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大惊,浑想不到对手动作竟突然快了十倍,只觉对手指尖已经搭住自己脉门。危机之间,左臂一压右手,右手急坠,已经撑到地上,身体翻起,飞腿连踢。
蔡夜阑双手连挡,萧平安一手撑地,不断飞腿踢出,双腿更是忽上忽下,蔡夜阑手臂、腰腹、大腿外侧,都在攻击之列。
蔡夜阑不住伸手挡格,疲于招架,脚下竟是一连退了三步。
围观众人都是惊奇,想不到萧平安竟敢与蔡夜阑对攻,更是逼的他连退三步。
蔡夜阑嘴角仍带笑意,萧平安将他逼退,这才翻身站起,脚下却是一个趔趄。蔡夜阑每一记挡格都叫他脚上一麻。脚下一软,就知不好,想也不想,双臂一翻,先护住面门前胸。
双手刚刚架起,一拳已经打在小臂之上,骨痛欲裂。脚下突然一松,想借来势朝后滑开,脚下刚刚滑了一步,脚后跟已被别住。蔡夜阑已欺到身前,反腿别住萧平安右腿,手上顺势一拨,已将萧平安掷出。
萧平安身在空中,索性一动不动,等力道渐弱,才猛地一挺腰,待要翻起。突然腰腹处一紧,已被蔡夜阑抓住。他将萧平安掷出,脚下却是更快,空中已追上萧平安,一把抓住,就势膝盖顶向萧平安后腰。这一招甚是狠毒,若是顶实,必要伤到脊柱。
萧平安知道厉害,猛地拧身,“刺啦”一声,腰腹处衣服尽被抓破,露出皮肤上几道抓痕,有血慢慢渗出。所幸当下乃是冬天,萧平安衣服穿的厚实,这一下险险未被蔡夜阑抓个结实。
蔡夜阑也不追赶,手一松,将一团破衣扔在地上,道:“够了,你退下吧。”几招过后,他已试出萧平安武功的确不俗,年纪轻轻,已有大家风范,难怪衡山派要不遗余力为他铺路,一派的真传弟子,身份已是不同,无端端的他也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
其实萧平安眼下还不算衡山派的真传弟子,虽在山上已有名声,毕竟还未曾在江湖上走动,未知心性几何。此番出山,正是萧登楼为他更进一步的有意试炼。
但在蔡夜阑看来,萧平安如此武功,定是真传弟子无疑。
萧平安抱拳道:“晚辈万万不是前辈对手,还请前辈高抬贵手。”他也知道,此际还未到十招,蔡夜阑实在太快,趋退之间,形同鬼魅,自己实不能与他相比。
蔡夜阑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不会杀人么?”
萧平安听他言辞忽厉,心下一惊,心中犹豫,回头看去,阴长生仍是无动于衷,竟似事不关己。云锦书倒显得有些紧张。沐云烟见他看来,对他只使眼色,意思叫他赶紧回来。一侧风危楼却是抬头看天。萧平安心念一动,抱拳道:“前辈,可是还有五招?”
沐云烟叫苦不迭,忍不住道:“这也是古怪,为什么江湖上有争执,总喜欢说你接我几招几招便如何,就不能换个法子么?”
两人交手,看的云锦书目瞪口呆,他自然盼着萧平安输,却又不想叫他送了性命,听师妹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沐云烟道:“我说他们干嘛不划拳比个输赢,三局两胜,岂不干脆。”
云锦书故作轻松道:“武林中人不比武功,讲道理么?若是问你可敢接我三百招,还有什么威风。”
沐云烟白了他一眼,道:“师哥你此际又活过来了,方才和个傻子一样。”
云锦书面上微微一红,道:“啊,什么,有吗?”他嘴上轻松,心中却着实有些波澜起伏。
云锦书出身不凡,自己更是天赋异禀,出道以来,虽刻意韬光养晦,不显山露水,但天下少年英雄也见了不少,实无能与自己匹敌之人。
不想此际却突然冒出一个萧平安来。初见也就罢了,那时萧平安刚刚修成气海,虽也不俗,但与江湖中已经成名的少年英雄相比,却也不算如何惊艳。
却不料时隔几月,他再见萧平安,却屡屡叫他吃惊。城楼之上,萧平安飞身救人就叫他吃了一惊,掌伤王沧元更是让他迷惑,与风危楼比剑,让他险些惊掉下巴。如今再见萧平安与蔡夜阑竟也打的有来有去,心中惊诧,竟是无话可说。
萧平安的拳脚功夫倒也算不上如何高明,但临敌应变之快,已有一流高手的风范。实在想不明白,短短数月,这小子武功进展怎如此之快。
蔡夜阑哪里有心思跟他计较还有几招,怒道,这小子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懒得与他废话,上前一步,一拳打出。
萧平安斜刺急奔两步,脚下一蹬,已上了一棵大树。
蔡夜阑微微一怔,随即知他心意,是要叫自己步法不得施展,心道,臭小子,当真狡猾。身子一晃,追了上去,劈面一掌,心道,可惜自作聪明,在树上更考教轻身功夫,你只有输的更快。
萧平安身子一转,已躲到树干之后。
蔡夜阑收势不及,一掌打在树干之上,那树足有两人合抱粗细,他一掌打去,连晃也不晃。脚下一闪,已抢到萧平安身侧,挥拳猛击。
萧平安脚下一点,已跃上一根树杈。
蔡夜阑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这小子存心躲我五招,耗过去了事,这可有些难办。看准了萧平安所在,突然飞身跃起,空中如一只大鸟,凌空下击。
萧平安见他来势汹汹,更不敢招架,纵身跃上另一根树枝,他身在空中,自然变成背对蔡夜阑,也是不敢大意,看准了落足之处,仍是侧脸留余光防备蔡夜阑。
蔡夜阑冷笑一声,人在空中突然转向,径直朝萧平安扑去,先前那一扑本是虚招,但若没有他惊世骇俗的轻功,寻常人也做不到空中转向。
萧平安大惊,强提一口真气,空中竟也是一扭身子,反扑向另一根树杈。
还未落到树杈之上,身前人影一闪,蔡夜阑已早他一步站定,迎面一掌打到。蔡夜阑身在空中,竟是连变三次方向,更是抢先落足树杈之上。他先前见萧平安使出“雁序青空”一剑,就知道这小子也能空中变向,凌空下击之时,便已将他周围看个清楚,算计得当,知道他必会落到此处,果然如他所料。
蔡夜阑恼他狡猾,不知进退,更不愿与他纠缠,下手更不容情,催动内力,将萧平安牢牢罩在掌下。衡山派天高皇帝远,今天先叫这小子好好吃点亏,涨涨见识。
萧平安脚刚刚落到树上,蔡夜阑一掌已道,只觉劲风扑面,知道这掌含着内劲,若是打实,必受内伤。左手从内向外划个半圆,右手从外向内划圆,突地双掌齐出,正是大正离天拳的第三招“圭端臬正。”
此时下方传来一人声音:“快躲,”竟是风危楼出声。只是他仍然慢了半步,萧平安已和蔡夜阑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蔡夜阑见他知道自己掌含内力,竟还敢和自己对掌,心道,当真是不知死活,双掌一交,只觉对方掌上力道刚猛无俦,排山倒海一般,竟有将自己掌力压回之势。
蔡夜阑大吃一惊,他本想打上萧平安一掌,叫他吃些小亏,摔下树去,谁知萧平安竟敢跟他比拼掌力,力道之猛,更是大出意料,哪里是刚破障不久的斗力境初层。
说时迟那时快,怎及他细想,蔡夜阑大喝一声,掌力一吐。
“砰”的一声巨响,萧平安猛地飞出,先是撞断拳头粗一根树枝,随即重重摔落,“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地上,烟尘四起。
众人见萧平安摔下,趴倒在地,一动不动,都道,死了么?
蔡夜阑站在树上,也是后悔不及,心道,这小子怎如此蠢,功夫又如何这般厉害,方才我那一掌不假思索,起码也有六七成力,这小子当是死定了。衡山派如今非比往日,这倒真是个天大麻烦。
沐云烟大惊失色,想抢上前去,又是忍住,朝阴长生怒目而视,见阴长生仍是一脸木然,毫无关切之意,心中更怒,就要发作。突听一人道:“不急。”却是风危楼说话。
沐云烟忙朝场上看去,只见萧平安肩膀耸动,已经慢慢坐起,盘腿调息,十数息功夫,突然吐了口血出来。
沐云烟心中稍安,她也知道,若是被打中立刻吐血,那定是伤了内腑,萧平安调息之后吐血,那是吐了淤血出来,反是无有大碍。
月光之下,那血颜色虽瞧不清楚,似是殷红之色,就算是黑血,调养几日,也不算什么大事。
蔡夜阑也是看见,见他竟然未死,更似伤的也不太重,又是愕然,又觉庆幸,开口道:“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吧,方才那一掌,我只使了五分力。你就此退下,我既往不咎,你若再不知好歹,今日就叫你死在这里。”已不愿与他相斗,只盼吓唬住了他。
萧平安略一犹豫,仍是长身而起,飞身上树,站到蔡夜阑对面,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还有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