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小爷,竟然是陈家的人,我记得他不是[荣门]中人吧?!”我说。
“对,八大江湖,他哪一门都不是,可哪一门都称爷!”
“为什么?”
丁老怪笑了起来,做出一个捻钱的手势,“因为他有这个!”
“钱?就这么简单?”
他摊了摊手,苦笑道:“我地武爷,世人慌慌张张,谁不是图那碎银几两?!小爷十几岁就出来闯荡,出手更是无比豪阔!他身边的八大金刚,各个都是八大江湖有辈分的高手,你说他牛不牛掰?!”
“这位小爷到底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以前听人说起的时候,都一口一个小爷。
“他大名叫陈跃霆!”
陈跃霆?
我怔了一下,看来这陈家与陈跃东家渊源真是不浅,应该是随家谱起的名字,他们那一辈犯“跃”字!
“丁爷的意思,是这个陈跃霆召集的老王爷他们?”我问。
“对,就是他!”
我还有疑问,“陈家是岭南第一大家族,怎么会出来个江湖人物?”
“这就不清楚了,据说这位小爷自幼顽劣,七八岁时被送去了南洋……”
“等一下!”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南洋?
我想起了在潍坊黄四虎家找到的那张照片,赤须子就曾说过,看照片里的植物,像是南方,海南或者南洋地区都有可能……
我有种感觉,照片里的少年,应该就是陈跃霆!
可惜,自己没带那张照片。
我问:“丁爷见过这位小爷?”
“见过一次,还是1971年的夏天,那年他才二十岁出头,带了一群人串联到的京城,道上好多前辈请他喝酒,就在老莫,我也跟着了……”
我喊了起来,“大猛?大猛?!”
崔大猛推门进来,“武爷?!”
“你回家一趟,在我书房书桌中间抽屉里,有一张黑白照片,你拿过来……”
“是!”
他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我说:“您继续说!”
丁老怪想了想,“据说小爷少年时是在南洋度过的,回国后不仅没消停,比以前更加顽劣,常常偷跑出去。”
“陈世元一怒之下,让他下乡做了知青。”
“不料没两年他又偷跑回了广州,还带回来一个怀孕的乡下丫头!”
“小爷是陈世元这一支的独苗,他这种家世,婚姻怎么可能如此随便?”
“可没人能治得了他!”
“这位小爷又一次被赶出了家门,可人家不慌不忙找了套陈家老宅,简单收拾了一下,请了好多江湖上的朋友,就把婚礼办了!”
“据说陈世元气得都吐了血!”
“……”
我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一个世家子弟,竟然如此叛逆。
这位小爷,还真是朵奇葩!
“丁爷,他聚集了这么多[荣门]高手,到底要做什么呢?”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我还是想听他说出来。
丁老怪明显犹豫了。
我给他点了根烟,他狠狠吸了两口,这才张嘴:“武爷,您听说过太平天国“圣库宝藏”的故事吗?”
果然如此!
我装作不知道,他讲起了这个故事。
他说的和韩五差不多,毕竟口口相传,有些差异却不大。
说着说着,终于说到了正题,“有人说,小爷下乡时有奇遇,他手里拿到了几把“龙子钥匙”,于是召集了一些道上高手,想要找剩余那几把钥匙……”
正说着,崔大猛回来了。
我把照片给丁老怪看,他指着照片里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对对对,就是他!”
“好年轻……”他贴近了仔细看。
我指了指陈跃霆身后的黄四虎,“他呢,您见过吗?”
“见过,他是小爷的贴身仆人……当然了,那时候不兴这么叫,不过意思是一样的。”
“他叫什么?”
“我想想……”丁老怪皱着眉,揪了好几下头发,“好像叫什么富?”
“不是虎?”
“不是不是,是富……”说着,一拍桌子,“思富,对,小爷就是这么叫他的,思富,王思富!”
王思富?
我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王思富,王思富……黄四虎?
明白了!
因为口音的问题,王思富用广式普通话说的时候,听着特像黄四虎!
问题来了,王思富是小爷的仆人,为什么离开?
又为什么跑到了潍坊?
还用了化名!
他在逃避什么?
我把照片收了起来,问他:“召集这些人后,发生了什么?”
丁老怪摇了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
“要时社会上虽然有些乱,可那几位在道上都是大名鼎鼎!”
“哦,对了,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还请了刚刚出道没两年的黄庭利黄瘸子!”
“要知道,那小子不过刚刚闯出一点儿名气而已。”
“为此我还郁闷过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比他黄瘸子强,为什么不邀请我?!”
“再后来,想到他的师傅是沧州鹰,也就释然了!”
“谁让自己没个好师父呢!”
“等再想起此事时,已经过了大半年。”
“我有些奇怪,那些人应约去了广州以后,怎么都没消息了呢?”
“而且就连最嚣张的黄瘸子,也消停了。”
“那时交通不便,消息传播的也缓慢,我就没当回事儿。”
“直到两年后,也就是1979年的春天,黄瘸子突然又冒了出来,这次他比以前更高调了,还开始组织起团伙来。”
“不过,我和他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照过面。”
“时间来到了1983年的夏天,无影手邓永和在佳木斯被人套了麻袋,扔在了火车道上,被压了个稀巴烂!”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沸沸扬扬。”
“当时道上都在说,这是[白钱魁首]老王爷干的!”
“原因是这两个人当年就不怎么对付,曾经带着人火拼过。”
“没多久,[黑钱魁首]老中医楚大才离奇消失,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们都以为他也死了!”
我没插话。
老中医不是失踪了,是被人打残后,躲到了唐大脑袋家里。
丁老怪继续说:“就在那年冬天,辽省的[高买魁首]段老鬼又被人打折了双腿,右手五根手指也被剁了下去!”
“过了年的春天,也就是1984年的4月初,黄瘸子被点,在潍坊商业局招待所被抓……”
“到了7月底,他手下的“鬼队”、“南下支队”和“北上支队”,90多人全部被缉拿归案,就连他的军师老谭,也没能幸免。”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很可能和小爷脱不了关系!”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这些出事儿的,都是曾经被他召集过的人?”
“没几天,龙省的[白钱魁首]老王爷王煊清不见了,当时都以为他和老中医一样,也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都明白,这两个人很可能死了!”
“直到冬天,才有消息传了出来,老王爷竟然死在了京城看守所里。”
丁老怪一脸黯然,重重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销声匿迹的五位[荣门]高手,在不到两年时间里,两死一残一抓一失踪!”
“到了1986年9月,黄瘸子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他成了建国以来因盗窃被枪毙的第一人!”
“从那儿以后,所有[荣门]中人全部三缄其口,没人再敢提这件事了!”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我把烟头按灭在了吃碟里,“丁爷,这位小爷还在广州城吗?”