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天道:“当真?”
洛思琴道:“天下谁人不想学?”
哥舒天道:“哦,那也没什么,如今人已死了,他想学什么也不成了。”呵呵一笑,道:“你这女人,一表斯文,果然谎也不会说。”
萧登楼道:“不必求他,是福是祸,咱们两个担着便是。”
哥舒天道:“嗯,还算是个人物,也算有情有义,难怪我那傻弟弟把你们当作爹娘一般。”
洛思琴颤声道:“你说什么?”
哥舒天道:“那傻小子心里这么想,只是不敢说,听他说话,我就知道。”
洛思琴忽然抽泣出声。
萧平安人却是傻了,哥舒天说什么?我真的对他说过么?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配,师傅师娘,师傅师娘。
哥舒天道:“罢了,哭的我心烦。待他过来,看看他说甚么。”
“哗哗”河水拍岸之声,船已近岸。
又过一阵,孙弘毅道:“还真叫他划过来了。”
无人接话,萧平安忽然心起不祥之感。没等他厘清头绪,就听燕长安清朗声音道:“萧兄,有礼了。”
萧登楼道:“燕大侠。”
燕长安道:“尊夫人怀中?”
萧登楼道:“尊驾威名,响彻大江南北,何以出言如此无礼?”
燕长安道:“实是小女走失,心急如焚,言语得罪之处,请君海涵。”
萧登楼道:“哦,原来如此。内子怀抱,乃是我派祖师遗物,不便外示。”顿了一顿,道:“不知道原来燕大侠还有一个女儿。”
萧平安惊讶之极,师傅为何这么说。让他看看啊,看是不是思思,不要有误会啊。他心中焦急,心念竟是转的平日快,忽然明白,盛云英所说之事,大犯禁忌,师傅这是怕燕长安是故意试探啊。他怕燕长安看了,以为自己丑事泄露,越发不肯善罢甘休。
燕长安道:“是么,怎么看着是个孩子模样。”
孙弘毅嘿嘿笑道:“人家都说了不是,燕大侠怎还不信。”
忽听哥舒天道:“你腰间何物?”
燕长安道:“你又是何人?”
哥舒天道:“哥舒天。”
燕长安道:“林倚天?”
哥舒天道:“飞卢?”
燕长安道:“不错,但听闻你脱困就大造杀孽,为祸武林,这剑不能还你。”
哥舒天道:“不须你还,我自己来取。”
燕长安道:“我改日与你再战,萧兄,还请尊夫人解开包袱叫我看看。”
孙弘毅道:“怎么,怕了么,我们四个,你放什么狂言。”
燕长安道:“原来几位有恃无恐。萧兄,衡山派也是名门正派,就便与我政见不合,也不该行此下作手段。”
萧平安心急如焚,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不会错的,那孩子一定是思思。那盛云英不怀好心,师傅师娘,给他看看啊,好揭过误会啊。
义弟,义弟,你在哪里,你快来,你一定能看破这其中的阴谋。
大哥,我大哥,哥舒天,你不是号称才智无双么,怎么也会被骗?
他想要纵声大喊,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登楼道:“你说什……”
忽然风起,萧登楼话音戛然而止。
孙弘毅惊呼道:“隔空取物!”同时拳脚风声大起,瞬间就听“嘭”的一声大响,如中败革,随后一人轰然倒地之声。
萧平安心急如焚,但他不能视物,知道众人已经交上了手,更是电光火石之间便分出了胜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千万不要出事啊。
可是事与愿违,随即便听师娘声音,道:“登楼,登楼。”
孙弘毅道:“燕大侠好狠的手段,竟是一招取人性命。”
萧平安如坠冰窟,什么,师傅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是听错了。
燕长安道:“三位同时出手,燕某要夺回孩儿,着实是收手不住。”
洛思琴悲愤之声,道:“你好狠的心,这孩儿何辜,你非要下此毒手。”
燕长安道:“这的的确确是我女儿,你们夺我爱女,岂能怪我心狠手辣。”
“嗖嗖”长剑破空之声,洛思琴道:“你肯认这是你女儿了么?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吧。”
同时拳脚之声又响,想是孙弘毅跟哥舒天也跟着出手。
萧平安心中嘶吼,你们不要打了啊,都是误会啊,你们快看看师傅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打斗之声中,燕长安仍是气定神闲说话,道:“你这是何意?这是我亲生孩儿,如何会不认。”
哥舒天道:“与他废话什么,今日要他的命。”
燕长安怒道:“你成名的人物,居然对孩子下手!”
孙弘毅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老子也是收手不住。”
洛思琴道:“这孩子死了,岂不正遂你的心意。”
燕长安道:“你胡说什么,你衡山派便是要保那人,也不能拿我女儿要挟。”
洛思琴道:“你说什么?”
燕长安道:“你们自盛云英手中抢我女儿,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打斗之声越发剧烈。孙弘毅道:“萧夫人,你干什么,打啊,杀了他给你夫君报仇。”
洛思琴凄然声音,道:“错了,错了,原来我们都是上了旁人的当。”
孙弘毅道:“哎呦,姓燕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脚步声响,这人竟是又逃之夭夭。
哥舒天道:“等等,萧夫人,你为何要寻短见。”
打斗之声忽止,只有北风劲吹,如泣如诉。
萧平安如五雷轰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哥舒天说什么?师娘,师娘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该死的,让我看到啊,我要看啊!
为什么他们都不出声,这是什么声音,是水,是水滴在什么上面的声音?
是什么,是什么?就在我的跟前,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燕长安道:“萧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萧平安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睁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无形中有什么束缚着他,如同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茧。
师娘声音微弱,就在自己身边,道:“把我们三个葬,葬,葬在一处。”
洛思琴无力的话语,却如晴天霹雳。萧平安如同困兽,他咆哮,他挣扎,他撕裂。
他心中的愿力如同洪水,撞向束缚着他的壁垒。
“啪”的一声,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脆生生断作两截,然后包裹着他那无边无际的黑连同他的身体一起坍塌,化为碎片。
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阳光刺眼,他一眼就看到师娘,鲜红的血正从她雪白的颈间淌出来,正落在自己脸上。
洛思琴看到了他,眼中忽发神采,然后朝后就倒。
萧平安一把抱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道:“师娘,师娘。”
燕长安看了哥舒天一眼,盘膝在洛思琴身后坐倒,一股真气渡了过去。
洛思琴眼光一亮,看向萧平安,无限温柔之色,道:“傻孩子,你……醒了?”
萧平安整个人都在颤抖,自己像根木头,完全感觉不到躯壳的存在,怀中师娘的身体轻如鸿毛。
洛思琴伸出手摸他的脸,道:“傻孩子,不要哭啊。你记得,不要回衡山,自己……自己……自己好好的活。”
萧平安道:“师娘,我,我……”他想说我没有背叛衡山派,但忽然想到,这些还重要吗?师傅死了,师娘也要死了,我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他们难过。
洛思琴道:“你要娶个好看的……媳妇儿,那个沐姑娘就……就挺好。你记得,对小姑娘不要太小气。……这男人啊,对自己是节俭,对女孩子不舍得……花钱,就是抠门,知道不知道。”
萧平安只是点头,师娘说什么,他根本不及思想,他被悲痛填满,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洛思琴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淡,手在慢慢的垂落,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不要给……我们……报仇,不怪,不……”
萧平安忽然明白过来,师娘真的要死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就要去了。
他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在那冰冷牢狱,他失去了所有,已经坦然面对死亡。但忽然之前,又有人给了他希望。这希望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如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可这一刻,一切又离他而去,他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师娘说什么,不要报仇?不,不,他随即恍然,师娘是怕我打不过他。师娘的眼皮垂了下去,他拼尽全力,终于喊出了一声:“师……娘!”
洛思琴的嘴角似乎泛起了一丝笑容,然后双眼合了起来。
萧平安痴痴发呆,他脖间围着一条红色的披肩,鲜红如火,如血,那是师娘的东西,可师娘不在了,就在刚才。
披肩垂在雪地上,像一团火在烧。
忽然他一跃而起,朝着燕长安飞身就扑,道:“我要杀……”
他张开了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世界瞬间又黑暗下来,他直坠下去。
他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注:粉末状茶叶和酒水倒流,乃是马拉高尼效应。
注: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胡适
注:鬼压床,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了意识但是身体不能动,在睡眠神经医学上归属于一种睡眠瘫痪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对此都有体验。普遍认为是与压力有关,精神极度亢奋,而身体极度疲劳,意识先一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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