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没看到警车,说明徐明楼并没有报警。
在他眼里,我们既然敢露真面目干这种事情,肯定都是亡命之徒。
而我说出他那些女人的住址,还有他的儿女,就是在恐吓他。
不听话?
别怪我对你儿女下手!
我当然不可能做这种龌龊事,可话必须这么说,否则他怎么会乖乖拿钱?
前面还有刘江做示范,花钱消灾,他不傻!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东直门南小街换了辆桑塔纳。
很快,这辆车又被我们扔在了旧鼓楼大街的铃铛胡同。
这儿离家就不远了,步行穿过银锭桥,二十分钟就能到家。
再出来时,我们又都换了装束。
我穿了唐大脑袋的汗衫,成了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
老疙瘩穿了我的体恤,因为太大,下摆系了个结,变成了个清秀的小伙子,
唐大脑袋上身啥都没穿,标准的京城膀爷。
他脸上的胡子没了,一张被生活摧残过、中年大叔的脸。
书包和皮包恢复了本来面目,我把皮包交给了大脑袋。
三个人分头走的。
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有没有人跟踪我们,都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不然下半辈子真就得吃“狱厨”的饭菜了!
三天后,中介的黄胖子过来了。
烈日炎炎,四个人坐在葡萄架下,啃着冰镇西瓜。
这一年时间里,我们在他中介买了四套院子了,这家伙每次来都不空手,更是捧着我们聊。
“要说现在赚钱的生意,那就是玩古董了……”他又开始白话起古董来。
听到古董两个字,我突然灵光一闪。
最近这几天,我天天琢磨洗钱的法子,开饭店、迪厅、网吧、夜总会、修表店、去郊外养猪……
想了一堆生意,可那些都是实打实的营生,想一次洗干净几百上千万,不是难度的问题,而是根本不现实!
“黄哥,你懂古董?”我问。
他放下手里的西瓜皮,抓起毛巾擦了擦手说:“不瞒三位老弟,姆们家当年可是在旗的!”
“想当年老祖宗也风光过,”说话间又叹了口气,“只是经过那十年,侥幸留下的东西,也被砸的七七八八……”
“知道我第一桶金怎么来的吗?”他一脸神秘。
我们也是配合,让他快说。
“姆们家里有两把砸坏的黄花梨椅子,被我爸一直收着了,91年我出了手,两把破椅子,我就卖了这个数……”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唐大脑袋说:“二百万?”
黄胖子眨了眨小眼睛,有些沮丧,“和你们这些有钱人,真他妈唠不到一起去!”
“那是多少?”
“两万!”他又得意起来,“就是靠着这两万,我先是盘下了个烟酒店,后来又买了两辆黄面的,再后来开了这家中介!”
我笑呵呵底捧了他几句,又问:“潘家园有真货吗?”
他说:“那就得看眼神儿好不好用了,你想玩玩?”
“要是买对了,想出手呢?”
“那还不简单?”他又拿起一块西瓜,“同行之间可以买卖,还有拍卖行!对了,据说还有黑市拍卖,搞的也是火爆……”
唐大脑袋和老疙瘩也来了兴趣,问这问那,还说改天带他们去见识见识。
我又开始琢磨起来。
拍卖?
能不能这样呢?
我去潘家园买个古董,甭管真假,然后拿去拍卖,再让大脑袋他俩匿名拍下来!
扣除佣金,钱不就回来嘛!
这可是我买卖古董赚的钱,干干净净!
越想越他娘的兴奋。
本想问问,在拍卖行拍东西能否匿名,想想还是算了,这样就太明显了。
“黄大哥,改天带我们去潘家园逛逛?”我说。
黄胖子大口嚼着西瓜,“我也不太懂,我有发小喜欢这个的,也爱研究,哪天我喊上他,让他教教你!”
“好嘞!”
送他往出走,他开始劝我:“兄弟,哥哥得劝你几句。”
“您说!”
“古董这行水太深,专坑外行的钱,我劝你尽量别碰……好好养牛多稳当……”
得,他还以为我们哥仨是养牛的呢!
没法解释,人家也是好心,只能一再感谢。
送走他以后,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两个人拍案叫绝。
前几天我提出洗钱的时候,他俩还有些不以为然,觉的多此一举。
他们想的简单,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不是国家公务人员,这年头也没听说查普通老百姓财产来历不明。
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们忘了,如果真查我们那天,一定是某个案子犯了!
哪怕手脚再利落,可如果这些钱说不清楚,一定是个大麻烦。
毕竟,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又过了四天。
中午吃完饭,我换上新买的电话卡,给徐明楼打了过去:
“徐总,你好!”
这次我服用了一颗变声丸,声音和上次又不一样了。
果然,那边明显怔了一下,疑惑道:“您是……”
“千面佛!”
“啊?!你好,你好!”
千变万化,要的就是让对方摸不着头脑。
我问:“货准备好了吗?”
“好了,怎么交货?”
“用十个面袋子分别装好,半夜零点,等我电话!”
说完,我就挂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对老疙瘩笑道:“拾捯拾捯去,要开工了!”
之所以选择半夜,原因有二:
一是不压车;
二是如果有警察埋伏,更容易发现;
半夜了。
我和老疙瘩步行到了地安门西大街,一辆红色破夏利停在了路边,司机是个满脸大胡子的胖子。
不用猜,肯定是唐大脑袋,他一天都没在家。
此时,我和老疙瘩是一对中年夫妻。
上车后,我又给徐明楼打了过去:“你一个人,开车到丰台火车站!”
说完就挂。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看到那辆黑色奔驰车S停在了丰台站路边。
徐明楼一脸焦急,车窗放到了底,东张西望。
十分钟后。
老疙瘩放下了望远镜说:“哥,我确定没有雷子!”
唐大脑袋也没说话,叼着烟晃晃悠悠下了车,直接往货运站走了,换老疙瘩开车。
车开远后,我又打了过去,“宛平桥!”
我们先到的,远远地停在一条岔路边,下车观察了好半天。
天已擦黑,看远处开始模模糊糊。
这次我观察的十分仔细,确实没有人跟着他。
老疙瘩发动了车,往前继续开。
我又打了过去。
这次不等我说话,那边急了:
“这点儿钱至于吗?能不能痛快点儿?”
“呦,”我笑了起来,“看来这点儿钱在徐总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啊!”
那边传来“呼呼”的喘息声。
我继续说:“往大灰厂东路走,在铁路线的那座桥上等着!”
我又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肯定气疯了,可我真不是消遣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
每一次的地址,都是我临时给他的,没报案当然更好。
即使真报了案,警方也来不及布置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