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郁!”
我大吼一声,让他们不许动!
没人听我的,好几条人影冲了上来,手里都举着砍刀。
“砰!”
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那人跪在了地上。
我这一枪,掐折了他一条腿!
又一声大吼:“都唔好喐!”
没有人敢再动了。
硝烟从我身后的窗往外飘,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我一共飞出去了11把手术刀,又开了一枪,12个人受伤。
站在我前面还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大约都一米七左右,面孔微黑,宽额头,高颧骨,眼睛深凹。
我没再说粤语,厉声呵道:“放我两个朋友出来!”
六个人都不说话,目光狼一样凶狠。
走廊里倒了一片人,哼哼呀呀。
右手侧,关唐大脑袋他俩的房间门开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武?!”
我不由一怔。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1990年那个春天,他在西安开往广州的81次列车上装成瞎子要饭,又设计将我迷晕,把我关进了看守所。
两年后,我挑了他的脚筋,敲碎了他满口牙!
胡平凡!
我定睛看去。
就见一张鼻青脸肿的大脸先露了出来。
是唐大脑袋!
随后,老疙瘩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嘴唇像香肠一样。
两个人高举着双手,愁眉苦脸,看着特像战场被俘虏的逃兵。
胡平凡手里端着一把锯短枪筒的双筒猎枪,顶着老疙瘩的后背。
他老了!
算算年纪,今年应该四十三四岁了。
还那么瘦,脸像被刻刀雕刻过一样,眼角也有了皱纹。
此时我的枪口对着那六个人,而他的枪口,对得却是老疙瘩的后心。
“小武,”他笑了,阴恻恻的,“又见面了!”
我还真就没想到,绑架的竟然会是他。
真是冤家路窄!
按理说,我在广州城只有他和跛强两个仇家,怎么可能不去想他们?
原因就是杰叔和胡平凡关系并不好,曾经还闹过矛盾。
据说原因是胡平凡有批货出了问题,把杰叔弄的焦头烂额,差点没折进去。
本来杰叔就不爱收[要门]中人的赃物,原因是有些人比[荣门]更没底线,坑蒙拐骗什么都干,太容易招来雷子!
这也是当年我找他销赃,又让唐大脑袋他俩也去找他的原因。
从哪方面分析,哪怕我怀疑杰叔不顾名声黑吃黑,都没想到他们会搞在一起!
现在的问题是,唐大脑袋他俩怎么会遇到胡平凡,又怎么被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杰叔说的?
他在这里面是个什么角色?
此时也没时间想这些,等救出他俩,什么都知道了!
“还认识我吗?”一个声音从对面房间里响了起来。
哒哒哒!
拐杖声响起。
跛强!
我当然认识他,更记得他的声音!
他身后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跟着他在一起往出走。
跛强夹着双拐出来了,右手还端着一把54式大黑星,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那双眼睛里都是怒火。
“小武,想不到吧?”
他一说话,上面的假牙就往下掉,要不是这种场合,我肯定能笑出声来。
“这不是强哥嘛,过年好!”我憋着笑说。
“还有我!”
这声音同样是如此熟悉,我马上就记了起来。
胡平安!
竟然是他?
就见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精神小伙儿,施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穿了套深蓝色西装,小分头利利索索,身姿挺拔,相貌英俊。
果然是他,胡平安!
就是大年初二,在京城去往西安的41次列车上,化妆成白胡子老头与我盘道,又被我用刀剥光了上身衣服的胡平安?!
平安,平凡?!
我吸了口凉气,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难道他和胡平凡是兄弟俩?
不可能!
这两个人年纪至少差了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是亲兄弟?
“又见面了!”这句话说的,和胡平凡一模一样。
他看着我。
嘴角还带着一丝笑,邪魅又嘲讽!
我终于明白过来,或许正是这个胡平安,大脑袋他俩才会被绑。
我不知道这俩人都经历了什么,看来,事情要比我想象中复杂的多!
不等我说话,屋里又响起杰叔的声音:
“小武,多年不见!”
他还是老样子,脑袋光亮,身材痴肥,活像只成了精的老龟。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宜兴紫砂壶,包浆厚重。
不用再多想了。
既然他能囫囵个走出来,说明就是合谋!
好你个陈杰,竟然和我来这套!
想想自己也是可笑。
这个江湖,哪儿有什么永远的仇人?只有赤裸裸的利益!
我心下恼怒,脸上却都是笑,拱拱手道:“一晃儿六年多没见,杰叔身子骨可好?”
他哈哈一笑,“托福,能吃能喝又能睡!”
说完,扬起那把西施壶,滋溜溜喝了一口。
他普通话虽然说的生硬,但能听明白。
胡平安冷脸走到我身前,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枪上,看着我说:“我说过,我叫胡平安,我记住你了!”
也不怪他会如此嚣张,我只有一把枪,可他们却有两把。
此时一把顶着老疙瘩,另一把指着我。
高低立判。
似乎我只有投降的份儿了!
我笑容未减,赞道:“记性不错!”
“我草泥马!”
他张嘴就骂,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五连发,口水都崩在了我脸上。
我没抗拒,不然他抢不走。
因为此时抗拒也没用,毕竟火力没人家高。
一把枪而已,那就给他!
紧接着。
这把五连发就顶在了我的脑门上,真凉!
“哥,今天必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胡平安大声吼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不急,慢慢来!”
说完,胡平凡又喊了起来:“我钳呢?钳呢?”
广州话里,说“钳子”的时候,后面的“子”字不发音。
一个小子从腰里拔出一把铁钳子,递给了他。
看来这是要先拔掉我满口牙,再杀我了?
活埋?
还是枪杀?
我看到了唐大脑袋眼睛里的绝望,老疙瘩撅着香肠嘴,眼眶都红了。
有几个人爬了起来,捂着大腿,一瘸一拐。
是被我掐折腿的那小子最严重,被两个人拖进了屋里。
胡平安嚣张地大笑起来,那张英俊的脸都变了形,手上又用了一些力气,恶狠狠道:“叫声胡爷,今天我做主,给你留个全尸!”
我不说话,脸上毫无波澜,只是看着他。
唐大脑袋喊:“我叫,我叫行不?”
啪!
给胡平凡钳子的那小子,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叼你啊死捞头,信悟信我起你天灵盖度疴督屎啊!”
我听出来了,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他!
看来胡平凡是怕我听出来他的声音,所以让手下给我打的。
唐大脑袋听了个一头雾水,又连忙说:“别急眼哪,不就是喊几声爷嘛,我喊,叫你们太爷都行,别动我哥……”
啪!
又挨了个嘴巴。
大脑袋捂着脸,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胡平凡把手里的枪给了打人这小子,随后拎着那把铁钳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他右脚是瘸的,走路一点一点。
看来当年医治的不太及时呀!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那座垃圾场太偏僻了。
“小武,”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说话时嘴角都在抖,“整整六年零一个月,我每天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知道吗?”
“劳您挂念……”
“劳你老母!”他气急了,拎着钳子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跛强端着枪,拄着拐也凑了过来。
“小子,想我吗?”
我实在憋不住了,关心道:“强哥,配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一怔,“什么?”
“牙呀,我看它直往下掉……”
他也开始颤抖,羊癫疯一样,“你个扑母仔,你母生你出来食尿啊?都话咗你个死人白痴仔!讲野唔仑得正……”
“平安!”胡平凡咬牙切齿,“先把他两条腿打折,打膝盖!不耽误留条全尸!”
胡平安狞笑着,枪口缓缓向下移动……
我一把拉下了夹克衫的拉锁,敞开了怀儿。
所有人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