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张这一番话,把我说得愣在了那里。
虽说早就知道王金成进去,不是因为我偷了那把钥匙,打开了什么保险柜,而是张思洋要收拾他。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其他故事!
我之前分析,王金成雇唐大脑袋偷钥匙,很可能是知道了“圣库宝藏”的传说。
现在看,张思洋肯定也是因为钥匙的事情,才和王金成闹翻,所以借着争夺地皮这件事,与兴安那家公司合作拿下了他!
那么,王金成和张思洋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真像传言那样,是情人关系?
王金成是怎么知道的“圣库宝藏”传说?
还有这个兴安姓马的,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兴安来的?
姓马?
我去过两次兴安,第二次去,还是去年开春的时候。
小城不大,空气非常好。
听人说,兴安最牛的大哥姓周,没听说姓马的,难道只是生意人?
可如果只是单纯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参与到这些事情里?
没听大老张说嘛,人家黑白通吃!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如果没有几场血淋淋的博弈,怎么可能让岳市伟和于野喊哥,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生意人?
拨开迷雾后,仿佛又有了一层迷雾。
这让我更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散席前,我把自己要退租的事情说了,但没说在京买房的事情。
可以想象大老张什么反应。
我又连忙解释,说自己是想在京城开店,他这才没再继续发飙。
一家三口都舍不得我,可人往高处走,又不好说什么。
出门时。
李玉兰拉着我的手说:“小武啊,雪城永远是你的家,婶儿家也永远是你的避风港,在外面累了,就回家看看……”
说着,她忍不住掉了眼泪。
小静哽咽着问我:“小武哥,你还回来吗?”
这娘俩一哭,我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太难受了!
“小静,哥还等着你成大作家呢,到时候哥给你当保镖……”
唐大脑袋说:“算我一个!”
大老张明明红了眼睛,却粗声粗气没好气地训斥起来:“哭啥哭,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汽车、火车、飞机的,想走动还不容易?!”
“京城是祖国的心脏,好地方!那啥玩意儿任鸟飞,去吧去吧,可劲儿扑腾去!”
一番话把大伙都说笑了。
大脑袋去结账,我把迁户口的事情说了。
两口子都很惊讶,没想到我连户口都要迁走。
大老张说这事儿简单,随时找他,他带我去办。
我又问他韩甸有没有熟人,他说有同学在那边做指导员,我把唐大脑袋户口的事情也说了。
他说自己明早就给同学打电话,你们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就妥了!
大伙也没打车,溜溜达达往回走,我推着小静的轮椅。
东北就这点好,白天再是火热,夜里温度也会降下来,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几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大老张家。
我把小静推进家,才和大脑袋往回走。
两个人抽着烟。
大脑袋说:“哥,要不我潜进张思洋家看看,也许能拿到她那把钥匙……”
我停了下来,轻声说:“不用了!”
修表店门口,停着一溜车,车头都正对着我俩。
最前面的,正是那辆熟悉的橘黄色宝马。
张思洋?!
本想即使这么晚了,也要小心一点,从楼头绕到后面,再从窗户进去。
而且进屋后也不开灯,直接就睡了。
万万没想到,还是被张思洋知道我们回来了。
神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唐大脑袋也停住了脚,低声骂道:“操,这娘们真他妈是属胶皮糖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跑吧?还过去呀?!”他嘀嘀咕咕,“就说把枪带上,你还不让,这下可好,抓瞎了不是?”
这就是我不想带他们回来的原因。
如果是我自己,想面对或者逃跑都没问题。
可带着他和老疙瘩就不行了,现在躲开,下一步他们就会在前三家子大脑袋家等着。
团队益处多,但麻烦也不少。
两个人继续迈步往前走。
我压低了声音说:“既然她找上门,无非就两种原因,一是给她和她干爹报仇,二是为了其他八把“龙子钥匙”。”
“你猜,她为了啥?”
他骂了一句:“还能为啥?我不信她和秦利华能有什么父女情深,还不是为了那个宝藏?!”
我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
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那些车灯都亮了起来,北十四道街一角亮如白昼。
我俩面不改色,双手抄着大裤衩子的兜,迎了灯光往前走。
砰砰砰!
好一阵杂乱的关门声响起,至少有二十多人下了车。
灯光刺眼。
隐约见到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唐大脑袋小声嘀咕:“你丫确定不会杀咱俩?”
我调笑道:“行啊,口音都变了!”
“操!”
这时,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站在了宝马Z4的灯光前。
尽管逆光,看不清她的脸,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正是张思洋。
她换发型了,好短!
她穿了件橘黄色套裙,玉腿修长,裙子好短,估计弯腰就能露出屁股。
“小武,又见面了!”她的声音没变,沙哑,性感。
我笑笑道:“思洋姐好,别来无恙!”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集,她能看清我,我在尽力看清她。
我们的语调都十分平淡,平淡的既不像老友重逢,更不像仇深似海。
可我知道,她恨我!
她又说:“我想和你聊聊!”
“正有此意!”
说完,我不由微微一怔,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额头上都有道疤,虽然不是很明显,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换了短发,以前的头发肯定是烧没了!
看来她能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
“好!”她答应一声后,扭身走到旁边那辆银色皇冠前,“马哥,添麻烦了!”
原来车里是那个兴安小马哥!
这个人没露头,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张思洋说添麻烦了,难道自己的行踪,是这个小马哥给她的?
看来大老张说的对,果然是这些过江龙在帮她!
这时,旁边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人。
“等一下!”他说。
我看了过去。
男人四十岁出头,西裤、皮鞋、娇衫、金链子、手包和大哥大,标准的社会大管道打扮。
只是他这个形象差了点儿意思,身材消瘦,还有些驼背。
头发不多,半长不长地贴在头皮上,八字眉下一双小眼睛甚是灵动。
张思洋喊了声六哥,却什么都没问。
这人夹着手包,朝我俩走了过来,走路姿势有些嚣张。
我有些愣神儿。
这个人我肯定见过,绝对见过,哪儿呢?
两米开外处,他站住了脚,拱手道:“西北玄天一枝花,横葛蓝荣是一家,荣字儿啃黑饭,千斤子,并肩子就是老中医的徒弟?”
说着话,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了唐大脑袋。
我和大脑袋相互看了一眼。
他说千斤子,可不是在报药名,千金子的“千金”谐音为“千斤”,指代“沉”,谐音是姓氏的“陈”。
他在告诉我俩,他是荣门中人,做的是[黑钱]买卖,他姓陈!
[黑钱],这是过去老荣行五个买卖之一。
指的是夜深人静,飞檐走壁,进高宅大户偷窃。
也就是现在的[飞活]!
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本以为是个社会大哥,没想到竟然是同道中人!
而且还直接报出了老中医的名号。
难道是唐大脑袋师父的故人?
唐大脑袋神色一正,拱手道:“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小子熬口子,楚师是晚辈干爹。”
他说:原来是同行,我姓唐,楚大才是我师父。
突然间,我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
上午我和大脑袋回家,在楼后遇到了一个背着玻璃丝袋子的老汉。
当时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正弯着腰掏垃圾箱。
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人!
对,就是他!
原来是他把自己和大脑袋的行踪,告诉的张思洋!
为什么?
听唐大脑袋说完。
这姓陈的中年人呵呵笑了起来。
霍然!
寒光一闪!
他一个箭步,一只手就抹向了唐大脑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