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见老中医打开了铁匣,扬手就朝天棚开了一枪,吼道:“都别动!”
话音还没落地,无影手饿狼一样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已经滚热的地上翻滚起来,手枪被无影手抢过来以后,扔进火里。
老中医毫不犹豫摸出了三把钥匙,转身就往外跑。
啊——!
才迈出去一步,他一声惨叫,后背挨了一刀。
回头去看的瞬间,黄瘸子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两把钥匙被他抢走了。
黄瘸子得手后,拄着拐就要跑,却被身后的段老鬼伸脚绊倒。
老王爷和段老鬼手同时扑向了黄瘸子。
三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愣在那里的王思富,红着眼珠子举起了手里的枪,就要朝老中医开枪。
他们只有两把枪,他手里的这把,是老猫给的。
谁都不知道老猫怎么会有枪,不过一共就两把,王思富又是唯一知道钥匙藏在哪里的人,给他拿着,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老中医忍着后背上的剧痛,一脚踢飞了他的枪,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这些原本抱成一团,誓誓旦旦要有福同享的人,见到“龙子钥匙”后,团队瞬间崩溃!
老猫拉拢了黄瘸子,老王爷和段老鬼暗中结成了同盟,老中医和无影手也悄悄勾兑好了,都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王思富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手里没有枪以后,根本打不过老中医。
三拳两脚,王思富就迷糊了。
老中医本来还想去抢黄瘸子手里的那两把钥匙,可眼瞅着房梁都着了,再不走很可能就得把命扔在这儿!
跺了跺脚,攥着剩下的那把钥匙,玩命一样逃出了火场。
就这样,他一个人跑了,拿走了一把“狻猊钥匙”。
至于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了。
老中医讲完了,陈跃霆却没杀他,让他这么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拿上这把钥匙,他先去盛京待了一个月,没摸到段老鬼的影子,又去了趟武义县找王思富。
一周后,公司有事,只好又飞了回去。
十月初,京城道上一个朋友给他提供消息,说看到了老王爷,陈跃霆马上飞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当天,那位朋友带他来到了一座桥下,却只找到了一些睡觉的烂棉被。
几个人并没有走,远远躲了起来。
直到天黑,才看到三个脏兮兮的流浪儿回来了,蜷缩进那些破棉被里面睡觉,始终没见到老王爷。
两天以后,那位朋友才打听到,老王爷察觉到被人跟踪,竟然不惜借着严打躲进了七处看守所,也就是位于朝阳区豆各庄的第一看守所。
陈跃霆岂能善罢甘休,也要进去。
他给那位朋友拿了五百块钱,叮嘱他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和老王爷关一个号子。
他两个保镖都是马来西亚的身份,怕进去有麻烦,于是孤身一人在朝阳区找了个闹市,故意和摊主找茬打了一架,很快就被扔进了看守所。
遗憾的是,他并没和老王爷关在一个号子。
不只是号子不同,连放风都不在一个风场,就算他想明目张胆地杀人,都没有机会。
连续几天,也没等来换号的消息,估计也是那位朋友能力有限。
这位广州陈氏唯一的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的陈大公子,毫不在意挤在臭烘烘的号子里。
他的耐心十足,只要人还活着,自己就有机会!
熬了一个多月,机会果然来了。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京城落了初冬第一场雪。
七处看守所要办一场大规模的普法讲座,所有犯人都要参加。
早饭后入场,他终于看到了老王爷!
人多,再加上他刻意隐藏自己,所以老王爷并没有发现他。
入场时,所有嫌犯都按监室排队,相隔甚远,根本没机会凑过去下手,他只好等待机会。
讲座开始了,嫌犯们一排排坐在小板凳上,腰都挺得笔直。
老王爷和陈跃霆隔了两排人,就在他的右前方。
讲座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嫌犯们虽说坐的依旧笔直,可一个个早就神游天外。
鸭同鸡讲,他们要是能听得懂,也就不会犯错了。
台上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能说了,就连左右两侧的管教都站不住了,离开了好几个。
陈跃霆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错过以后,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于是,他从兜里摸出了几块在风场装的小石头,屈指弹了出去,正打在前排右侧一个小子后脑勺上。
这小子哎呦一声,回过头瞪了一眼后面的嫌犯,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陈跃霆又弹出一块……
“操尼玛!”那小子急了,回身怒骂起来。
这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一下,就像一块大石头扔进了粪坑里,瞬间都兴奋起来。
现场乱了套,一些相互之间有仇的,也趁乱动了手。
主席台上,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讲师吓坏了,哆哆嗦嗦钻进了讲台下面,现场就剩三名管教了,纷纷吹起了哨子。
现场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陈跃霆绕到了老王爷身后,将一支磨尖的牙刷,从他后心闪电般捅了进去……
这支牙刷不是他自己的。
半个月前,他和两个小子负责擦走廊,在走廊卫生间垃圾桶里捡到的,于是偷偷藏了起来。
之后每次有机会,他就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将牙刷的木柄在身后水泥墙上慢慢磨。
一周后,硬木柄被他磨得比刀尖都锋利!
老王爷的惨叫十分短促,乱哄哄的现场几乎微不可察。
有四个管教回来了,拎着黑色电棍就冲了过来。
得手后,陈跃霆看都没看老王爷一眼,他很清楚,只要这老家伙心脏没长偏,这一下必死无疑!
他没事人一样退到人群后面,绕回到了自己位置,随后乖乖地抱着头,坐在了小板凳上。
那根牙刷他没抽出来。
首先,当时抽出来的话,血会瞬间涌出来,自己就暴露了。
另外,号子里他用的牙刷还在,怀疑不到自己。
再有,即使上面有指纹,也会被滚热的鲜血冲洗得干干净净!
闹事的人被电棍出溜的连声惨嚎。
砰!砰!
有管教朝天棚放了两枪,七八伙还在互殴的嫌犯连忙抱头蹲下,现场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出声。
这时,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老王爷,失声尖叫起来,两名管教连忙跑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陈跃霆,在周围这些人眼里,他始终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没动。
就这样,道上赫赫有名的[白钱魁首]老王爷王煊清,死在了一把磨尖了的牙刷之下,那一下,笔直地刺进了心脏!
当天下午,管教们开始检查各个监室里的牙刷。
检查一个,确认是本人用的以后,拿着一把铁钳子,将木柄靠近牙刷头三分之二处掰折,断掉的木柄也会收走。
据说从那儿以后,全国看守所里的牙刷,都因此改成了短柄。
再后来,科技发展了,塑料制品越来越多,木制短柄又改成了塑料的手指套型牙刷……
父亲说累了,伸手要去拿起水杯。
唐大脑袋连忙把竹编的暖水瓶拎了起来,给他倒上水。
“叔,”这货哆哆嗦嗦道:“我不是会来事儿,就是觉得您肯定说口渴了……”
父亲哈哈大笑,“小子,这就是会来事儿!你就这么怕我把你留下?”
“不怕不怕……”他连连摆手,“能伺候叔叔您,那是小唐我修来的福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似笑非笑。
“哥——?”这家伙拉长着声调,又来扯我的胳膊。
这次我没笑,也笑不出来。
老王爷毕竟是自己的开手师父,那段日子给了自己温暖,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自己父亲手里。
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很感慨,也有些难受。
刚才父亲说到看见那三个流浪儿时,我就想打断他了。
“爸,”我有些黯然,“您知道吗,老王爷在进看守所之前,就和我在一起了!您看到的那三个流浪的孩子,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我……”
陈跃霆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