓言。我是想帮你,这不被人拦住了么?
谁知宋卜峰反是退了一步,半点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栾星来一张臭嘴,做事嚣张随性,自己是半分不愿搭理,谁知他发的哪门子羊癫疯。
就听沈放道:“栾兄快来帮忙,我撑不住了。”
看他脚步踉跄,出手剑势已经有些歪斜,栾星来大喜,暗道,撑不住好啊!口中道:“沈兄莫急,待我运功蓄力。”
沈放道:“好,一会我发意剑,你千万把握机会!”
这下就连胡一风也皱了皱眉头,看了栾星来一眼。霍远更是如临大敌,连退数步,拉开距离,单是沈放意剑他也是半点不敢马虎大意。宋卜峰则是双手把臂,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沈放紧接道:“栾兄,莫忘了方才之事。”猱身扑上,剑光霍霍,连发三招,招招抢攻。
栾星来听的清楚,眉头就是一拧。心道,这小子话里有话啊!心中犯难,我若在磨磨蹭蹭,这臭小子定会抖出前番的龌龊事来!
霍远却是愈发不敢大意,还了两招。他武功强过沈放许多,正面相抗,立占上风,心下审慎,却不敢冒进,道:“两位,就任他胡来么?”沈放就便与栾星来联手,其实他也不惧。但若真的沈放使出意剑,栾星来一旁偷袭,这个亏怕是吃的莫名其妙。
胡一风干咳一声,道:“栾老弟,你真要助他?”
栾星来心里七弯八绕,终于拿定主意,装模作样应付两下算了。胸脯一挺,正气凛然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忠人之事,霍先生,得罪了。”一个箭步迈入场中,一拳打出。他嘴上说的严肃,抢出一步也是迅捷,出手却是软绵无力。
霍远大怒。
卫王完颜永济乃是当今金章宗完颜璟之叔父,也是翼王完颜珣之叔父。但完颜璟与卫王亲厚,翼王完颜珣却跟这个叔父貌合神离,甚至处处回避。
主家如此,两家麾下人物关系可想而知。虽同处扬州城中,但先前彭惟简等人与昆仑派并不联系,甚至情报也不愿分享。待到燕长安露面,彭惟简和晏苍然商量之下,才无奈请了昆仑派过来。
姜子君等人自然还好,人情练达,大伙谈笑风生。可这个栾星来,却是天生讨人厌,眼高于顶,只道人人都敬畏昆仑派,夜宴之时,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否则也不至一群叔伯爷爷辈的人去灌个小辈的酒。
这一晚霍远也是郁闷,沈放借着归元剑之利,又是滑不留手,跑跑打打,自己一时竟是奈何不得。宋卜峰捣乱抢功不成,又去袖手旁观,后来的胡一风和栾星来阴阳怪气,听着更是讨厌。
眼下栾星来上前出手,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昆仑派又怎样,真敢与我翼王府对着干不成!也不惯着他,见他一拳打来,长剑一撩,就去削他手腕。
栾星来急急缩手,剑锋擦着指尖掠过,吓出了一身冷汗!眉头一皱,你瞎啊!我虚张声势如此明显,你怎地跟我来真的!他人是讨厌,武功底子却是打的扎实,飞足横扫虚晃,顺势一个侧步,已经到了霍远身后,背身反肘后撞。
他这招“霸王卸甲”使的也是高明。沈放似早有预料,归元剑一展,一招“白鹤梳翎”,也从侧面攻上。两人配合竟是恰到好处,所攻皆是霍远上路。
霍远腹背受敌,栾星来尚有懈怠,沈放却是全力,又是剑长,后发先至。霍远面色阴沉,长剑斜挑,自下而上,搭住沈放长剑,顺势一搅。
沈放扬手卸力,剑势已歪。
霍远剑划半圆,这才迎上栾星来。
他这一招两式,先破沈放剑法,又攻栾星来,却是不分先后。沈放剑刚刚荡开,他剑锋已到栾星来胸前。
栾星来大骇,不想真动起手来,这霍远剑法如此犀利神速。他武功本就不及,空手对人家兵刃,更是大大吃亏。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后退半步,手中长剑已经出鞘,一招“一柱擎天”架住霍远长剑。
沈放赞道:“好剑法!”
栾星来拔剑出手,一气呵成,自己本未多想,沈放一赞,却觉得自己这招使的确实不错。微微一笑,手舞剑花,如同三朵梅花绽开,攻向霍远。这一招“梅花三弄”,虚虚实实,剑尖乱颤,不知刺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